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我爱的他爱我吗
桂儿见陈月莱说得幽怨,正想劝解。听觉敏锐的她这时却听到门外有微微的呼吸声,不由得一愣。小白楼戒备森严,外人禁入,陈月莱刚才说过近来只有曾虎能出入这里,肯定是他没错了。 桂儿知道曾虎在门外,心里一动,没有出声提醒陈月莱,只是故意又道:“曾虎这人我觉得粗糙大条,太过普通不够优秀,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他的,也许做个普通朋友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吧。而你却是因为他的什么优点爱着他呢?” 陈月莱仰躺着,眼神迷蒙的看着天花板,幽幽一叹道:“我也觉得他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军校里第一次见着他,我的心就跳得厉害,直到现在过了四年,每次见面居然还会这样悸动。认识这么久以来,每次看到他,我就不是平日的自己了。他高兴的时候我会欢喜,他难过的时候我会心疼,他不说话的时候我不知所措。一颗心全都扑在他身上,旁人看了暗地里都会笑话,他从来只是不知道。”陈月莱看桂儿专注看自己的模样,眼神里有同情与怜惜,不禁惨然一笑:“可是他注意力全部放在你的身上,却似从来不当我存在似的。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只不可能是我。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就象是两条平行线,近到触手可及,却永远走不到一块。” 桂儿听到门外呼吸声音渐沉,又开口笑着问道:“你肯定从来不曾说出你的心意,他又怎么会知道?”陈月莱摇摇头:“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接受,我说了又有什么用?不过这辈子除了他,我心里是再放不下其他人的。我想大概我们的关系就会一直这样下去,喜欢与被喜欢,漠视与被漠视,直到有一天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儿,而我仍是那个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影子。”她话说到这里,触及心里极隐密极疼痛的一个角落,忍不住胸口被谁揪住似的一紧,黯然摇摇头,俯身把头埋在枕头低下,再不说话了。 桂儿听门外呼吸声在她们谈话间起伏不定,到后来逐渐沉重,听到陈月莱说完那话后有片刻停滞,接着轻轻脚步声往门外去,渐渐消失了,忍不住轻吁一口气,心里叹道:机会是给你们制造了,有没有发展只看曾虎的意思了。今天我知道曾虎在,故意把话说得难听,就当态度已经表白清楚,以后事情如何发展却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桂儿听到陈月莱枕头下呼吸渐渐变得悠长沉重,大概是这段日子太累,她竟埋在枕头下睡着了。桂儿轻轻抽出陈月莱压在脸上的枕头,帮她把枕头放在脑袋下面,再扯过旁边薄被轻轻盖住陈月莱身子。她看陈月莱脸上泪痕犹在,忍不住叹息一声站了起来。世间情事最是磨人,陈月莱心里难过这么许久,终于说了出口哭了出来,也许是件好事。 桂儿抬头看三瘟虫已经成茧,茧壳从外看起来丝毫没有动静。算算日子,大概还得半月左右。她想今晚让陈月莱睡个够应该也没事,便轻手轻脚关了灯,离开了培植室。桂儿却没有留意到在她阖上门的一霎那,陈月莱睡着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陈月莱听到关门声音,翻身坐了起来,冷冷一笑。她在黑暗里抱着膝盖,想到刚才的话曾虎听见了,不知道是何想法?她喜欢曾虎这么多年,他熟悉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听在耳里都跟雷鸣一般,哪里会不知道曾虎在自己跟桂儿聊天时就在外面。只不过她也跟桂儿一样,故意装糊涂罢了。 陈月莱想起桂儿抱住自己那一刻的贴心,身上竟似还有她温暖体温,不由得心里热呼呼似被冬日太阳照着一般。她想着桂儿虽表面淡然,其实心善得紧,认识自己以来多次原谅自己过错,刚才知道曾虎在外面时又故意说不喜欢他让他死心;再又引自己说出心里表白话语好让曾虎听到,竟是处处为自己着想,忍不住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她活到现在,身为孤儿看尽人间冷暖,更兼受到继父ling辱,对世间人情就早不存幻想。