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白玉小兔
我出去了，见王氏坐在那里，还是满脸怒色，我只好劝道：“敬儿媳妇生产遭了那么大的罪，敬儿今天回来的又晚，自然心情不好，嫂子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别和她小孩子家一般见识就是了。过几天，敬儿去哄哄她，自然就回转过来了。以后有了哥儿，忙还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吵嘴。” “我也管不了了，死活凭她们闹去罢了。” 我见他们家乱糟糟的，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在这时，只见西府的丫鬟进来道：“咱们家二奶奶又有些不舒服，请太太回去瞧瞧呢。” 王氏听了这话，也不好再留我，便道：“你家里也那么多事，政儿媳妇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你快回去吧。” 正是机会，我便趁机走了出来，一回到家里，我就歪在榻上，问道：“二奶奶又怎么了？她平时身子还好，这一有了孕，怎么比身子差的人病还多？” 瑞儿忙道：“二奶奶倒没有别的，只是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去，今天早上想吃凤梨酥，叫厨房送一碟子来，厨房说这个难得，一天就只能做一次，已经给二姑娘送去了，所以奶奶早上就没吃饭。才不大舒服的。” 我听了，便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和敏儿的矛盾，不由得一阵心烦，便道：“现在二奶奶有孕，自然得什么都先尽着她，你到二姑娘房里去，就说我的话，要是那碟凤梨酥还没动，就先给她二嫂送去。以后叫厨房什么好东西都留一份，预备着二奶奶吃。” 瑞儿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我想着这事，忽听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我一猜就是敏儿来了，便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敏儿站在榻边，正带笑望着我，我不由得坐起来道：“什么事？高兴的这个样子？” 敏儿从身后拿出一只白玉雕的小兔来，笑着递给我看。道：“母亲看这个好玩么？” 我随意看了一看。笑道：“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你从哪里弄来的？以前咱们家库房里，这些小东西多得是，因为你们大了，这一向也没有人玩它们，我也懒得经管。只怕现在还有两箱子呢。” “母亲记性真好。这是昨天我到花园里玩，正好路过库房，看见他们在那里找云锦。我一时好奇，进去看看，靠西墙脚有几只大箱子。我问他们，他们说都是一些金玉玩物，我就叫人打开一只看看，一眼就喜欢上这个了，就拿了出来。母亲不会怪我吧？” 我爱怜地拉她在身边坐下：“这不过是件小东西，母亲怎么会怪你呢，这些东西也放了好久了，也该收拾收拾了，哪天母亲闲着，去叫人整理了，你爱什么，就拿出来给你摆着。” “母亲，我拿这个不是为了自己，我想着二嫂不是属兔的吗？她又不爱花里胡哨的东西，现在二嫂有了身孕，一定不舒服，我把这个送给二嫂，让她能开开心。母亲说好么？”敏儿认真地说。 我没想到敏儿能说出这话来，除了惊讶，不由得心里又有一阵感动，便笑道：“当然好。你二嫂一定高兴。可是你自己不留着么？我看你也挺喜欢的。居然能舍得。” “可是二嫂现在不是平常的时候，我想还是给嫂子吧。母亲不知道，刚才瑞儿还到我房里来取凤梨酥呢，说是二嫂想吃，我想着，二嫂这一向胃口不好，好不容易想吃些什么，我就问，我还有一碟早上新送来的栗子糕，也给她拿去了。” 我看着敏儿善良的目光，心里更有些难受起来，便半开玩笑地道：“你倒是真是一心为了别人，只怕你二嫂不领情。” “怎么会？我对二嫂没有别的意思，她也不是糊涂人，怎么会不明白？”敏儿还是那幅毫无想法的样子，我心里暗自感叹，这孩子太天真了，以后难免要吃亏啊。 可是现在对她还不能说什么，便笑道：“那就把这个玉兔给你二嫂送去吧，你不用亲自去了，打发个丫鬟就是了。” “不，还是我自己去吧，我好几天没看见二嫂了，也想顺便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敏儿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我其实是怕她到了那里，淑幽再借故和她吵架，或是说话不对头，都不好，便忙拉她又坐下，笑道：“你怎么不知道，你二嫂现在怕吵闹，你去了，她反而休息不好。再说了，娘也有话想对你说，你就这么不愿意和娘在一起么？” 敏儿听了这话，便觉得不好意思再去了，只好坐下道：“看母亲说的是什么话，我巴不得整天陪着母亲才好呢。那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去了。”说着便把手里的玉兔递给丫鬟：“你去把这个给二奶奶拿去，就说是我送给她玩的，再问问二嫂身子怎么样了。” 丫鬟答应着去了，我便看着敏儿，笑道：“你知道娘想和你说什么吗？” “我猜不出来。”敏儿望着我，不知所以地道。 “你眼看就要出嫁的人了，有些话，以前娘觉得你是小孩子家，也没和你说，现在也得告诉告诉你了。从前你父亲和我一直都对你娇生惯养的，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可是成了亲，可就不能这样了，林家还有老太太，你是媳妇，自然得孝敬婆婆，凡事不能任性，也不知道林公子现在有没有妾侍，要是有，你也别往心里去，左右你是正房，她们也不敢怎么样，唉，娘就是觉得你没经过什么世事，放心不下你啊。”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出来，却只有这几句话，就在也说不下去了。 敏儿却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母亲，你担心什么，只要林公子对我好，我还有什么可愁的？” “是啊，母亲看林公子还是个靠得住的，只要你们小两口和和睦睦，我就放心了。其实娘最担心的就是你自幼身子就弱，也怪为娘，在怀你的时候吃了惊吓，所以你才这样。唉，以后你可得当心，别弄出什么毛病来。”我不由得笑了一笑，心里却有些酸楚，只觉得喉头一阵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