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赵四的抉择与张少良的选择
你懂情报学？”张少良平静的问道，心里却翻起波澜，情报学的艰难，是他这个情报教研室的创建人，都感到分外棘手的。 “不懂可以学！学会了再教赵四！”琳琅理直气壮的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宠溺赵四，大约是强行闯入张少良和赵四的二人世界，而有一丝愧疚之意吧，又或者是救了赵四之后，泛滥了一种保护小动物的欲望。 张少良哑然失笑，干脆带着赵四直接去了情报教研室，琳琅则留在教研室中，对照课程表，认真完成今天的第三项任务，设置自己的射击课程表，繁杂的课程表很快弄的她头昏眼花，她选学的十三门课程，已经将课程表占据的密密麻麻，偶尔在课程表上留下大片空白，又满足不了每日授课的需求。毕竟不能一个下午把一周的课程上完，枪法需要日复一日的练习才能练成。 张少良带着赵四，穿过长长的走廊，七绕八绕之后，来到阴暗的情报教研室。张少良径直把琳琅引到一处书架上，指着书架上四五百本书说道，“不是我不愿意教你，我是怕你受苦，这四五百本书，都是我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每一本都有自己在情报领域的独到之处，就算是我，也只读了其中四十多本。” 张少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情报学至今没有一个提纲挈领的理论基础，全是这些琐碎的技巧。” “这些只是细枝末节，最关键的是，必须同时掌握英、法、日、德、俄、西班牙等主要语言，一份关键情报拿到手以后，不能任由手下人去翻译，一个字词翻译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一场重大的军事灾难。” “启科、谋科、术科所有的科目，都要学习，不然无法判断手中情报的价值！” 张少良指着情报教研室中几十号人说道，“你看到的这些人，只是一小部分，在教研室的外围，还有上千人做着或许永远用不上的工作，搜集所有琐碎散乱的信息，汇聚到一起，经过这几十人的努力，分析，汇总，归纳整理，去伪存真，最后，才能得到一份或许永远用不上的情报！” 张少良温柔的看着赵四，轻声说道：“所以我不想你学这门课。也许这一学，就在这些故纸堆里，消耗掉你所有的青春。我想你用下半辈子陪我，而不是陪这些纸条。” 赵四低下头，悄悄说道：“琳琅姐昨天说过，她坚持一夫一妻！是不会让我进家门的。我信她这句话，她这样的奇女子，怎么会允许自己的丈夫，妻妾成群，沾花惹草呢。” 张少良心疼的搂住她说道：“放心，刚才她做课程设置，我就看出来了，琳琅对我没什么心思，她********，要建立自己的军队。” “她呀，是不会爱上我的。”张少良淡淡说道。 赵四仰起脸，双眼中泪花闪烁，“可是，我怕你会爱上她！” 张少良愣了一下，抱住赵四的双手，不禁松了几分力道。 “自从她出现，你的生活，就围着她转了，不管是逼着她解除婚约，还是围观她和人打赌枪法，还是和她推演战局，哪怕是她给自己设置课程，你都要在旁边仔细揣摩。” “大半夜的，你就闯进她的宿舍，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这么做！哪怕你最爱我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做！” “我从来没有见你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用心，哪怕是我，哪怕我舍弃家人跟随你，也没有得到这么多的关注。”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一切，都开始围绕她转动了。” 赵四感觉到张少良环抱她的力度更加弱小，她转身，抱住张少良，仰着小脸，突然笑了，“她会战局推演，她枪法超群，我也要会情报学。” “以前我以为男人都爱花瓶，都爱温柔贤惠的女子，但琳琅让我知道，花瓶一般的女人，或许会让人怜惜，但不会让一个男人真的去爱。” “我也要做不花瓶的女人！你爱上琳琅，田中英也爱上琳琅，你们这些眼高于顶的男人，是不会真正喜欢花瓶的！” “少良，我会让你爱上我，彻底爱上我，永远不会去注意其他女人！” 赵四这一刻，异常的坚决，倔强。赵四一生温柔，很少如此，她第一次倔强，是私自逃离家门，跟随张少良来到奉天，第二次倔强，是对琳琅宣战，这第三次倔强，却是对着自己的爱人宣战。 “哪怕，让我一辈子和这些情报打交道，一辈子呆在这永不见光亮的情报教研室！” 张少良轻轻把赵四揽进怀里，赵四将头埋在他的军服中，轻轻颤动，水花很快浸湿了张少良的胸口。 张少良缓缓抚摸着赵四柔软光滑的黑发，呢喃着说道，“放心，我不会爱上她，不会爱上她，这辈子，我只选你一个。” 