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抉择，活着还是死去（八）
张祚霖站在窗前，看着琳琅孤单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觉得，这个姑娘，就是一头倔强的鲨鱼。 “鲨鱼好啊，鲨鱼可比鲶鱼强多了！”张祚霖喃喃说道，突然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 “是我这个老头子错了，这天地，原本就不应该是人工喂养的鱼池，哪里需要什么鲶鱼！” “过去，我只是把这东北，当做自己的鱼池，不肯让外人碰一下，结果，就养出了一池看似精英，实则无力的金鱼。” “我只要把鱼池打破，让外面那些凶残的食人鱼涌进鱼池，固然会让这些鱼受一些苦难，会死很多人，会很受伤很难过。” “但是，只要这一池鱼还没有死光，必定会成长比那些外来的食人鱼，更加凶残的存在。” 张祚霖快步下楼，比了个手势，早有隐蔽的军士出来说道，“大帅，几个准备暗杀琳琅小姐的日本武士，都被拿下了。” 张祚霖点点头，说道，“都放了吧？” “放了？”军士一愣。 “放了！多一点凶残的食人鱼，金鱼们才能快快长大！”张祚霖爽朗一笑，说道，“传我命令，全军集合，随我去关东军总部！” 琳琅独自骑马走在奉天城外，周围频繁的军事调动，呼啸而过的传令兵，让她分外担心。 当琳琅走过一处荒地时，突然心里一紧，立即从马背上滚落下去。 数声枪响之后，琳琅的马嘶鸣着倒地。琳琅匍匐在地上，迅速爬行到一个小小凹地中。 秋天的野草，正是最后疯长的季节，足有半人高的草地，遮掩了琳琅的身形。 数个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琳琅知道对方为何如此狂妄。她的毛瑟88和盒子炮，都还在张少良手里保存，谁也没想到，在东北军的地盘上，会有人来刺杀琳琅。 几分钟后，琳琅悄然离开这片区域，只留下几个喉结碎裂的日本武士。 当琳琅悄悄摸进奉天讲武学堂，摸到田中英的宿舍时，屋内空无一人，地板上放着四挺重机枪，还有一张写着日文“永别”的小纸条。 琳琅笑了笑，开始召集自己的二十八号兄弟。 一脸杀气的琳琅，一脚踹开了情报教研室的大铁门。 “张少良呢？”琳琅单刀直入的问道。 “琳琅，你要冷静！”赵四急忙走了过来，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她一直在情报教研室。只是，她也是前一刻，才得知琳琅遇刺的消息。 “少良刚刚接到军令，带队出城了。” “田中英呢？”琳琅再次简单而直接的问道。 赵四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少良说过，不能让他死在你手里！况且，这次刺杀，未必是他做的！” “因为日本人是张少良的靠山，对不对？”琳琅鄙视了他一下，“没关系，不用你们情报教研室帮忙，我自己找！” “弟兄们，抄家伙，走人！”琳琅大喝一声，一众土匪立即呼喝着跟上。 奉天城外的荒原上，一辆吉普车疯狂地向南方飞驰。 “田中君，对不起，刺杀失败了！”佐佐木手持望远镜，远远的看到奉天城升起的一个隐秘信号。 “没关系，中国人，往往都会死在自己人手里！”田中英眯着眼睛，在颠簸的吉普车中，思考着即将到来的会谈。 旅顺，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所在地，建立在渤海和黄海相交的辽东半岛上，向来寂静无声，不管是来往的车辆，巡查的哨兵，还是都尽量不发出声音，这里，时刻都显得平静而冷酷。 田中英的吉普车，打破了司令部的宁静，长驱直入，径直在关东军司令的办公楼前停下来。 门口，早已候着长长的队列，一个个关东军高级将领，身着华丽而严谨的将军服，静候田中英的到来。 田中英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冷了面孔扫视了众人一眼。众人齐齐鞠了一躬，田中英回敬了一个，就带头往司令部内走去。 一层层门依次打开，最后，众人来到一间巨大的作战室内。 两个参谋走上前去，拉开作战室内厚重的帷幕，一张巨大的中国地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情况如何？”田中英冷冷说道。 “不太好，”日本关东军总司令大岩泽说道，“张祚霖集结了手上所有的部队，大约有十多万人，陈兵边境，他擅自把这次会谈的地点，定在了两军交界的地点黑山。我们关东军大部分在北面和罗刹人对峙，留守旅顺，只有两万人！” “吉林将军和黑龙将军呢？没有联合他们乘机向南偷袭东北军的地盘？”田中英追问道。 “这两家的兵力合起来，只有五六万人，但战斗力太弱，而且未必愿意和东北军开战。”大岩泽说道。 田中英沉思一下，说道，“无妨，就按照张祚霖的意见，在两军交界的地方会谈，他这是怕我们扣押他而已，不是真的要开战。” “况且，离开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支持，他张祚霖，就这是一个土匪头子而已！” “全军备战，准备会谈！” “是！” 黑山下，临时搭起一片帐篷，两队人马分别在己方士兵的护卫下，步入帐篷。 帐篷中，是一列长长的木桌，将帐篷一分为二。 一边，坐满了将星云集的关东军高层，另一侧，就只有张祚霖一人而已。 双方都无视了军队集结，准备开战的现状，略过了互相指责的一般过程，直接开始了谈判。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都知道，指责是没有意义的。 “慈禧死了！”关东军司令大岩泽率先抛出这个炸弹，此刻，清廷依旧隐瞒着慈禧驾崩的消息，而千里之外的东北，两大势力却早早的得知内幕。 张祚霖面无表情，拄着自己的军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袁世凯已经准备在北京组建新政府，他直接掌控着直系和皖系，只怕到时第一个就要征讨你这个曾经的得意门生。” “无妨！”张祚霖不为所动。 大岩泽干脆直入主题，“我们大日本帝国希望，奉天能独立起来，成立南满洲国！一起对抗袁世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