又兼在军队多年历尽纷轧,心里变得冰冷粗糙,对任何人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想。才小小二十出头年纪,心态竟似五六十岁历尽苍桑老人一般,却没想到今日竟让桂儿这小丫头暖了心,不管自己对待别人如何狠毒绝情,竟在内心里早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朋友。 陈月莱听到桂儿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小白楼门口,又过了二十分钟,便轻轻站了起来,从培植室走出去。她站在小白楼门外向远处深山眺望,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南方的天空仍然幽蓝清明,象个大鸡蛋黄般昏黄太阳还挂在山间,月亮与星儿也早已淡淡挂在半空。日月同辉,竟是那样的协调。 陈月莱痴痴看着太阳许久,才收回目光。这时她才不留情看着近处培植苗圃的歪脖树下有个熟悉身影凝视自己,贮立在那儿已久,想到刚才大胆表白已经一字不拉全部听入他的耳中,只是不知道他以后到底会怎样对待自己,不由得心里忐忑,脚下却再移不动半步,只是满面通红口干舌燥的站在当地,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曾虎流星般大步走过来,递给陈月莱一包面点:“给你,刚买的rou松蛋糕,挺好吃的,晚上当夜宵吃吧。”陈月莱听到曾虎对自己从未有过的温柔话语,任是平日心如铁铸,这时也不由得眼圈一红:“就知道买吃的,你平日不是只买波萝包吗?”曾虎摸摸下巴苦笑道:“我虽然以前喜欢吃菠萝包,不过它却太甜好象不适合我,所以为了将来健康着想,从现在起改改口味也是好的。”
陈月莱这般七窍玲珑心的人,听了曾虎的话哪里有不明白的,多年的等候终于有了结果,她忍不住鼻子一酸,接过蛋糕低头就往小白楼里走。曾虎身形微顿了一下,似在犹豫什么,他回头看着太阳已经落入山谷,银白月光照耀下小白楼周围景色凄清,四处寂寂无声,终于长长叹息一声,也跟着走入了小白楼内。 桂儿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小兔芙蓉早已经回到宿舍,她们用脚猜的也能想到今天的“华发生”肯定大卖,早已经准备好了香槟蛋糕彩条,只等桂儿朱颜回到宿舍之后开香槟庆贺。 桂儿才匆匆洗了脸,朱颜也回来了。朱颜才一进屋,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宿舍几个女生同时在身边大声热情尖叫,纵然她心里有准备,也被吓了老大一跳。她抬头一看,陆芙蓉举着不断冲出来的香槟冲着她哈哈大笑。小兔头上戴着不知道哪里弄来怪模怪样的男式黑短发边跳边笑,几个人手里还拿着彩条朝自己身上喷,不由也动了童心,一改平日装斯文扮可怜的模样,跳起来把包里的钱全部散出来:“发财啦发财啦!今儿一天赚的钱就够咱们四人一学期用了!明天去夜店找俩最贵牛郎,一个给俺们倒茶,一个给俺们倒酒!”她说完也觉得自己不象话,哈哈大笑起来,再猛扑上去,啧啧有声热情地把每个人都用力亲了一遍。朱颜还是改不了以往爱数钱的毛病,竟是把店里今天收入的所有钱都给装到大包里带回来了。 宿舍人都知道朱颜从小在外国留学,洋人规矩是学足了的,平日装做斯文模样,这下露形显出热情洋妞本色,却也没什么了不起。她们看到百元大钞满屋子飞,忍不住两眼放光,林小兔干脆趴在地上抱着钞票满脸酡红跟喝醉了一般:“我的,都是我的。”陆芙蓉没有象上次那样取笑她没见市场,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百元大钞堆里,拿起一张钞票亲一口,再就着瓶子猛喝一口香槟,笑咪咪的赞道:“这菜好,下酒忒爽!” 朱颜见桂儿站在窗边,显然是有点不太习惯她的热情,不好意思的摸着被亲的地方,淡淡笑着望向自己,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眸里却满是欣喜神色,不由得走上前去,捏住她的滑腻脸蛋轻轻一掐,笑着问道:“这回可算让你开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