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吻，再见
“你...” 云上依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诧异地睁大了眼眸，控制不住地往秦沫阳倒去，眼神也就正好朝着秦沫阳望去。 而从她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的，就是秦沫阳那如同精心雕琢过的侧脸。 她眸中的疑惑，浅浅淡淡地随着视线的落下，映照在秦沫阳的脸上，落入他的眼眸里，倒影起点点的涟漪。 他摊开手，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跌靠在他的身上，有点点的暖意，从他们贴合着的地方传到彼此的心上，又点点地开始蔓延。 他的睫毛微微地在她的睁大的双眸，诧异的视线之中，静静地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如同轻薄的羽翼，片刻之后，他稍稍地眯起了眼眸，那样子的表情，让他整个人的面容看起来都带上了点点的迷蒙，他轻轻地抿起了唇瓣，动作很轻柔也很迅速地靠近云上依。 那种如同羽毛飘然滑过的轻吻，便带着这样些微的颤栗，带着这样很轻薄的暖意，带着这样很不容拒绝的柔软，缓缓地，贴合在了云上依的额角。 云上依所有想要说的话，在这一刹那间，全都堵在了自己的喉间，眼眸却是不自觉地又睁大了些，身子也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稳定的姿势，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秦沫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那么安然地贴近着云上依，似乎有那么种舍不得放开的最后的放肆，在留恋着这可能不会再有的片刻温暖。 云上依的睫羽，也不禁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微微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眸，半开半阖。 “哒...” 不远处。似乎有细碎的一声轻响，打落了这一片沉沉的静谧。 云上依仿佛猛地惊醒了过来，神色间有一瞬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然后，动作很是麻利地推开了秦沫阳，而这次。秦沫阳也很配合地被她推开了些距离，只是眼眸里仍旧是沉郁的墨色，静静地投射在云上依的身上。 脚步站定，云上依微微抬眼，面色如常地往那几乎不怎么能够察觉到的细微声响发出的地方望去。 ——在那里，一袭浅色衣衫。姿容无双、风度无两，看起来。嘴畔还噙着浅浅淡淡、隐隐约约笑意的叶清泠，迎着那倾颓而去的光线，静静地站着，静静地朝着云上依和秦沫阳所在的这方，投来了很沉静很沉静的目光。 好像眼中所能看见的光彩都在一瞬之间变得沉寂，有那么些微的迷离。云上依不自觉地在对上叶清泠的目光之际，轻轻地、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后。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像叶清泠一般，浮起了浅浅淡淡的笑意。 站在一旁的秦沫阳，看了看云上依，不由得又扫了扫叶清泠，视线在他们之间过上了几个来回，好像就明白了些什么，嘴畔也噙起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在对比之下，就显得多了些莫名的哀戚与苍凉。 “小舅，你怎么来了？”云上依眨巴眨巴眼睛之后，便很是坦然地对着叶清泠如是问道。 叶清泠缓缓地上前了几步，走到云上依和秦沫阳的近前，对着秦沫阳微微地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之后，才用着很温和的声音对着云上依回道：“我见你迟迟没有出现，这才过来看看。” 语罢，叶清泠很是自然而然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拍了拍云上依的小脑袋，而这次，云上依不仅没有闪躲，还很是顺势在叶清泠的手掌心里蹭了蹭，一副很是乖顺的样子。 这样的和谐场景，落在一旁的秦沫阳的眼里，莫名地，让他觉得有些灼灼而仿佛要刺伤眼睛，他的喉结极是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接着，顿了一小会儿，他才好似神色坦然地对着叶清泠和云上依开口道：“既然你们还有事，那...我就不再多打扰了，我，也该回去了，再见。” 秦沫阳的眸光仍旧执着地落在云上依的脸上，但这次，云上依却仿佛有意识地避开了些他的目光，叶清泠也微微侧身，稍稍地挡在了云上依的身前，仍旧噙着那抹浅浅淡淡的笑意，对着秦沫阳温温和和地回道：“路上小心，再见。” 