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谈
听晗所说所讲皆是合情合理的事。即便完颜皓熙与董佳纯敏再愤怒，也无法改变已成的事实：从完颜曦代替完颜听晗入宫选秀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完颜曦就只能等于完颜听晗了！ 否则，欺君之罪，那真是…… 思及此，皓熙只得无奈的摆摆手，示意儿子媳妇起身。 而后，在听晗的好说歹说之下，完颜皓熙与董佳纯敏方答应进行传膳——至少得将这省亲的第一天的小‘接风’宴象样的搞起来，否则那就是怠慢皇子侧福晋。但完颜皓熙与董佳纯敏仍是不愿原谅与理会完颜邵保跟董鄂氏，一顿饭下来，愣是一句话都没有与他们说。听晗对此只能一笑而过，不做评论。 人都是自私的，听晗从来就明白这个道理。父母是爱子女的，用生命去爱的。所以，一旦涉及到儿女的幸福与其他，父母便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许多疯狂的事情包括牺牲别人。 这不能怪谁，这也没有谁对谁错。站的角度不同，考虑的顾忌的关心的都会有所不同。而这完颜曦以报恩做为理由的去牺牲的戏码，听晗无法做什么评论。因为，她不知道完颜曦是不是如同母亲当年与完颜熙月的那般要好。如果是的话，或许一切，就值得些。 何况，若不是她们这样阴错阳差的上演了这样一出换秀女的戏码，听晗又岂能有如今的这一切？幸亏真正的完颜听晗……不然，她真要哭死了都！ 所以，对听晗来说，这样的将错就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样一顿对众人来说都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晚膳总算是在一个时辰之后顺利的解决了。听晗迫不及待的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那压抑的屋子，完全没有留给皓熙、纯敏他们多发一言的机会。 如此乱七八糟的局面，听晗觉得她还是不要去想不要去管比较稳妥。反正这个秘密他们谁都得守，因为一没守住，大家都完蛋。除非她能顺利与胤禛相认而胤禛又已经成为了皇帝。否则，她现在做的，就只有安心的珍惜着属于她与胤禛的每一天。其他的，等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再去考虑吧！ 或许是白天睡得实在太多了，是夜，听晗失眠了。没有失眠的人永远无法了解失眠的人瞪大着眼睛思路却未必清晰的痛苦。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到了下半夜仍是没有睡意之后，听晗决定起身，学习母亲当年——夜游将军府。 凭记忆三拐十八弯的，听晗来到了早上路过的那个人工湖。刚兴奋的想靠近感受下母亲的味道，却赫然发现不知何时，那里的假山石上已经坐了个人。 听晗见状，不觉的撇了撇嘴。这种时候，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去体味，如果身边有人的话，还是个她到现在都没认出是谁的陌生人…..听晗想着转身想要离开，不想来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什么人？”语带杀气，警觉得很。 这声音是，这感觉是，“玛法？”听晗有些吓到，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来人显然是听出了听晗的声音，放缓了声音，“是曦丫头啊。”皓熙对着听晗唤道：“你怎么在这？” 确定来人是皓熙后，听晗放宽了心，慢慢的走到了皓熙的身边，“回玛法的话，曦儿是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反正被发现了，这个人又不是‘陌生人’而是‘当事人’，不出来探探究竟，多没意思。 “你倒是会选地方。”皓熙闻言哈哈一笑，边说边挪出了个位置给听晗。 “玛法也睡不着么？”听晗顺势坐到了皓熙的身边，问道。 “恩。想起一些人，一些事。”皓熙微一颌首，又道：“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都是些不在的人。”便不再多说什么的将目光放向远方。 听晗见他如此，也跟着默不做声了起来。 这番话若是旁人听了去必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听晗却清楚的明白他指的是她母亲。也是，连听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都忍不住的惊声尖叫，因为那故事实在太像了！何况身为当事人的皓熙？也真难为他过了这么多年了，心里仍然还有母亲的存在。 “你真的不怪他们？”良久，皓熙忽然出声询问道：“即便他们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也没必要为他们断送自己的幸福啊！” 听晗望着他那隐隐饱含着什么期望的目光，心微一跳，有些心疼与难受，理了理思绪之后，方道：“玛法，曦儿真的不怪阿玛跟额娘。其实有的事情是根本解释不清楚的。曦儿只觉得，曦儿喜欢看到听晗的笑，阿玛的笑，额娘的笑，真的。”听晗并不是真正的完颜曦，但她曾问过母亲类似的问题。而事实上，就连母亲都答不上这个问题。她只说，她很喜欢看到熙月的笑，她希望熙月可以幸福，还有，“没有值不值得，只是当时心里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做了。随心而走，永不后悔便是。”这是母亲当年唯一的一个正面回答，或许正好可以来解完颜皓熙心里这么多年的疙瘩。 是的，完颜皓熙心里有疙瘩，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有。他一定很懊悔当年就那样眼睁睁的送母亲进宫。毕竟如果母亲当年没有进宫，她必然是属于皓熙的。而除此之外，要母亲去背负那么多原本属于他meimei的难受，亦是他不忍的地方。 “随心而走......”皓熙喃喃的念着听晗的这句话。 “是的，随心而走。”听晗说着笑了笑，“很多事情，或许命中早就注定好了呢？玛法您别执着了，也别再怪谁了。因为曦儿现在很好，真的很好。四贝勒对曦儿很好，曦儿与他在一起，也真的很快乐......”话里隐隐有着暗示。 皓熙闻言愣愣的看了听晗好一会，方轻笑道：“原来如此。倒正如你所说的，命中注定了！”说罢站起身来，“你再坐会便回房去吧。”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呆呆的看着完颜皓熙离去的背影许久的听晗终于重重的叹出一口气。 当年林潇潇入宫寻得真爱，与顺治皇帝两情相悦是命中注定。如今又一次阴错阳差，完颜曦与四贝勒又是两情相悦......这样的认知，或许很残忍，但想来他也的确明白了他再无须执着什么了。因为，她们的报恩入宫，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就够了，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