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华式家庭
终于能休息个半天了！ 坐在空无一人的异能专线上，沙绫玉深深的松了口气。其实，经过了这一天多的事情，她想知道的东西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也很多，现在却完全没那个精神力气。 远远看到新搬不久的小区，沙绫玉露出了几丝笑容。 但从她下车，就有许多视线，投注在她身后。不少中年男女，还有一些老年人，都用焦急而又期盼的视线，看着那辆异能专线，然后看着它开走。 和她之前去异能中心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虽然沙绫玉自认自己观颜察色的能力不强，却也还是看得出，那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叫做“失望”。甚至看到只有她一个人，有几个中老年妇女还哭泣起来。这样的悲泣，又只有身边人低声安慰。那些没有哭泣的，不过是用类似的神情望过去。好不到哪里去。 那低低的安慰声，简直成了这片区域唯一的声音。 在前一天往异能中心去的时候，沙绫玉虽然觉得人烟寥落，人们的表情不同以往，但那时候，这片街区到底还是活着的。 但现在，只看这写中老年人，她觉得自己简直到了一片墓场！ 沙绫玉的心里沉甸甸的，再次想起了进城时那异能专线座位上的血迹。就是她之前过来时坐着的那辆专线，一想从城墙某处和异能中心之间往返来回，也一样是有血迹的。 好不容易进了异能都市，安稳没两天，儿女就生死不知。 沙绫玉也不是不能体会这些中老年人的心情。可就和那些狗崽一样，她能管得了什么呢？ 沙绫玉只能加快了脚步。 也幸好，在这个小区，除了她的父母，也就是表舅一家认识了。不像以前在镇上的时候，都是住在单位房的。所以，至少这些忐忑等待着的人，她并不认得。 “珠珠！” 刚刚走进小区，一个惊喜莫名却又带着哽咽的声音就喊了起来，沙mama小跑着迎上了女儿。还不等沙绫玉彻底反应过来，已经将沙绫玉抱住了。 沙绫玉由着mama抱了一会儿，才省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沙mama依然泪眼婆娑。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擦了擦眼泪。她本来是个坚强的女人。但这段时间，已经数度哭泣。褚家兴的事情，让她悲愤悔恨，整个世界的变化，又让她茫然无措。 在这个面目全非的残酷世界里，女儿的存在，无疑是做父母的，最大的，乃至于唯一的生存意义！ 女儿回来，让她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可也正因为女儿回来，所有的恐慌和畏惧，都可以暂时放下了。理智回笼后，沙mama往边上看了看。 尽管她那样失态，可周围看着她的，却都是羡慕的眼神。 “都会回来的。”沙mama不怎么自然的说，“都会回来的……” 说着，就扯着女儿往家里走。等进了电梯，沙mama又好好打量了一番女儿，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没换，就知道到底没受什么大伤，不由再次松了口气，却又很快告诉她，“你表弟他……唉。” 沙mama又抹起了眼泪，“昨天早上我就觉得不好。后来才知道……唉，没想到，怎么会这样！还以为进了异能都市，好歹能安全一点。就这么一天的时间……” 沙绫玉不是没想到这个可能。 可是，尽管钟家姐弟和她的关系自小不好，却也终究是亲戚！终究一起长大！ 难道说昨天早上还毫无危机感的对她冷嘲热讽的那个大男孩…… 沙绫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钟晨他……” 沙mama小声道，“碧玉是一个人回来的。听说还是在异能中心那里疗好伤以后才回来的。等下你也别往他们家去。” 沙绫玉说不出话来。 原来真的，就这一天，她原本的亲友圈子，就再次有了损失。这还只是母亲那边。父亲那边呢？不在同一个城市，外星人来后，通讯又全都被掌控。现在就算是都还活着，也肯定在不同的异能都市。他们那边又怎么样了？ 她那几个堂弟堂妹，现在……又还剩下几个呢？ 沙mama到底心地善良。 女儿回来，她已经心满意足。倒像做贼一样，领着女儿回了家。沙绫玉这下也把母亲差不多打量清楚了——沙mama神情憔悴、眼圈一片青黑，显然是一晚都没睡好。 