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苹果派香气
“哎哟，阿伊玛，被我看到了吧，居然给自闭儿偷偷送食物。看我不告诉妈咪去……”多莉儿·兰格尔双手插腰，一脸傲慢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佣。 早就知道有人偷偷私底下给自闭儿送食物，哼，果然被她抓到了。 自闭儿今天胆子不小，敢忤逆mama就算了，居然还敢溜出房间，更可恶的居然还敢上餐桌午餐，是谁给她的胆量？ 简直目中无人，实在是太叫人生气了！ 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爱莎那丫头明明喜欢珍珠发夹，居然还偷偷私下跟爸爸要钻石手表，真是贪得无厌。 “多莉儿小姐。”阿伊玛脸色平静，缓缓起身，手里稳稳地拿着餐盘，上面放着是一道午后甜点。 “阿伊玛，你必须为你做的事情受到惩罚。”纯粹是迁怒，多莉儿立即准备把在餐桌上受的闷气发泄到阿伊玛身上，只不过是个愚蠢的菲律宾人，女佣替主人分忧解难是天经地义的事。 “多莉儿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给夏奈小姐送食物是先生的意思。”阿伊玛可不买这位刁蛮大小姐的面子，憨厚的脸上写着认真，口气礼貌而疏离。先生在家里，这三母女会收敛很多，夏奈小姐也会好过很多，连带她们做女佣的也会轻松很多。 “爸爸？好吧，不过……阿伊玛呀，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自闭儿这么好呢？”多莉儿脸上闪过诧异，先生这两个字搬出来份量可见一斑。可是，她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阿伊玛，眼珠儿一转，娇艳年轻的脸上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阿伊玛心里摇了摇头，变脸比翻书还快，真是得了她母亲的真传，心思叵测。她在兰格尔家工作了五年多，那时候戈薇拉夫人还在，夏奈小姐才九岁，那时候这个家，是多么的幸福和谐。 而现在，哎……有些事情大家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琼斯太太三母女来了之后，整个兰格尔家被搞得乌烟瘴气地，如果不是因为夏奈小姐还小，她早就不想呆了。 “夏奈小姐是先生的孩子。”阿伊玛回答很直接，点到即止，意思大家都明白。多莉儿和爱莎小姐都是琼斯太太从前夫那里带来的，在琼斯太太没有生育的情况下，夏奈小姐是先生唯一的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多莉儿仿佛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尖锐起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激动地反驳，“你的意思我和爱莎就不是爸爸的女儿了？还是你认为我和爱莎没有资格做兰格尔家的小姐？你一个小小的女佣，竟然敢议论老板的事情，我要叫妈咪辞退你！” 阿伊玛微微低下头，态度礼貌，“小姐您误会了，我只是说夏奈小姐也是先生的孩子，先生让我照顾小姐，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潜意思是，我做的事情都是你爸爸的意思，你要是有怨言，你就去跟你爸爸说，阿伊玛心里很明白多莉儿并没有单独面对兰格尔先生的勇气。 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就算装得再乖巧，再懂得撒娇甜嘴，也不能从心底发出喜欢。更何况，这些全部是伪装的。就像美丽的花瓶，摆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瓶身叫人喜欢，可里面，却是空心的。 “你……你，我会去问爸爸的，如果要是让我知道你说谎，我一定会把你赶出兰格尔家。不过现在我要追究的是你对我不礼貌的态度，我也是兰格尔家小姐，我怎么没见你给我送过什么点心食物，我们兰格尔家发那么多薪水请你们做事，你们以为都是白拿的？”多莉儿被堵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暗暗咬唇，气急之下扯出个无理取闹的理由。说到底就是小姐脾气发作，加上心里早有暗怨，可怜的阿伊玛被她当成了出气的炮灰。 “没有吩咐我们怎么敢擅自为夫人小姐做决定，夏奈小姐的食物是先生之前亲自吩咐好的，我只是按照先生的意思做事，请小姐不要为难我。”阿伊玛心里是有苦难言，果然一个血统一个种类，兰格尔家绝不会生出如此胡搅蛮缠、骄傲跋扈的女儿。 先生每次出门前都会为夏奈小姐准备好营养均衡的食谱，可是琼斯夫人明明知道，却暗中命令只能为夏奈小姐准备面包和牛奶，否则扣除当天工资，她们这些做佣人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们除了服从安排还能怎么样？ 