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重甲骑兵的绝响
事实上，组织一场二十几万人参加的大型PK。远比来一场五v五排位来得难！因为排位赛你可以拉五个兄弟来保证己方没有坑货，可二十多万人里面，总是有许多酱油党。 无论如何王玄应不应该算是酱油党，亲生的老爹被困在洛阳城里。身后的干爹雄心勃勃，虽说少室山下被秦琼打了一个落花流水，小命都差一点儿搭上。可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坚决发扬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带伤坚持工作冲在第一线。发誓要与敌军打成一片！ 当然，如此大规模的PK不是街头流氓打架。贵族嘛！总要讲一些不着调的玩意，例如……骂阵！ 说白了，就是站在两军阵前大口的骂街。本质上，同街头泼妇没有任何区别。而且站出来的家伙一般都是有点儿身份的，用以彰显骂人的诚意。千军万马面前破口大骂，实在是智慧与勇气并存的职业。能干这活儿的，一般都会被三军爱戴。王玄应觉得自己应该受三军爱戴，于是带着自己的一群跟班冲上了两军阵前。 李二看到王玄应带着百余名骑兵冲出本阵，指着王玄应笑道：“倒是有几分勇气，他那马好像不错。” 战场上保命的东西，除了兵刃铠甲最重要的莫过于一匹好马。这年头当武将，一般都练出一副火眼金睛。个个都有伯乐的潜质，是不是千里马不用拉出来溜就看个八九不离十。李二自然是个中翘楚，美人与宝马都是他的最爱。如同他庞大的后宅一样，他的马厩里面也装满了宝马。 其中最出名的算是什伐赤，白蹄乌，特勒骠，飒露紫，青骓。当初为了解救屈突通，飒露紫被单雄信射了一箭正中前胸，这马虽然勉强活下来。可基本上算是废了，李二为此伤心了好久。现在看到王玄应的宝马，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马厩里面不断悲鸣的飒露紫。 王玄应胯下这匹马也是有来头的，乃是重金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大食马，名叫拳毛騧。身上金子一般的皮毛光滑犹如锦缎，疾跑之下渗出的汗水鲜艳如血，是一匹真正的汗血宝马。前些天从秦琼手下逃生，靠的就是这匹汗血宝马。 李二喜欢就是命令，还没等话音落地。尉迟恭胯下乌骓马便四蹄撒开奔了出去，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王玄应冲了过去。 战场上的人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一般来说骂阵这种缺德的行为都会被人揍。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双方都会派人出来骂。嘴皮子较量不过，动手就成了必然选择。今天这有些特别，还没等骂对方就沉不住气了。难道说大唐人都信奉，能动手绝不吵吵？ 跟随王玄应出来的亲卫也不是吃素的，十几名骑兵就迎了上去。尉迟恭单人独槊，枪出如龙。一马槊刺穿了敌军的胸膛，双臂一角力。伸胳膊蹬腿的敌军就被横着甩飞，后面七八个人猝不及防被砸得人仰马翻。 一个照面，居然将十几名骑兵打落马下。王玄应的亲卫还没等反应过来，尉迟恭已经冲到王玄应十丈之内。 亲卫们不要命的冲上来，自己的命是小事儿。可一辈子的富贵可都寄托在这位爷的身上，可千万不敢让这位爷出了事情。一家老小还要活命，谁还没个老婆孩子。 王玄应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没想到对方出现个这么猛的混蛋。这情况下还骂个屁阵，万军当中斩将夺旗说的就是这情况。不想被人刻在牌牌上怀念，王玄应调转马头就往回跑。 还没等马头完全调转，身子就像是被飞驰的马车撞了一样。横着就飞起来，接着重重摔在地上。 一招鲜吃遍天，尉迟恭的绝招就是扎人甩人。