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冬时杀人时

    帝都内，初冬时，天气渐冷，渐干燥，无风，暖阳高照，帝都各个街道的商铺开始不少加厚了自家店铺的门口的帘子的厚度，这时候小孩子们就开始盼望的雪的到来，雪固然美好，但是在冬日暮雪时，往往是死人时，白色的哭丧棒和孝服与雪白的大雪相映，刚刚丧人家的哭声与大街上小孩开始嬉闹声夹杂在一起，形成冬日里的不知悲不知还是喜的旋律。

    帝都学院内，国师眼神有些淡然的看着自从和他大弟子谈过话后一脸颓意的知安老人，国师淡淡道：“知安，今日还要出门吗？”

    知安老人拿起厚厚的衣服披在身上，转身看着国师道：“怎么，你要陪我去吗？”

    国师看着知安老人的老态愈发明显，有些不忍道：“今日就别出了吧，过了这个冬日再出门吧。”

    知安老人摸摸脸上的皱纹，有些悔意道：“老了，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不出门，这辈子就活在书本里了。”

    国师闻言，不知悲喜的，或者说又悲又喜的看着知安老人道：“没想到，老了，老了，你倒开窍了。”

    知安老人停下手中的事务，终于脸上有些笑意说道：“做不成你大弟子那样，我至少要睁开眼看看着这世界吧。”

    国师脸上有些骄傲的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子。”

    知安老人刚要打趣国师一句，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国师有些担心看着知安老人道：“要不你就别出去了吧，今日就算了。”

    知安老人弯腰咳嗽的摇了摇头，笑道：“昨天发现了一户人家，与那家主人交谈甚好，约好今日前去，不可失约。”

    国师看着弯腰的知安老人，自知其性格，便不再去劝，出屋，向院外走去，招来了一名助教，指着已经走到院内的知安老人道：“今日，你陪这位老人去他想去的地方。”

    那助教抱拳道：“是，国师。”

    治安老人走到院门口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向那名助教感激抱拳道：“今日就辛苦你了。”

    那助教有些错愕的看着向自己感激致谢的知安老人，看着知安老人一旁的国师有些慌乱的摆手道：“大人不必客气，我这就去找一辆马车。”

    知安老人看着眼前有些惊愕慌乱的年轻人，心中微微一叹，摆手道：“年轻时，总是想坐马车，心想快些，可以早回去，看多些书，老了，我想多走走路了，你陪我走走吧。”

    那助教看着眼前脸面老态尽显的知安老人，便缓步向前扶住知安老人，道：“听大人的。”

    知安老人看着一脸恭敬扶住自己的助教，有些感慨道：“你叫我老安就好。”

    那助教闻言，有些慌乱，一脸哭意的看着知安老人道：“大人，上下有别，在下不敢啊。”

    知安老人没有看那助教，反而抬头看着帝都学院的中心那座小院，有些悲凉，又有些喜意，知安老人摆摆手示意那助教不必扶着自己，知安老人大步向外走去，那助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国师有些担心的看着走远的知安老人，当知安老人消失在视线之内的时候，国师缓步向皇城方向走去，路上有个中年人恭敬在路边静静等待，国师看着在路一旁的恭敬等待的中年人，有些骄傲，又有些心疼道：“在这里等多久了。”

    那中年人，笑意温温的回答道：“没多久。”

    国师看着那中年人身上落叶，有些温怒道：“从你跟我学习时，你就这样，从来不说自己的苦，一副温和的样子。你这样如何能让学院的众人服从。”

    那中年人脸色不变，依旧脸色温和的笑道：“学院众人本就和我一样，我为何让他们服从。”

    国师闻言一顿，有些不忍，最后只是轻轻的拍拍那中年人的肩膀道：“为师不如你。”

    那中年人闻言，脸上有些孩子气的笑容道：“还是师傅教的好。”

    国师看着几乎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中年人说道：“师傅老了，以后帝国是你们的天下了。”

