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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牢记 地址 天刚蒙蒙亮,黎茗衾就蓦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发呆。这是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在这三天里,她见了太夫人一面,见了戚华月两面,见一面就惊吓一次。她老觉得戚华月笑得不怀好意,又在猜测着太夫人是否知道了。 猜心是最累的游戏,无论这颗心属于男人还是女人,黎茗衾想来想去,如果不想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就只能让她和梁舟山的关系公开化、合法化。可这势必需要戚慕恒的大度配合,让全府的人都视梁舟山为常客。 可是她这三天只见了戚慕恒半年,确切的说是望了眼他的背影,那时他正在前往冯姨娘的屋子。平心而论,黎茗衾不讨厌冯姨娘,有时候还挺感谢她的。有冯姨娘在,她的床上就不用摆水了,也不用系铃铛和红绳了。 可这样下去,戚慕恒还能听得进她的话么?黎茗衾撇撇嘴,不行,她得先低头,她受的教育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是吃小亏得大便宜,她得先迈出这一步! “青黛,梳洗了。”黎茗衾唤了一声,她笑了自己一下,她跟戚慕恒相处就像在下军棋,分职务高低,然后步步谋算。 青黛递了手巾上来,趁着旁边几个丫鬟不注意,低声快速地道,“侯爷又歇在冯姨娘那儿了。” “都下去,青黛留下梳头。”黎茗衾笑了笑,等几个丫鬟都走了。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冯姨娘后半夜有没有移到厢房去?”她想看看戚慕恒究对冯姨娘究竟如何。 青黛肯定地道,“奴婢找人留意着,到了时辰就移过去,侯爷身边的人也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她也算是有分寸的。” “有分寸也是为了没分寸。”黎茗衾贼兮兮地笑了一下,冯姨娘守分寸,是为了要更多、更长久。她呢,退一大步,也是为了要更多。 戚慕恒过来用早饭。青黛知道他们总要单独说话,识趣地退了出去。成洛家的还打算留下,但见只剩了她一个,只能也走了。 黎茗衾先给他盛上一小碗粥,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有事。还是一向毛手毛脚惯了,还有那么一小行粥淌在了碗边儿上,看上去不太雅观。她抱歉地笑了笑,拿出自己的帕子就擦。 “干什么?”戚慕恒没等那绣着兰花的白底帕子碰着碗边儿,就一把把碗抢了过来,看了她一眼道。“不会干,就让别人干。黎家的二姑娘能服侍别人?谁也没对你有这指望。” “妾身这就让绿云进来服侍。”黎茗衾多少有些生气,可一想到之前的事儿。又怕误会了他的好意,说不准他是怕她累呢?如此这样想,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戚慕恒面上僵了一下,自己夹了个玉翠蒸饺,“他们在。累赘。明天让她们都做好了,再下去。” 有道理。黎茗衾忽然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微微叹了口气说,“绿云年纪也不小了,妾身看她挺好的,人也老实,要不侯爷就听母亲的,收了她?” “你觉得她好?”戚慕恒一开口就好似嘲弄她一样。 “好,非常好。难道您怕妾身嫉妒?您放心,妾身不嫉妒,就算金陵城里开遍了醋坊,妾身也能保证绝不会沾上一滴。”黎茗衾笑着说,她说的确实是真话。 戚慕恒笑了笑,把那个蒸饺吃完了,声音轻了一些,“我身边总跟着一个无名无份的丫鬟,的确不像样子。既然你喜欢,就让她到你这儿来服侍,你看如何?” 把人交给她“处置”?不可能,黎茗衾心里直摇头,戚慕恒没有理由向她示好,更不会怕了她。难道她反而中了他的全套? “绿云在侯爷身边也有几年了,朝夕相对的,您觉得她如何?”黎茗衾留意着他的神情,寻找着蛛丝马迹。 “很好。”戚慕恒只给了她这两个字。 黎茗衾笑了笑,又问,“有多好?您待她与待别的丫鬟,好像很不一样。妾身记得,您还让她为您和太夫人传过话。” 戚慕恒也笑了笑,光明正大、目光坦然地看着她,“的确如此。”忽然凑近了一些,说话好像在她耳边吹气,“我不与田管事和白顺说的,都与她说。” 黎茗衾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的桃酥咽了口唾沫,不一般太不一般了,她僵僵地呵呵一笑,“侯爷,妾身错了。绿云是您的心头好,君子不夺人所爱,您还是留着自己使唤吧。