甩飞出去的人就当成了武器，只要对面冲上来就会被砸成滚地葫芦。刚刚见到王玄应要跑，一马槊就串了个敌军。那张牙舞爪的敌军带着哀嚎和风声，就把王玄应砸到了马下。 尉迟恭也不恋战，冲到拳毛騧身前。俯身一拉马缰绳，往自己马鞍上一挂。调转马头就往回跑，拳毛騧想要挣扎。无奈缰绳在尉迟恭手里，不得不乖乖的跟着乌骓马向着唐军军阵奔驰。 人快马更快，一切都只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夏军大队人马抢过来的时候，尉迟恭胯下乌骓马已经四蹄奔驰，眼看就追不上了。恼恨的夏军张弓搭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尉迟恭也不知道后背中了多少箭，只觉得被撞了一下又一下。幸亏云家铠甲坚固，不然自己就死定了。 饶是如此，有几支箭矢仍旧射穿了铠甲。幸亏有内甲加上丝绸里衣，那些箭矢入rou不过寸许，没有伤了内脏。 “殿下，您相中的宝马某家为殿下夺回来了。”带着拳毛騧驰到李二面前，尉迟恭翻身下马。唐军之中立刻欢声雷动，所有人都举着刀剑狂喊。一个个的，就好像打了鸡血。 “先锋官出，把唐军的气焰给朕压下去。”窦建德看到唐军士气大涨，恼恨的看了一眼王玄策。没本事就不要出去炫，现在好了被人家夺了马去。人家那边士气大涨，自己这边却是士气大跌。这仗还没打，已经呈现弱势。 号角声随即响起，万余夏军重甲骑兵排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向唐军进发。这些重甲骑兵是大夏的精华所在，人马皆着重甲弓矢不能进，刀枪不能入。为了打造这支重甲骑兵，窦建德算是砸锅卖铁。 重甲骑兵的马可不是普通的马，那需要强健的体魄。身材矮小的突厥马很难胜任，唯一靠谱点儿的就是奚人那里买一点兴安岭产的马。剩下只能从西域商人那里，大肆购买西域宝马。凑够这么一支重甲骑兵，窦建德就差当裤子了。算起来，打造他们的金钱比他们的人都要重。现在想打开局面，自然派出寄予厚望的重甲骑兵。 轰鸣的马蹄声，铠甲的碰撞声。一队队浑身铁甲的骑士，出现在大唐军卒们的眼中。雷鸣般的欢呼声立刻静止下来，重甲骑兵在这个年代是无敌的存在。绝对是步兵的噩梦，李二也是吃了一惊。想到过窦建德有重甲骑兵，可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看这样子，差不多上万了。以前只听说河北穷匮，却没想到能够装备得起这么一支重甲骑兵。别的不说，光是战马就要了老鼻子命了。 “殿下，现在就要看云小子的手段了。你看看那些铁甲骑兵，十个人有队用铁链栓在一起。这样冲锋的确有威势，可惜……！”李神通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架设好投石机的云浩所部！ “可惜遇到这个小子，窦建德重金砸出来的这些骑兵，怕是要打水漂喽。”李神通一抹花白的胡须，对于云浩他一向很有信心。 云浩站在高高的马车顶上，望远镜观瞧着逐渐逼近的重甲骑兵。心里盘算着距离，因为保密的原因云浩没有进行试射。不过投石机的射程他都刻在脑子里，况且为了保证打击效果。他会故意放过第一波的重甲骑兵，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有限的火药弹能够发挥最大威力。 重甲骑兵这个兵种，堪称这个年代的坦克。不过真要对付起来，非常容易。身着重甲跑的不快，虽然刀枪不入。但马蹄子你保得住？别的不说，洒一地三角钉就要了你的命。 最为致命的弱点，莫过于太过笨重。导致续航力太差，毕竟主要动力是马。不是喝柴油的柴油机，驮那么重的东西马跑时间长了自然会累。 “距离六百步，三十斤弹集火发射。”心中不断的盘算，当看到重甲骑兵开始提高马速的时候，云浩果断的下达了命令。为了提高冲击力，又节约马力。六百步是一个最佳距离！ 二十架投石机一字排开，盛彦师尖利的喊了声：“点火！”就赶忙捂上了耳朵！ 木制机械“咯吱”声不断，一个个冒着火星子的铁皮球被抛了出去。