    那中年人看着有些衰老之气的国师，脸上再无笑容，只是摇了摇头有些固执的说道：“师傅不老”

    国师看着有些脸上有些悲意的中年人，笑着岔开话题道：“今日你要陪我一起进皇城？”

    那中年人看着国师道：“我希望师傅能带我走走。”

    国师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中年人笑道：“怎么今日突然想跟我走走了。”

    那中年人温温笑道：“自从师傅回帝都后，就一直没有和师傅好好走走，今日突然想了。”

    国师看着有些孩子气的中年人，大笑道：“师傅，是有些忙了，今日我们师徒就好好聊聊。”

    中年人有些雀跃的跟在国师身后，国师眼中一阵回忆，暖阳洒下，烘托着天地有些暖意，师徒两人缓步向皇城走去，就像当年一样。

    突然，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来，国师看清来人，眼色一阵悲意，那人见到国师急忙跪倒喊道：“国师不好了，那大人晕倒了。”

    国师满脸悲意的看着那人吼道：“不是让你照顾他吗？怎么就晕倒了。”

    那人急忙不断磕头，一脸惶恐的说道：“刚刚路过一条有些偏僻的巷子的时候，大人看到有大府的仆役受罚，大人不知怎么就上前去劝阻，慌乱中被人推了一下，就倒地昏倒了。”

    国师看着还在不断磕头的助教，喊道：“还不带路。”助教慌忙起身向外跑去，在国师与那人对话的时候，已经挥手让人准备马车了，国师急忙上车，挤过那马夫，自己亲自驾车，向前驶去。

    一个不知名的小街道上，一群人围着一个倒地不起的老人，突然一辆疾驰的马车驶来，一个疲惫的年轻人却跑在马车前方，有一个马车上有两人，老者急切的驾车，那中年人一脸怜悯的看着跑在前方的那年轻人。随着马车的到来，围着的人群分开，一个老人急忙下车，关切的看着那倒地的老人，此时围观的群众好奇的看着来到的马车，当看到那马车上的标记时，有些敬畏的行礼，那肇事的大府看到那标识时，一脸惊恐的跪下，大喊：“饶命”。

    知安老人闻声，闷哼一声，看着四周跪满的众人，眼中有些泪光，张嘴想说些什么，国师急忙贴耳过去，知安老人张张嘴不知说什么，抬头看到马车下来的那中年人，国师顺着知安老人的目光看去，然后轻轻向那一旁的中年人招手，那中年人急忙来到知安老人的身边，知安老人伸出左手指着四周跪倒的众人，跪倒的众人看到倒地的老人指着他们，更加惊恐加快了磕头的速度，知安老人看着他们惨然一笑，转头向那中年人说道：“靠你了。”

    那中年人看着握着知安老人的手，点点头，知安老人见此安心的笑，转头对一脸悲意的国师道：“老兄弟，我先走一步了。你是万年王八，哈哈”知安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眼，国师一脸悲意的看着知安老人，然后想要站起身来说些什么，突然想到了知安老人临死前的话，便站起身来，转身向马车走去，那中年人抱起知安老人，有些悲意，又有些说不清的怜悯和敬意。

    国师靠在马车的车厢上，看着死去无憾的知安老人，转身看着身旁的中年人道：“你可知我为何天天到皇城。”

    那中年人，知道不敢说，只得悲伤的摇了摇头，国师看着知安老人道：“我想知道我能不能活过今日，还能活多久。”

    那中年人一脸泪痕的看着国师道：“师傅，你这是何苦。”

    国师看着知安老人轻轻笑道：“这老兄弟把命寄托给我了，我总要保住他的命吧。要保住他的命就要杀死想杀他的人。可惜帝王终有些手软。你要记住，你所做的事是要死人的，你不要手软。”

    那中年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国师，点了点头。

    国师欣慰的看着那中年人，然后转身看向皇城，喃喃道：“他还有两年，我也只能有两年了，不过你死了，我也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