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段：破茧】一百八十七、决意
在外面游走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口渐的恶心，眼前甚至有灰色的格笼罩住了一切的镜像。 青越走越吃力，几乎是半爬着回到了家。 这间以后该会是自己长期住所的房子，在开门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样冰冷空洞。 即便打开了灯，也驱散不去心底的寒意，和全没来由的颤抖。 青像是归巢的倦鸟一样无力都冲进了卧室，把整个人都蜷缩进了被子里面。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害怕，才会生出这样的难受。她拼命安慰着自己，只要过了明天，只要到明天就好了。可是，这一个晚上，却睡得异常不安稳，脑中不断有崩坏的声音，仿佛镜面碎裂般支离破碎。 青开始做一个一个的噩梦，梦见容若朝自己挥舞着利爪，留下血泪；梦到寒晓讥讽地笑，一遍一遍重复“呐，我喜欢沐，小青是知道的吧？”；梦见寂雨抱着一团模糊的血，哭诉着：“没有了孩子我该怎么办”；梦见无痕用那通透若琉璃的冷漠目光望着自己，说：“想知道么，紫澜沐瞒着你的那些……”；梦见，梦见……梦见自己的体被黑色的藤蔓缠住了无法动弹，青拼命向紫澜求救，拼命呼着：“救我，我好难受……”可是，紫澜却望不到自己，好像自己是透明的空气一般，转离去，一如当初在玛歌小镇外那般绝决断然，不留面…… “救我……”紫澜丢下了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呼喊。 “救我……我好难受……”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窒息一般的沉重。 耳边咕噜咕噜作响，恍惚间，青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青感觉有一个温暖的手掌抚上了她的额头，她努力睁开眼，细缝之中似乎看到了细碎黑下那蹙起的眉头和深邃的目光。可是只一秒，便再次坠入黑暗…… 这一夜，冗长，冗长得仿佛是几个世纪一样。青感觉到了颠簸，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压力压迫着自己的大脑，持续一段时间之后便消失了，却遗留了无限的疼痛给自己。 青来不及呼喊，犹如沉没在深潭之中，找不到出口，找不到方向。她几次想睁开眼睛，却敌不过袭来浓郁的困意。 这样反反复复断断续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第一丝曙光注入了眼皮。新生地力量涌入体。 青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视膜地景象模模糊糊。让她分辨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但这样不同于之前地安静祥和。让她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 耳边传来了刻意压低。只能断断续续传入耳廓地声音：“青姑娘地……我想……留不……了……” “可是……”很熟悉地声线。青即刻听了出来。是紫澜。又是什么事能让他这般动摇呢。 青晃了晃脑袋。想起探个究竟。却一个脱力又落回了枕间。 弄出地声响让紫澜和之前说话地那个老都回过了头。 “青”紫澜见是青醒了，急急的上前来，面上写满了担忧，却怕吓到了刚转醒的青，语气柔软到不像是他，“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唔……”是现实了，是关心自己的紫澜，没有再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 青的思路还是混乱的，却无比的安心，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紫澜端来了水，温的水流过干涩的喉咙时，仿佛活力都回来了一样。青这才有了力气慢慢坐起，靠在靠垫上。 房间里不只是紫澜一个人。站在一旁的还有骆游和一个白须眉的老，青扫视着三人，半晌才开口询问道：“我怎么了？” 若是记忆没出错的话，那她随司空裂去了却水在卡恰巴尼尔国的秘密联络基地，然后出去夜游一一阵，似是因为体不舒服了，想睡一觉便没事了。没想到醒来居然已经不在睡前的地方了。 这里是何处？自己又是怎么来的？ 面对青疑惑的表，紫澜竟像是有着顾忌一样，别过头。还是白老会看人眼色，知道他的难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沐儿你先休息去罢，交与我来说就好。”见紫澜依然有顾虑，便补充道：“她不会有事的。若不放心到时我让阿桃唤你便是了。……你不相信我么？” “沐儿怎敢……”老都了这样的话，紫澜也不再坚持了，回轻轻抚了抚青的额头，道，“我先回去等消息。你随时可以让人来喊我。”然后便离开了。 房间里就剩下了骆游和那老。骆游眉头紧蹙，想说什么，却言又止。