为了增加破片数量，云浩还专门将铁皮球铸造成了后世地雷的模样。 李二举着望远镜向着对面看，二十颗黑乎乎的东西钻进了潮水一样冲锋的骑兵当中。可这二十颗黑铁球，似乎只是投进大海中的几颗石子。除了砸死几个骑兵，荡起了一些涟漪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轰！”大地在一瞬间颤抖起来，第一颗火药弹爆炸了。冲天而起的黑烟，加上隆隆的巨响。四散乱飞的尘土，飞上半空的人马残尸。这就是李二看到的全部，尽管有非常充足的心理准备，李二还是被火药弹巨大的威力震惊了。二十枚火药弹全部在重甲骑兵群中爆炸，剧烈的爆炸几乎将整个冲锋队伍拦腰截断。 爆炸过后，只有几匹凄厉嘶鸣的战马惊慌逃窜。天上不断的向下落着石子，黄色的尘土快要飞到天上去。人和马的残肢断臂，好像雨点一样从天上往下掉。 “很好！三百步，五十斤弹。”云浩兴奋的瞪大了眼睛，三十斤火药的爆炸威力已经如此大。很期待五十斤火药弹的爆炸威力将士何等惊人，云浩觉得三百步的这次齐射将会彻底摧毁这次死亡进攻。 冲锋这种事情一旦发动，主动权可就在老天爷手里面。尤其是重甲骑兵这种自重非常大的兵种，一旦冲起来势能绝对不允许他们停下来。 “装填！装填！”盛彦师吼的嗓子都快哑了，现在他很后悔没用哨子来指挥。 炮手们看不见自己的成果，不过大地的震动让他们非常兴奋。两个赤膊的汉子担着杠子，从地上搬起五十斤重的火药弹放进投石机的筐子里。 地上只有两颗火药弹，一个三十斤的，一个五十斤的。唐军现在储存的火药弹，只够他们发射两轮。 第二次的爆炸，比第一次来的还要猛烈。李二甚至感觉到一阵热风带着刺鼻的硝烟味儿扑到脸上，天上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东西。从小石子，到刀枪剑戟，残破的人马残尸都有。 尉迟恭挥舞手中马槊，拍飞了砸向李二的一条人腿。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一条腿上还连着肚子。肠子好像麻绳一样在空中飞舞，最后落到房玄龄的脖子上。房玄龄气得抽风，慌乱的摘下脖子上的肠子。却看到，杜如晦被半拉屁股砸到马下。 “这东西的威力这么大！”李二咽了口唾沫，云浩给他示范过二十斤的火药弹。可却没有示范过五十斤这么大威力的，李二感觉如果再近一些。自己的军阵都会被巨大的威力波及到，到现在耳朵还在“嗡”“嗡”的想个不停，旁边李神通的嘴一张一合可就是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出击！”虽然听不见李神通说些什么，但李二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两轮火药弹的打击，重甲骑兵伤亡已经超过了八成。尤其是第二次打击，装药多了二十斤，可爆炸威力绝对超过一倍。方圆十丈左右的地方尽皆糜烂，李二认为没人能够从那种天罚中活过来。即便是刀枪不入的重甲骑兵也不行！ 数千名唐军步兵冲出军阵，他们的责任其实就是补刀。云浩没有告诉李二，火药弹除了会直接杀伤敌军之外。冲击波这种东西，也会对人体造成巨大损伤。很多重甲骑兵其实没有死，他们是被活活震晕过去。 大唐军卒们手持长矛，只要看到囫囵个的尸体。尖利的长矛就会顺着铠甲的缝隙钻进去，狠狠戳两下才会放手。好多被炸晕了的家伙，迷迷糊糊刚刚醒转过来，被人用连枷一下一下的砸脑袋。鲜血顺着头盔的缝隙往外冒，不一会儿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窦建德眼角瞪得都快裂开了，重甲骑兵可是他的撒手锏心头rou，敢于跟李唐叫板的底气所在。居然……居然一个冲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那种会发出巨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