妾身这儿人太多,嚼用不够,不能委屈了她,您就别让妾身为难了。” “正是因为好,才要留在夫人身边,正好你身边少了个人,不是正好多出一份嚼用?要不这样,绿云的吃穿、月例银子还从我这儿出。非但如此,以后她嫁人添妆,也不用你破费,这样总该放心了。”戚慕恒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了。 “妾身不要,真的不要……”黎茗衾简直快哭了,这绿云八成被他培养成眼线了,要不她一个太夫人派来的人,能贴身服侍他这么些年,还是个姑娘,还得到了他的信任。 绿云不能来,来了不是给她找不痛快么?黎茗衾想着终日过着“暗战”的日子,打了个哆嗦,“不如绿云的花用一律由妾身出,让她继续留在侯爷身边,专心服侍您。不光如此,妾身连她老子娘都管了,让她没有丝毫后顾之忧。” “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善心。”戚慕恒摆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最后颇为感慨地说,“那我就放心了,你如此心善,一定不会薄待了她,就这样定了。她留在你屋里了。” “不是,妾身……我……绿云……您……母亲……”黎茗衾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该死的戚慕恒,以后再收拾他,千万别让他犯在她手上。 “嗯,一会儿一起去给母亲请安吧。”戚慕恒好像没听见一样,慢条斯理地把粥用了,再悠闲地拿手巾擦了嘴,这才看向她。 是要去见太夫人了,黎茗衾忍下一口气。乖巧地点点头,“确实该去看看她老人家了。”端起碗就把粥喝了,先抿抿嘴。在擦擦嘴,“妾身都妥当了,不如现在就去?” 戚慕恒没有反对,二人带上各自身边的人,一行人加起来竟然有十来个。这还没算孩子们和他们的下人。黎茗衾现在终于明白漫画里头顶上冒黑线的感觉了,但还是很有仪态地问,“瑜婷他们不一起去么?”
“母亲吩咐过了,不必让他们晨昏定省,除了大小节日,就等到他们的先生沐休的时候。再去请安。母亲爱安静,他们聒噪了些。”戚慕恒眼中不觉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也许连他也没注意到,黎茗衾心里不免多了计较。太夫人是不喜欢孩子们聒噪,还是对戚慕恒的孩子不大感兴趣,或者说那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亲孙子、亲孙女,看着他们,又面对至今未生育的亲生女儿。多少都会有些不快吧。 进了屋,淡淡的檀香味儿不知不觉地钻进鼻子里。佛龛前的小香炉里插着三炷已经燃了一半儿的香,显然他们来得刚刚好。二人行了礼,太夫人笑看着他们,“非年非节的,不去管自己的事儿,怎么跑来陪我这个老婆子。” “母亲说的哪儿的话,您哪儿老了。我们看您这儿清雅,巴不得过来坐坐呢。”黎茗衾笑道,站在太夫人身边,帮她递了茶盏过去。 耿太夫人许是保养得到,亦或是天生丽质,六十多岁了仍然不见老太,看起来不到五十似的。这是个懂得自我调节的人,不然遇上那么多磨难,别说来自外界的艰难险阻,就是她自己,也能把自己折磨老了。 太夫人笑了一下,对戚慕恒道,“你这媳妇会说话,你父亲和你都是会挑的,以后你们要是闲了,多来我这儿坐坐。不过,可千万不要耽误了正事。”她看了看二人,还是不信他们会无事不登三宝殿,“郑重其事的,又一起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黎茗衾心中一动,一计上心头,“是有件事儿要和母亲说,侯爷身边的绿云您觉得怎么样?妾身想着,绿云从小在您身边服侍,您是最了解的她的,不妨提点妾身一下。” “绿云?”太夫人不知是不是绿云做错了什么,看向戚慕恒,“这倒奇了,你该问慕恒才对。你不喜欢,或是她不守规矩了,打发了就是。” “母亲误会了,绿云很好。”黎茗衾似有似无地瞥了戚慕恒一眼,但笑不语,想要她不乱说,一会儿就得帮帮她。 戚慕恒笑了笑,随意地看了她一眼,一点儿恼怒的意思都没有,“是我觉着绿云年纪大了,该配人了,让她寻个好人家,也不枉她服侍母亲和我一场。” “是这样啊。”太夫人点点头,多少有些遗憾,“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不过这丫头配婚也是重名节的,她在慕恒身边久了,总难免落下些是非。茗衾,就让她先到你身边呆上一年,把她当作你屋里的丫鬟嫁出去。” “好。”黎茗衾笑着和戚慕恒对视一眼,好啊,难怪一点儿不着恼,等着她自己往里踩呢。 太夫人感慨地道,“从前你们父亲身边就有这么个丫鬟,在我身边服侍了一年,给一个六品官当了填房,如今也儿孙满堂了。” 还有这样的渊源,黎茗衾咬牙笑道,“妾身懂的不多,让母亲和侯爷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