哎……只是可怜的夏奈小姐，才十四岁，正是身体发育的年龄…… 而且有时候还要遭受那样的对待…… “我为难你？我为难你又怎么样了？我是小姐，你只是低下的佣人，哼！我为难你，就是为难你怎么样？”多莉儿语言一噎，立即恼羞成怒地尖声怒骂开来，为了强调自己说话的真实性，她猛然上前，伸手狠狠地把阿伊玛手里的盘子打翻在地。 盘子里的点心跌落在地，翻滚了一周，沾满尘埃。 多莉儿才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气急败坏的走了。 而此时房间里的夏奈，轻轻地靠在门边，把外面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 原来真正的夏奈是个自闭儿，那么今天她采用的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四不政策岂不是歪打正着符合了夏奈的行事作风？那他们那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就有了解释。 淡淡的苹果香气涌入鼻翼，烤熟的苹果，甜甜的，香香的，还掺杂了很多香料在里面。 什么味道这么香？ 夏奈轻轻打开门，正好看到门外一个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妇女叹息着把地上的盘子收起来。 心里猛然涌起一股剧烈激动，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啊啊啊，黄种人啊———— 等等，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还是她华夏同胞？还是菲律宾？朝鲜族？还是其他…… 心里早已七上八下，期盼不已，夏奈脸上强装着镇定，定定地看着中年女人，没有说话。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阿伊玛飞快地站起身，“夏奈小姐，我来收盘子。” 夏奈点点头，也不想提之前那一幕，看到地上鹅黄的糕饼状东西，随口扯了个理由：“这是什么？” 阿伊玛微垂的眼眸内闪过一丝看不懂的东西，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是苹果派，这个已经不能吃了，小姐想吃，下次我给你准备。” 苹果派这个名词可不陌生，美国动画片里出场率超多的甜点，名气如此之大希望口味不会让她失望。 夏奈点点头，脑子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好，下次给我准备苹果派，另外，如果你有时间，我想吃有辣椒的东西。” “辣椒？”阿伊玛眼里闪过诧异，法国人口味清淡，嗜甜，一般搭配甜椒，很少吃辣的东西。 显然，阿伊玛对夏奈这个要求感到非常奇怪。 “网上都说中国人的食物很辣很好吃，我很好奇。”夏奈四两拔千斤回答，一个纯正的法国人不可能突然改变口味嗜辣，这样的借口，大概也只能用一两次。连续吃了几天面包牛奶，口味不可能一下子适应，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温习辣椒的味道了。 阿伊玛点点头，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年轻人都喜欢新鲜，对那些未知的东西永远都充满了探索之心，想必夏奈小姐是从网上看到什么关于中国食物的资料，想要满足一下心里的好奇吧。 “好的，小姐。”阿伊玛答应了夏奈的要求。 夏奈吸了吸鼻子，空气中苹果派的气味仍然浓郁，“你最好去中国人开的店子里去买，听说只有中国人才做得出真正的口味。” “好的，我知道的。”夏奈这么一强调，阿伊玛更加觉得她是好奇中国人的生活而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很爽快的答应了。 夏奈点点头，轻声说了声谢谢，赶紧转身回房。 门外，阿伊玛看着手中的空盘子，又看了眼已经关闭的木质房门，嘴角突然溢出一朵若有所思的笑容，飞快地蹲身把地上脏污的苹果派收拾好，然后哼着歌曲儿欢快的离开，没有人知道，她这么高兴是为了什么。 而屋内的夏奈，正为自己如此莽撞的做法，暗暗懊恼！ 辣椒啊辣椒，我可是为了你豁出去一次了。 从刚才那中年女人的穿着打扮上看，应该是这个家里的女佣，长得憨厚，粗眉大眼，颌骨蛮高，嘴唇厚而丰满，皮肤暗黄，看上去跟电影里面演的乡下村妇一般。 据说很多有钱人都喜欢请菲律宾人在家里工作，因为她们勤劳而恳诚，女人力气也很大，身强力壮，这个女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菲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