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幕.可疑

    这个问题似乎涉及到了某些不可考察的领域，如果质疑圣者的命运，在某种情况下就等同于质疑女神，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就等同于质疑世界本身。

    但罗森本身就是穿越者，在上一世也是一名无神论者，虽然这个世界有着各种神术魔法，可罗森觉得所谓的神明，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存在而已。

    在体验过拥有自己的法则领域便可以随意造物的感觉之后，罗森对于神明的敬畏也就只剩下对祂们力量的敬畏而已。

    “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世界的平衡。”

    布伦希尔说道。

    “这个世界就好像一个人的身体，混沌之民就是侵入导致疾病的病菌，而圣者则是灭杀这些病菌的细胞，只有当生病的时候，人体才会产生这样强力的杀菌的细胞，当疾病痊愈，那么这些有可能伤害到其他身体器官的细胞，自然就要退出舞台。”

    这个理论有点类似于罗森上一世的行星意志论，但放在这个地方，却更有种阴谋论的味道。

    “等等，布伦希尔。”

    艾薇尼娅此时却开口说道。

    “不可能只用这么简单的办法就能逃避命运，要知道，当时维纶.艾斯利夫可是掌握着更多时间与空间的奥秘，他难道会想不到利用退缩炉的魔力特异点来延缓时间吗？”

    听到艾薇尼娅的话，布伦希尔轻轻摇头，叹息般说道。

    “谁知道呢，或许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个最简单的办法，或许他不愿意将自己囚禁于魔力特异点之中，我不知道他的选择。”

    艾薇尼娅一时无法回答，毕竟维纶虽然脑袋聪明，但思维方式也是相当古怪，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不过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罗森萌生了一个念头，在意识到这个念头的瞬间，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因为这想法实在太过疯狂，只要是普通人，都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但罗森并没有被常识所束缚，他向艾薇尼娅开口问道。

    “艾薇尼娅，你临死之前，是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问这个？”

    艾薇尼娅并不理解，但依旧还是说出了她临终的场所。

    那就是无尽海渊的第七层。

    因为她与里德.格雷的布置，所以早一步陷入枯竭状态的艾薇尼娅便来到了无尽海渊之中，将自己封印在第七层深渊。

    “因为在你之后，里德.格雷来到了法兰要塞上。”

    罗森掌握着黑暗之环这个启动法兰要塞的钥匙，自然也能获取法兰要塞的出入记录。

    里德.格雷在千年之前来到了法兰要塞，并最终在此陨落。

    听到罗森的话，艾薇尼娅先是有些黯然，但随即，也领会了什么般眼前一亮。

    “法兰要塞的驱动装置便是一个退缩炉，他不可能会忽略魔力特异点的时间流速问题的。”

    也就是说，里德.格雷同样能够接触到退缩炉，作为圣者，他有很大几率也尝试过布伦希尔的做法。

    但里德.格雷死了，艾瑞达.布伦希尔活了下来。

    这其中的差异，似乎并不仅仅能用运气来掩饰掉。

    “命运之力无孔不入，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之物，都会受到命运之力的牵引，越是强大之人，受到的束缚便越是严重，不可能因为魔力特异点的存在就让你轻松逃避掉命运。”

    艾薇尼娅说着，看向布伦希尔。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有不会被命运所束缚的存在，那是连女神也无法掌控，必须将其消除的敌人。”

    女神掌控命运之力，这是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强大力量，是神明的权柄，然而这个世界上也存着无法以命运之力抹消的存在，这存在直接导致了群星陨落，众神凋零，也导致了大地战乱，生灵涂炭，更导致了女神力量枯竭，自身也陷入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的沉睡。

    那就是混沌之民。

    “混沌之民生于混沌深渊，那是无尽虚空中一处半位面，法则与主物质位面截然不同，也并非受到女神的掌控，所以混沌之民们使用混沌之力，生性暴乱，试图摧毁一切，但同时，混沌之民也不会受到命运之力的影响，世界的意志无法杀死他们。”

    艾薇尼娅缓缓说道，她注意到布伦希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一根手指敲打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

    “所以，如果能够获得混沌之力的加持，那么自然也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阻隔圣者命运的降临，甚至有可能完全抵御。”

    “你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那也是一种破除圣者命运的办法，但作为曾经将混沌之民们击败并且封印起来的圣者，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混沌之民的力量的吧。”

    布伦希尔冷冷地说道，手从桌上抬起，放在腿上。

    “这可不一定，混沌之民会想尽一切办法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帮助曾经的敌人这种事情对祂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艾薇尼娅已经知道罗森所说的一系列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布伦希尔并非依靠所谓退缩炉的时间延缓效应逃过的命运之力的抹杀，而是借助了混沌之民的力量才能存活至今。

    现场的空气有些凝滞，罗森感到法则有些许动荡，正以布伦希尔为中心，世界弦不断纠缠。

    “真可惜。”

    布伦希尔叹息道，站起身来，令艾薇尼娅和罗森绷紧了神经。

    “我原本以为能和你们再多聊一会儿，毕竟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那么久，一定出现了更多崭新的东西。”

    “果然。”

    罗森如果不是看见过混沌之民的计划，知道这一处魔力特异点会是混沌之民们突破的关键，也不会将怀疑引向布伦希尔。

    但在知道布伦希尔一直身处这里的时候，罗森就感到奇怪，如果真的有圣者镇守，那么这里应当是最安全的地方才对，而事实却恰恰相反，混沌之民将这里作为了入侵的通道。

    那么布伦希尔的存在就显得相当微妙了。

    同时，在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之后，罗森也对女神的力量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正如艾薇尼娅所说的那样，除非自身化为混沌之民的一员，否则根本无法逃脱命运之力的收束。

    所以答案就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