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赚钱容易？想得美！
少芬留住那条草鱼，说等一会去一趟百货公司跟黄经理说一声，自己不进公司的答复，顺便拎这条草鱼给他送去，也是谢谢他的盛情相邀。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又过来了一个人，捞起两条鲫鱼要过秤。卖完这两条，也就没剩了。正给来人称鱼的时候，两个围着围裙，菜市场职工模样的人急急赶过来，跑到鱼摊子跟前和少芬他们说道：“不许在这里卖鱼！” “为啥不许卖鱼？那边卖鞋垫袜子的不都是在卖吗？”少芬问。 “那可以，鱼不行。” “凭啥鱼不行？” 这个时候没有出台严苛的城市管理条例，但此前也确实没有人在街边摆卖。能卖还是不能卖，谁也拿不出证据来。少芬捉准了这一条，一点不畏怯来人的气势。 你不让我摆，你得有条文拿出来，没有条文，我没必要听你的。 对方也不容易打发，一点不示弱，非要他们撤走。 本来也没几条鱼了，撤便撤，没啥大不了的。少武少彬见对方非要他们撤，想着剩了的两条正好回家自己吃，也就卷塑料提篓子准备起身。 少芬却一把拦住哥哥们，对那两人说道：“不行！你们给不出规定来我们就不撤，我们又没有在市场里摆卖，凭什么在这里不让卖啊？要管也是有关部门管，没有你们市场职员管的份。” “嗐，没见过你这样脾气倔的姑娘家，说了不能摆就是不能摆，甭问原因，原因也不用给！你们打听打听，以前谁也这市场外卖鱼啊！这不是规定是什么？” “原先我们乡下人在河里摸鱼还要上交呢，扯根菜都要开会批评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政策不一样，我们乡下人都晓得，你们城里人反而不明白？拿以前比现在根本说不过去。” “你这姑娘……！” “少芬……崩说了，咱们也卖得差不多了。”少武少彬拉少芬。 那两个人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难缠的姑娘，本来他们心里比较警惕的是两个大小伙，怕他们难对付，没想到真难对付的还是这个十七八的姑娘。 要他们说理由？什么理由？反正就是不让卖，以前就从来没人在这里卖过。大家要买鱼，只能去国营市场，没别的地方去。这就是规矩！ 你现在弄个摊子摆在市场外面的路上，买菜的有了选择，有了价格的比较，半天下来你的几篓子鱼卖光了，我们菜市场的鱼可就少卖几筐啊，这怎么行？我们年底的奖金还要不要啦？这就是他们心里的理由，就是不能搬上台面啊。 少芬一看他们的打扮，就晓得他们是市场里鱼档的职员，猜到了他们的心理，就晓得他们理由不足，所以她一点也不怕。 这种情况，说实在的，少武少彬看来，实在没啥必要和人家争辩了，鱼也卖得七七八八了，又不是还剩大半，不让卖，走就是。反正钱赚到了，也没亏。 可少芬想得更远。 她今天的据理力争，图的是下次的卖鱼机会。 今天被赶走了，他们下次就别想来这里卖了，就成了规矩了。不行，没有规定，她就不走，她今天不走，她就给对方立下了“这里可以摆卖”的规矩，下次有鱼照旧还能来卖。 两人口舌说不过少芬，用蛮，又碍着两个大小伙和一个半大小伙，便咬了几句耳朵，回身走了。 “姐，还是你厉害！” “怕啥？对付这种仗着公家名头压人的，就得让他们拿出明文规定来。” 少彬却皱眉道：“未必这么好对付，说不定……” 正说着，远远便见了那两人又往这边走，后面还跟了两个人。 原来是搬救兵去了！甭管你搬什么救兵，拿不出规定就白搭。少芬心里暗自想。 那两人这次的神情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显然有了靠山。 “经理，就是这几个，我们俩好言好语劝了半天，就是死活不听，尤其这个姑娘！倔得很！” 那个被称呼经理的男子走过来，审视的打量了一下少芬少武少彬还有少家，然后扫了几眼地上的空篓子空篮子，说了句：生意不错啊，你们这么摆卖，有没有合法证明啊？有没有通过有关部门批准啊？有没有你们村领导批示啊？” 一通有理有据的问句，把少武少彬一下就唬住了。果然是城里的领导，摆个摊子都能列出这么多要求啊！ “没有啥批示证明的……少芬，要不咱们走吧……”少武有些语气发软。 这不能怪少武没志气，他毕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农村小伙，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不晓得这些领导的来路。 少芬虽是个十七八的农村姑娘的身体，可她实际是个二十多岁的硕士毕业生啊，她晓得，崩看这经理一出口机关枪一样咄咄逼人，句句在理。其实都是假大空，一句顶用的也没有！ “摆摊需要合法证明吗，需要有关部门批准吗，需要村领导批示吗？如果那几个摆摊的拿得出来，我就走。” 少芬使出了一套最有效的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经理不是说要我拿证明那批准拿批示给你看吗？我倒要看人家有没有可以拿得出的证明来，人家拿不出，那我摆摊也不必拿。 这一下真是让这经理懵了，问都不必问，那几个摆摊的肯定拿不出啊，谁说摆摊要拿证明的啊？压根没这回事！ 不晓得从啥时候起，以前没有的小摊贩慢慢在街边多了起来，卖啥的都有，连摆张桌子几个杯子一壶水卖茶的都有，卖辣萝卜片的都有，谁也没说不许摆。 不过，人家经理就是经理，不是一般人，就懵了那么一下下，经理便清了请嗓子，说道：“话是不能这样说的，人家卖得不是鱼，你们卖得是鱼！”少芬刚准备接话回过去，经理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转身对另一个人笑道：“张副秘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