九十五 卖烙饼
梁后成一家子四处搜集，在固水村张罗了好几个蛇皮袋的干菜，干萝卜丝最多，干红薯叶也多，还有一些干的瓜菜。这么多菜能用的完吗？ 少芬却一口断定：还是太少了，不过先用着吧，到时候再收。 梁家人不知所以：这么几袋子干菜，卷烙饼能卷多少张啊！虽然有这么多麦子，难不成全部做成烙饼？那……能卖得完吗？这个大大的疑问一直盘旋在梁家人心里，少芬虽然说得很有把握，可是大家还是不甚放心。 说也是，这么多麦子做成烙饼，怎么卖？卖多久？这是个大问题。就拿在城里见过的烙饼摊子的生意情况看，每天一个摊子顶多也就卖个六七十张吧，市民手头没几个余钱，有几个人没事在外面买饼吃啊，除非是实在没空做饭的人。 疑问是疑问，还得按着少芬的计划来行事。 头天梁家人一家子上阵，早上四点起床，在灶房里忙活，做了一百多张烙饼，炒了一大缸子的辣椒干菜丝。 坐德子的车进城了。 少武少彬和少家少芬分成两路，一路在菜市场外面五十多米处的街边，一处在百货商场不远处的益民小学。这两处地点是少芬定的，大家无异议。菜市场这个点是毋庸置疑的，那肯定是个好位置，每天早饭前就有一大堆的人赶往菜市场买菜，顺手就买了一家子的早饭。 益民小学一早很多家长送孩子上学的，有许多家长时间紧，没工夫做早饭，只得路边随便买一点给孩子吃，所以益民小学前面的早点摊子不少，什么卖烤三角的，那是一种面粉做得点心；卖煎饼果子的；卖烤玉米的。 少武少彬在菜市场那头摆着，少芬少家在学校这里摆卖。 烙饼这玩意是北方常吃的吃食，无新鲜可言，可是少芬他们的烙饼摊子却有辣椒炒干菜卷在里面，一下子就让路人的胃口大开，不由停步问起价钱来。 少芬早就定好价格，鉴于早点摊子多，竞争不小，少芬并没有因为他们有干菜而喊高价，依然是按满大街烙饼摊子一般的价钱，一张五分钱。 这样一来，这竞争优势就凸显出来了：你一样的卖饼，口味又好，还附送辣椒炒干菜这样的开胃小菜，价钱还一分不多，傻子也晓得在你这里买划得来啊！ 果然，不论是少武少彬他们那边，还是少芬少家这边，那生意都不错。一开始路人还几个摊子前面边看边犹豫，随着聚集在他们的烙饼摊子前面的人越来越多，这鲶鱼效应就出来了，慢慢的，不出半个钟，路过的人自然而然的就移步到他们的摊子前，好奇啊，这里到底在卖些什么稀奇玩意啊，那么多人！ 一看是卖烙饼，还有干菜送，要多要少随意，反正干菜白送，这原本不打算买烙饼的人，都不由动心了，更不要说本来就打算买的人。 一早上下来，两边的摊子，各六十多张，已经卖了一大半了。 学校门口原本早就有一个烙饼摊子，那摊主生意一直都顺风顺水，平日里甭管谁买烙饼，都得到他这里买，反正横竖就他一个摊子！虽然财是发不了，可是挣生活费那是一点问题没有啊。 可今天真是让这摊主气不打一处来啊，这都摆了两年烙饼摊子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一早上下来，烙的四十多张饼竟然只卖出十张还差一张，这可怎么混日子啊？回去怎么和老婆交代啊？ 再看学校大门右边那个丫头和一个毛头男娃搭的烙饼摊子，今天第一天摆，就络绎不绝的卖了一早上，这到底是这些路人都中了他们的邪了还是咋了？ 这摊主不由越琢磨越奇怪，也就悄悄的挤在人堆里去探看。这一看，明白了：原来这摊子卖一张烙饼还送一大勺子的辣椒炒干菜，搁在烙饼里，把烙饼一卷，人接过去一咬，都说好吃得很。 切，辣椒炒干菜谁不会炒啊？这摊主心里冷哼了一声，抽身撤了。 卖到中午，德子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开过来了，两个摊子也卖得七七八八了，还剩了五张，不过辣椒炒干菜丝，那是一勺都没剩了，缸子都是溜光的。 也临近十二点了，卖了一上午大家肚子少不得咕噜噜的响，这剩的五张烙饼权当午饭，包括德子，一人一张填肚子。 到村时，筐子也光了，缸子也空了，少武装钱的内口袋倒是鼓囊囊的了，少武照例给了德子两块钱，一部分是给村委的柴油钱，一部分是对德子个人的一点心意。要知道人家德子一大早抹黑起来也不容易，这一块钱不多，人也不是图这钱，纯属是看在发小的份上帮个忙，少武对德子那是只有五个字：大恩不言谢啊。这梁家做生意，德子帮了多少忙啊，没他这拖拉机，这买卖就做不成，如今梁家虽然有了一辆自行车，可那顶多搭两人进城，真遇事，还是不方便。 这次进城头一回卖烙饼，说实在的，等于没赚钱。 一共百来张烙饼，卖了五块多，这点钱原本就没大用处，何况那里又给了德子两块钱，一共少武口袋里还剩三块六毛八。 这趟买卖，图的就不是赚钱，而是赚经验，赚入门的门槛。 这一点少芬早就给家人说明白了：这头一回卖烙饼，不比以前卖鱼卖腌菜，为啥呢？ 因为啊，以前卖鱼卖腌菜，那是数量有限卖完即止，本来也没多少，撑死卖个一两天的就算是买卖做成了。 如今卖烙饼，卖的不是饼，是麦子啊。家里屯了这么多麦子，怎么做到卖得好呢？这就需要一个比较完整长远的规划了，不是一趟水的买卖，而是细水长流的生意。 头一回，不能做太多，因为咱们完全不晓得烙饼一天能卖出多少，也不晓得有多少摊子在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