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暴雨过后有人敲门
一家人都起了床。 第一件事就是问少武少彬怎么样了，说草披已经垮了一处，但是纸板没有裂开，大家都松了口气。 现在外面已经停雨了，不能让纸板这么扛着垮了的草披，而且也不晓得下一次会不会陆续垮塌更多处草披，这样悬着始终是个隐患。少武少彬两人爬到屋顶上，用铲子铲掉屋顶原来的草披，以减掉纸板的负担。 经过一夜大雨的浸润，草披湿湿的，倒是不难铲。 忙活了没多久，少武少彬把铲子扔了下来，摸下屋顶，他们跟梁后成说，幸亏少芬昨晚出了那个主意，不然昨晚肯定至少还会垮两处地方，梁家的屋顶已经三年没有换草了，很多地方的草都沤散了。 蔡满霞拍着少芬自豪的说道：“我闺女就是能干。” 少芬满不好意思的说：“啥能干啊，我昨晚担心得要死，生怕纸板受不起，还是爸当初决定好，要早请人换，昨晚大家就不用担心了。” “你忘了，请人不是白请，要是请了人，今年过年白面就没了。”梁后成说道。 “就是，还是姐的主意好，这下白面省下了，大米饭也省了。” 大家都哈哈乐起来。 屋顶的草披铲了，这下暂时没有后顾之忧了。 心里石头落下，梁家人清爽了不少。蔡满霞做了顿白米粥端出来舀上，一人饱饱的喝了一大碗。 “妈，今儿早上这么舍得！” 梁家平日早上可是从不煮白米粥的。 “嗐，少芬让咱家省了多少大白米白面啊，吃一顿还不是也赚到了！” 外面雨虽然停了，但是路面泥泞难行，一夜暴雨，整个平原都成了泥潭。 少武少彬今天呆在家里，也不下地了。 少家看一地的泥连出门玩耍都懒得去了。 梁后成吃过饭摸出烟丝来装上，看样子今儿也是打算猫在炕上打发了。 这种鬼天气也难怪，估摸今儿固水村外面是空荡荡的一片，谁没事去泥地里瞎踩啊。 一家人正窝在屋里打发着白日，突然有人敲门。 ”咦，这种泥水地还有人在外面走啊？” 蔡满霞边疑惑的自言自语边起身去开门，来的人更让她没有想到，是英子。 为啥，玉香家在杨树沟啊，沟前世一大片黄土坡，这会子还不得滑溜溜的连摸带爬才能出来啊。 “英子你咋来了？有事明儿找我不行啊，这大泥地的，瞧你这鞋子裤子的都脏了。” “我不是找你的，我是过来……说个事的。” “啥事呢？” 本来大家都自然的以为她是找少芬，现在说这话，看来是找梁家两口子了。 蔡满霞心里有点明白了，不过她想着，布票的事前天玉香已经和梁后成说了，不必要今儿让英子这种时候还特地跑过来啊，莫非还有啥别的紧急事。 “是布票的事……” “哦，我们在想办法呢，过几天就能弄好。”少芬赶紧说。 “嗯……可是昨天中午五凤婶又去了我家一趟，说她要赶着给银红姐做一件衣服，不能拖了。我妈实在没办法，昨天下大雨过不来，今天一早就喊我过来说一声，我妈说，五凤婶那边逼得紧，她现在也没法了。” “哎，我晓得了，我赶紧想想办法，你回吧，路上当心点，就跟你妈说，让她受闲气了，我对不住她。”梁母愧疚的说。 “满霞婶你咋这么说呢！什么对不住的，没这回事！我回了啊。” “哎！瞧这路难走得！真是难为你了。” 送走了英子，少武说：“五凤婶这不是逼玉香婶呢，这是在逼咱们家呢。” “有啥法子，布票是人家的，当初也得亏了她的票，现在人家闹着要还，也是在情理，谁也不会说她不是。倒是咱们家要是拖着，外人说起来是我们的不是。不过再怎么逼，也得还得出才行，实在拿不出，我也豁出一张老脸不管了，过几天再说吧。”梁母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早告诉我，我怎么也拦着不让你找她。” 梁后成阴沉着脸，“现在怎么办吧！” 少芬说：“其实这场大暴雨倒是带来了解决的好法子呢。” “这大暴雨能带来啥？” 少芬本是打算瞒着父母做一件弄钱的事的，她必须有哥哥的帮助，但是怕父母担心，便不敢说。现在父母这样焦急，还钱迫在眉睫，说出来比不说要好。 “少家，你不是最喜欢捉鱼吗，昨晚一场暴雨，咱们村里的双溪这会子肯定从河里冲来不少鱼呢。” “那当然好，我捉鱼去，今晚咱们家吃鱼！” “哎，吃鱼再好，能还得了钱？少芬你这会子提捉鱼干啥啊。” “妈，捉了鱼，就不能卖钱？” “卖钱？” “是啊！” “活了这么多年，卖鱼这种事情还是二十多年前才听说过的，你这孩子咋比少家还不晓事了呢？有卖鱼的人没？” 梁后成有些不满道。 他很少对闺女不耐烦的，但现在实在有点不耐烦了，这不是没有的事吗！少芬也十七八了，多大的姑娘了，咋越过越懵懂了。 少武心里却不这样想，吃惊当然是吃惊的，可是他想听听少芬到底为啥这样想。 “爸，少芬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的。现在时代也不一样了，公社都散了，世道也变了。” “好！好，就算世道变了，不一样了，卖个啥东西，说不定也不像以前有人没收，要罚去劳动十天半月的，那我问问你，卖给谁啊？少家会捉鱼，别人家娃儿不会捉鱼？咱们固水村暴雨后头几天哪家不去拿篓子捉鱼啊，你卖给谁啊？这不是瞎扯嘛！” 是啊，卖给谁啊，谁家捉鱼不会自己去捉，还用买你捉的？ 少武也没话说了，望向少芬，等待她给出个令人信服的说法。 “我知道我知道的！”少家突然抢话道：“卖给邻乡的，他们那儿没在河边！” “咱们农村人多娇气不成？邻乡的就是带着篓子走上二十里地，也宁愿自己来咱们这里捉鱼，不会买你的鱼，人家还省着钱买rou呢。”梁后成马上否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