赵四在他怀中，却颤抖的更加厉害，她在心里默默说道，“这个时候，你还要提她，还要提她！” 罪魁祸首琳琅，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棒打鸳鸯的那根棒槌，她绞尽脑汁，还是无法对抗那张简单之极的课程表，只能把四处溜达避祸的教务处主任拉回来。 教务处主任看着这张密密麻麻的课程表，叹了口气，尽量将琳琅的课程安置的更加合理，但依旧有两节课，无法安排。 琳琅看着课程表，突然问道：“为什么所有的课程，都设置在白天？” 教研室主任推了推眼睛，愣了一下，从来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说道，“晚上单靠烛火照明，亮度不够，而且极易引起火灾。” “怎么不用电灯？”琳琅说完，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到这个词汇了。 “电灯？”教务处主人想了一下，才苦笑着说道：“这是西方强国才用到起的东西，电灯、电线这些东西都好说，但是发电机实在太贵了，而且烧的是外国进口的汽油和柴油，耗费太高，只有大帅府才有一台，只有出征打仗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用。” “建个发电厂不久行了？”琳琅继续问道，她在北方呆的时间太久，对这些新事物在国内的传播程度，不太了解。 “大帅前些年有过这个想法，只是西方人卡的太紧，要价太高，日本人倒是愿意提供，价格也不是很高，只要四万多两白银，但别的条件，就很苛刻了。”教务处主任平时也有机会参与奉天许多建设，因此对这些事，还算了解。 琳琅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的枪法课程，其中一节，放在下午，另外一节，放在晚上，训练士兵的夜战能力。” 教务处主任顿时双眼放出光来，连声叫好，其实他一直希望能开设夜间射击的课程，可是一直被负责射击课程的日本教官推脱拒绝。 张少良孤身一人从情报教研室出来，赵四已经彻底沉浸在情报学的世界，不肯和他一起离开，只是在张少良转身离开的时候，把幽怨的目光投向他。 张少良苦笑一声，心想这叫什么事啊，他觉得自己一心一意，想顶着父亲的压力，就是想把赵四娶进来相夫教子，眼下闹着这么一出，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他急匆匆的从地下室一路往上走，去往教务处，一路上琢磨着如何向琳琅说个明白，快到斩乱麻，了断了这桩婚事。 张少良走的匆忙，转过墙角，冲进一段幽暗的走廊，前方顿时响起一声尖叫，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闪电般分开。 张少良慌忙退了出来，绕了个道走。虽然走廊黝黑，但他环视认出来，其中一个是田中英，另一个，好像是，沈家二小姐？张少良的心情顿时有些不好。沈冰在财务室工作，奉天讲武学堂的建立，沈家出力不少，因此派出人员参与财务管理是理所当然的事。沈家是张家在北京十分重要的盟友，眼下沈家的二小姐却和日本教官有了私情，张少良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事情，告诉沈家。 只怕到时候，自己和赵四的关系，先暴露出来吧。张少良想起自己的事，叹了口气，轻轻放过这件事，决定先解决和琳琅之间的问题。 沈冰没看清来的是谁，恨恨的在地上剁了一脚，转身进了旁边的财务室，砰的一声把大铁门关上。田中英却看清了来的是张少良，任由沈冰回到财务室，转身缀上张少良。 张少良走到教研室门口，准备敲门进去，却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门口转来转去，就看见田中英走了过来。 张少良正准备搭话，教研室的门突然打开，一脸兴奋的教务处主人走了出来，见到张少良，兴高采烈的说道，“督学，你推荐的这个枪法教官，真是负责，主动要求开展夜间射击的课程！” 张少良也愣住了，不远处走来的田中英也停下了脚步。 夜战一直是东北军的短板，也是关东军的强项，张少良一直希望突破这一层关口，也曾带人反复试验夜间射击，希望掌握夜战的要诀，可总是难以突破。 田中英心里也泛起了波澜，在他的授意下，日本教官一直不肯训练东北军夜战，此刻，琳琅这个女人，居然要教授东北军夜战！ 张少良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要和琳琅说清楚，斩断婚约这团乱麻，至于琳琅是否会离开，张少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感谢线头的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