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琳琅的送别
琳琅突然兴冲冲地从正门进来，就看见冯家财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心里忍不住一阵轻松。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突然拍在冯家财肩膀上。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冯家财吓了一跳，抬头看是琳琅，更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水撒了一地。 “jiejie，你吓死我了。”冯家财好不容易才捂住一颗不停跳动的小心脏，让情绪平缓下来。 “家财，怎么就你一个？段稷呢？”琳琅扫了一眼，就要往段稷独自居住的里屋走去。 “段大哥……段大哥在换衣服！”冯家财急忙拉住琳琅，拔高声音说道。 段稷这时正在里屋收拾行李，这要是让琳琅看见了，知道了他俩的逃亡计划，可不得了。冯家财当然知道，要是他自己去向琳琅坦陈这件事，或许还有几分生机，要是眼下被琳琅抓个现行，下场就十分惨淡了。他看着琳琅把最近很少随身携带的盒子炮也挎在身上，就知道今天的事，很难善了。眼下，就只能期待段稷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藏起行李箱。 张少良听到冯家财提高音调，快步上前，就准备踹开里屋的门，他很期待段稷的反应。 屋门忽然打开了，段稷拎着行李箱走出来。他把行李箱放在桌子上，转身面向琳琅，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 琳琅难以置信的看着段稷，她皱着眉头问道，“真的是你要走？” 她的话语中饱含着nongnong的失望，段稷低头抚摸着行李箱，再次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琳琅忍不住拔高声音。她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别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不爱听。” “粮队的事，我很抱歉……”段稷低声说道，他盯着行李箱上一处破损的皮革，似乎这块皮革可以缓解他此刻的压力。 “粮队的事，你不需要道歉，本来也没指望你们。”琳琅这么说着。但周围三个男人，都能听出来琳琅话语里饱含着nongnong的怨气。 “我只想问你，你教那些女学生，是不是用心教的？真心教的？” 段稷沉默了。 “你告诉他们的那些道理，你自己，真的相信？”琳琅盯着段稷，继续抛出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似乎触到了段稷的逆鳞，段稷终于抬起头，对着琳琅，说了一个“是”字。 张少良饶有兴趣地看着屋里的三人，他倒是很乐意见到这个场面，只有这样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只有让琳琅断掉一切幻想，她才会醒悟，想要自己建立新势力这种事，没有几十年的积累和铺垫，是不可能的。 张少良不禁想起来了自己的父亲，张祚霖，父亲从土匪开始做起，后来参加了团练，再后来依靠着军功，一步步在新军中走上去，最终在四十多岁，才成就了东北的霸业。眼下，琳琅只靠二十几个人，就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天真了一些。 屋里的几人，依旧在继续争论着，或者说，是琳琅在审问着。 “那你是真心帮我的么？你出的那些主意，是善意，还是想着糊弄我？” 段稷在短暂的爆发后，又再次陷入沉默，没有回答琳琅这个问题。 “琳琳姐，你别怪段大哥。瞒着你离开这里，是我出的主意！”冯家财终于忍不住说道，“是我们对不住你，琳琅姐，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小屁孩一边去，没你事！”琳琅没有理会冯家财，继续看着段稷，“别用家财当挡箭牌，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帮我！” 冯家财想要解释些什么，听到琳琅这句话“小屁孩”，也就闭嘴了。 段稷继续倔强地不肯说话，有些事，他不想解释，即便解释了，也没什么意义。 张少良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掏出自己的手枪，卡啦一声拉好枪栓，对琳琅说道，“押回去再说吧。”他可不会简单的以为，段家和冯家的两个嫡子，会这么简单的逃走，附近一定有人马接应。 张少良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微微有些高兴，抓起这两人，琳琅只怕很容易就能同意他的意见，和他一起回辽阳发展。 要再多一员虎将……不，是一窝虎将，张少良盘算了一下，心中更加兴奋。 “把枪收起来，要抓我会自己动手，不用你来，这里是我的地盘。”琳琅冷冷看了一眼张少良。她转身对段稷和冯家财说道， “别以为你们弄得这些猫腻我不知道。” “西城门有个新兵，是你们的人，然后在城外树林里，藏了三匹马和一些干粮……” 琳琅一点点讲出两人的逃亡路线，段稷和冯家财默不作声，张少良也颇有些惊讶琳琅的侦查能力。 琳琅掏出盒子炮放在桌上，段稷和冯家财看见了，对望一眼，心里都颇为紧张，虽说这一段时间琳琅很温和，但他俩可都知道琳琅当年的那些往事，怒虎山，旅顺，四平，加上最近在宽城子，折损在她手里的人命，早已破千。 “最后再问你们两个一次，如果再来一次，你们会怎么做？”琳琅手指轻轻抚摸着盒子炮，盒子炮的握柄底端，刻着一个鲜红的印记。 段稷不再摆弄那只破旧的行李箱，而是直视琳琅，不见半分畏缩：“琳琅，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原本，咱们就说好的，我是人质。” “家财还小，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你还是放他走吧。”段稷眼看事情没有了回转余地，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放过冯家财，毕竟，多折损一人，对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段大哥！”冯家财急忙转头对琳琅说道，“琳琅姐，粮队的事，我们两个也没有办法，家族决定的事情……” 冯家财说到这里，忽然有些伤感，“看起来我们很风光，其实谁能知道，很多事，我们做不了主。” 琳琅从怀里掏出那个纸团，她在来到这里之前，早早写好的纸团。她又从兜里拿出一盒印泥，用盒子炮的握柄沾了点印泥，在纸团上扣了一个印记。 “你这是……”张少良有些看不懂琳琅在做什么。 “这是路条，你们拿好。”琳琅将盖好章的路条递给段稷。段稷和冯家财还没缓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她手里那柄盒子炮。 琳琅笑了笑，说道，“军政府刚成立，还没时间去找人给我刻印，干脆让荷香在兵工厂找了个冲床，在枪柄冲了个标记，暂时当印章使。” “其实今天带这柄枪来，也很想毙了毙了你们两个。” 段稷和冯家财本来有些落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想走就想走，当面和我说清楚，我会扣着你们不放？还弄的这么偷偷摸摸么？我最恨的就是这个！”琳琅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弄的我部下都知道了，你说我不是应该枪毙了你们。” 张少良听的眉头大皱，琳琅既然要放过这两人，只怕接下来，她真的要坚守宽城子，不肯和他去辽阳了。 “还有，你们两个，既然要走，怎么不带身边的人一起走，光自己溜走？幸亏遇到我了，不然，你们在宽城子的手下，还不得被人拿来泄愤……”琳琅继续数落段稷和冯家财。 琳琅有句话，藏在心里没说，她其实一直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放是杀。直到刚才掏出盒子炮，才最后拿定主意。 段稷看着琳琅，让琳琅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谢谢！”段稷忽然说道。 段稷的这个谢字，让琳琅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段稷和冯家财，原本都是家族中呼风唤雨的角色，现在却因为一场交易被家族抛弃。其实，在这一场交易里，他们两个，也是受害者吧。 “谢什么啊，咱们相交一场，你们要走，我总不能硬拦着你们。”琳琅苦笑一下，“再说，你们两个，大概心里也不舒服吧……” 琳琅看着两人明显有些沉默，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只是你们就这么走了，这边好多事，我也没个人一起商量。” “你们回去好好发展，将来，也许有很多事，还要靠你们两个帮忙呢。”琳琅随口安慰两人，这一刻，她也体会到，两人的无奈和悲凉。 “姐，你放心”，冯家财看着琳琅，坚定地说道，“现在我们还很弱小，很多事情都必须服从家族的决定，等将来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一定会全力帮助jiejie的。” 段稷苦笑一下，经历了这一番事件，他反而不知道应该承诺什么，终于，他还是说道，“我已经食言一次，所以将来的事，我也不做什么承诺，能做到就做，做不到，也不会再胡乱承诺了。” 琳琅点点头，说道，“天色不早了，带着路条，赶快上路吧，说不准再耽搁几个小时，吉林将军就打过来了，到时候我可顾不过你们来。” 段稷走到琳琅面前，伸出右手，和琳琅重重一握。 “谢谢！”他说完这句，拿起自己那简单之极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 冯家财也走过来，“jiejie，我走了，你保重！”冯家财其实很想说一些别的事情，但他还是忍住了。 琳琅忍不住抱了抱他，看着他有些稚气未脱的脸，说道，“要好好努力！” 冯家财羞涩地笑了笑，说道，“jiejie，我走了！” 张少良抱着胳臂，看着冯家财和段稷先后离开，说道：“你刚才真的想枪毙了他们两个？” 琳琅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着前方说道，“对不起，这几天诸事不顺，火气太大。” “好了，我也要走了。”张少良突然说道。 “现在就走？”琳琅很诧异。 “当然，你又不肯和我去辽阳。”张少良突然之间，也放下了这件心事。 “如果守不住，就往南走。”张少良认真地叮嘱琳琅。 “乌鸦嘴！”琳琅笑着说道。 —————————————————————— 推荐好朋友的一本书《强锋》，主站竞技类，功力很到位。 一个从山村走出而闻名世界，谱写一段足球人生的传奇！[bookid=2265262,bookname=《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