秦沫阳眸光微闪，似乎有点点的迷离，在他的眼中又静静散去，眼底的沉郁墨色还是堆积，但却尽数被他压抑了回去，他微微地扬起了头，又对着叶清泠点了点，这下，便就真的在云上依面前，转身离开了。 倾泻而下的日光，在秦沫阳离开的身后，落下一片阴翳的剪影，凝结出点点的凉意，又缓缓地随着他脚步的挪动而散去。 他一步一步地走远，身影也渐渐地消失在了云上依和叶清泠的眼前。 在这个时候，叶清泠很自然而然地就牵起了云上依变得有些微冰凉的手，缓缓地蹭了蹭她的指尖，将点点暖意，浸入她的肌肤里，云上依将看着秦沫阳离去的视线慢慢转回落在叶清泠的脸上，看见他对着自己温和中带着柔和暖意的眸光，她那不自觉随着秦沫阳的转身离开而微微有些下落的嘴角弧线，又静静地扬了起来，绽开了明媚的笑意。 “小舅，他说...他要出国留学了，而且，我听他的意思，好像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能他都不会回来了。”云上依的眼角有点点的凉意，仿佛叹息一般，她轻轻地将这些话，对着叶清泠轻轻地道。 “你还有我啊...”叶清泠缓缓地抬手，将云上依被微风吹开了些的发丝，动作轻柔地拢在了她的耳畔，温温柔柔地对着云上依如是回答道。 只是这样一句，再不用其他，好像就已经足够，足够用来安抚，她心底里所有不平静的波动。 云上依缓缓地、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沉默了好几秒，再睁开眼，她的唇畔也浮起了璀璨的笑意，她主动地握紧了些叶清泠的手，甜甜地对着叶清泠道：“走吧，小舅，我们约会去！” 她蹦蹦跳跳起来，牵着叶清泠的手，在日光之下，笑容灿烂地往前行进。 而叶清泠也就随着云上依的步伐，噙着暖暖的笑意，一步一步地向着日光出没的地方前进。 在他们的身后，洒落开点点的暗影，在片刻之后，却又像是仍旧散开一片的光明。 “跟她道过别了么？” 倾斜着身子，倚靠在门边，神色浅淡看不出有多少情绪的秦寰，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过来的秦沫阳，轻声地叹息了一下，问道。 秦沫阳的脚步，随着秦寰的话音一落，而微微地顿住了一下，他抬眼，眸中静谧无波无澜地朝着靠在门边的秦寰看了一眼，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阿阳...”秦寰看着秦沫阳那好似十分平静的神情，微微地蹙起了自己的眉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欲言又止，好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眸中深远，对上那倾泻而下的日光，接着道：“妈说，你的机票已经订好了，一切...也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让你回来后，记得先去房间看看你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 “哦，真快...”仿佛呢喃一般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秦沫阳的眸中闪过点点的迷离，却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平静，接着，又对着秦寰道：“我知道了。” 随后，秦沫阳便抬脚，要继续往里间走去，看那样子，似乎打算要遵从吩咐，去将那些东西全都收拾好。 “阿阳，你放心，不会碰上秦子茵的，我跟爸妈商量了一下，换了个不会和她碰上的地方，你...出去之后，要记得好好地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哥。”那倾泻而下的日光，似乎在一瞬之间变得有些微地刺眼，使得秦寰说着说着话，却又不由自主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微微偏头，避开了那光线直直下落而来的方位。 “嗯，我会的，哥。”秦沫阳抬起头，看着秦寰，嘴角扯了扯，还是对着秦寰扯出了一个成形的微笑。 “...”秦寰又张了张嘴，这一次却没有说些什么便就将嘴给闭上了，随后，他便抬了抬手，直起身来，朝着秦沫阳所站着的方位缓缓靠近了些，顺势便轻轻地拍了拍秦沫阳的肩。 秦沫阳微微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对上秦寰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径自迈着步子朝着里间走了去，这回，秦寰没有再拦住他。 秦沫阳的身影，很快地从秦寰的眼前一点一点地消失，秦寰又靠回了门边上，抬眼又看了看刚刚觉得有些刺眼的日光，静默片刻之后，他又转眸，看了看秦沫阳离开的方向，一会儿之后，他也微微地眨了眨眼睛，站直了身子，大步流星地朝着里间迈着步子走去。 天光剪影，在片刻之后，又恢复了一片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