她自然也不能违拗于她。 再者，她虽然与钟家姐弟的感情不算好，却也远远没有到死了人还去刺激他们的地步。 跟着mama回了家，沙绫玉才问她，“爸爸呢？” 沙mama皱眉，“别提了，他还能干嘛？上班去了。也不知道外星人要测绘局有什么用。他们不是高科技，随便扫描一下就行了？” 沙爸爸沙景以前就在测绘局上班。 在跟着沙绫玉到异能都市来的时候，就被征招了。是异能都市少有的直接被外星人征召的“公务员”之一。朝九晚五的，看着倒似乎和大变前差别不大。 不过，沙mama就生气在，如今沙爸爸去“上班”，可是没有工资的！当然，若是不去，也没说会有什么惩罚措施。 本质上，他们依然是作为异能者的沙绫玉的“附庸”。在沙绫玉还没确定安全与否的时候，沙爸爸居然还去给外星人做事。在沙mama看来实在是太没心没肺了。 沙绫玉却知道，自家父亲并不是不关心自己。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的好。她心思还算灵透，却并不是一个多善于言辞的人。 “……爸爸也是想找事做吧。”沙绫玉最终干巴巴的如此说道，“妈你以后也别太担心。我现在的队伍还挺好的。就是不能不出任务。出任务的时候，可能也不是一天就能结束的。可能就要在外面多待两天。” 沙mama早已经忙着给沙绫玉端茶倒水，闻言，差点儿就把手里的水倒了出去。 有心想要说什么，可能说什么呢？ 让沙绫玉不出任务？ 这些天，她早考虑过了。这是外星人定的规矩。不遵守，就代表一家子都要被赶出异能都市！ 搬进异能都市以前，就有那么多事。老鼠蟑螂都长得那么大只……现在城外该有多危险？ 钟家姐弟两个都说是擅长战斗的异能，还一天就死了一个。到了城外，只让沙绫玉保护他们两口子？ 在城里提心吊胆，总比到城外去拖累女儿的好。若是女儿出了事，他们老两口子，显然也没必要到城外去拼命了。死了就是。 昨天就有异能者说死了，然后老两口自杀的新闻。 沙景在电脑上看到，告诉了她。 可这些事情，都不好和女儿讲…… 沙mama将水放在沙绫玉面前，却又觉得，母女之间的沉默，显得过于尴尬。她深深叹口气，只得说，“……你先去洗一下吧。看这一身脏的。” 沙绫玉听话的站了起来。 父母的心思，她不是想不到。可又能讨论这个吗？沙绫玉同样也不愿意说出任务的细节来，让父母再担心一次。总之，两代人各自存着心事，却和许多华国家庭一下，无法打破某些僵局。 哪怕是在巨变后的现在。 沙绫玉洗漱过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家里。沙mama知道女儿还要在第二天再出任务，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做事。沙绫玉干脆再次练习了一下异能的精细cao控。 到了晚上，沙爸爸沙景回到了家里。 对于女儿归来，他也是异常高兴。但经历过许多世事的中年男人，到底感情上比较内敛，只是眼眶微红。而且，在晚饭的饭桌上，他还带来了另外的消息。 “……下面有个叫陈贤的老头子，在组织人，让人明早上都到下面去锻炼。” 沙mama皱眉，“锻炼！？锻炼什么？” 沙景看了女儿一眼，放下了筷子，“就这么一天多，就死了不少人。陈贤那老头子的意思，是让我们这些中老年都锻炼起来。虽然我们潜力已尽，就算是有灵潮，也就是身体变好点，不能有异能。但身体好歹都好起来了。练练拳脚，也没有坏处。而且那老头子的意思是，我们华国以前可都是有内功、轻功的。保不定如今有了灵潮，就都能练了……” 沙mama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别提那些东西了。我们都是老东西了，就算是练了那些又有什么用！” 沙绫玉的心里一颤，对某些事情越发肯定起来。 如果她死了，沙mama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所以，才会对锻炼拳脚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沙爸爸却有不同意见，严肃的道，“就算我们学了没用，珠珠呢？多点本事防身，总是好事吧？而且，之前明明说是培训，结果珠珠他们去了就要出任务。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有变化？要我看，我们也要做好和珠珠一起离开异能都市的准备。到时候，至少要少拖点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