青见过他这个样子，在为紫澜疗伤的时候，在见到自己右手臂的时候，骆游都有露出过这样的表。青是知道的，平里的骆游很随，无论如何同他开玩笑也没关系，所以当看到他这种表的时候，青的心里便涌起了阵阵不安。 老兴许是看出了青惶恐的根源，回过头面目严肃地弹了一下骆游紧绷的脸，道：“你摆这种死表做什么，青姑娘没病都被你吓出病来了。” 骆游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把心事全表露在了脸上，忙是扭过头道：“这不是看见您紧张么……” “要紧张一边去，别吓坏了青姑娘。”老也不客气，毫不留地把骆游推了出去，在骆游慌乱的“哎前辈|真的推我啊……啊……”的呼声中，“呯”的一 了木门。 青就这样看着骆游就这样被关在了门外，暗叹这位老人居然如此彪悍，心底却已是知道了，老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当然隐隐也猜到是关于什么的话题了。 而老故意创造把骆游和紫澜都支跑，只怕是担忧他们两个在旁会掌握不好说辞。。 像是除了障碍一样，老人回到青面前，看到她依然平静的眸子，面上笑道：“青姑娘别放在心上，有些话，那小子说不来，还是让我和你单独谈谈的好。”完全应了青的猜测。 青点头，意识已完全清醒。 其实从醒来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时，青便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打击的准备，所以理顺了思绪之后，竟也是平静地不寻常 “嗯，小青听着，前辈说罢。” 在正式开始话题之前，老说：“我猜青姑娘会有一些疑问，所以先告诉你一下现状。这里是侵以度国的於胥镇，今天是四月二十四，你总共昏迷了六天六夜。” 这老不是普通人。至少懂得察言观色，猜测人心。这些讯息，恰是青想要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的解开了青心底的怀疑。 既然骆游也一同前来了，既然是於胥镇这个位于米亚城附近属于侵以度国的小镇，既然这个老人连紫澜都有差使的权利，那么若不出错，他便是当骆游所说能够治疗青手臂的前辈了。这些是显而易见的，只是……在这个疑团被解开的同时，青的心中也升起了一种认命的绪。 老说完上述的话，似乎在酝酿，许久才开了口，意料之中的言语：“青姑娘也应该猜到了，之所以你会昏迷，是因为你的这条右手臂。” “魔鹊肌吗？我的右手救不回来了对不对？”青问这句话的时候，连一点点绪波动都没有，这一点，连她自己也很吃惊。 就好像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再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挣扎。 老还算是从骆游那里听过关于青的点点事的，也知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如若不然也不会得到那个目光挑剔的紫澜沐的赏识了。只是千算万算，却还是没算到她竟然能在提及这样的话题时依然如此淡定从容，一时也语塞了，半晌头 听闻此话，青的面色有些许苍白，在光影之下显得整个人虚弱无力，只是这个答案是意料之内的，所以也没道理绪激动。 她直截了当再开了口：“需要截去么？” 这是最坏的结果了，青预测过，也正是因为期望值给予的低，失望便不复存在。 老没想到话题会进行得如此顺利：“这便是我需要同你商讨的。你手臂里残留的无法去除的魔鹊肌复苏了，现在暂时用药物和手术压制住了，不过因为里世界你这种例子实在太少，我也无法断言继续留着手臂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说着，从下拿出了一面镜子。在那面小圆的镜子里，青看到了蔓延至肩膀的灰色皮肤，像是裹上了石灰一样，看不出皮肤本来的面貌。 “所以必须去除了，是么？”青已经知晓了答案，甚至都在心底暗暗做好了接受手术的准备。 却见老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不尽然。” “不尽然？”这个答案完全在意料之外，青都忍不住上扬了语调。 老点头道：“你的手臂其实还没有完全坏死。骆游和我都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等同坏死，就是不会腐烂僵硬而已。骆游说他为你写过一个方子，是为了防止手臂彻底坏死，现在看来还算是起作用的，拖到现在才让魔鹊肌重新复苏。” “那……半死不活的状态，是什么？”青一直以为自己手臂已经没有救了，却在这么长时间之后听到完全相反的言论，自然是吃惊的。 可是老的表并不像那种有希望治愈的样子。 他解释说：“正常坏死的手臂，因为细胞死亡血液不流通也没有养分供入，最长几个月之后就会萎缩僵硬结块，但是我询问过沐儿，他说你的手臂至今已经快半年了，却完全没有这种状况。我也觉得很奇怪，之前手术的时候感觉到过，好像有一种，应该算是生命的力量吧，在你的手臂上流动……但那种力量不是你的，因为魔鹊肌已经把你的手臂和体之间的联系彻底割断了。”简单来说，手臂正处于生和死的交界线，那股生命的力量正在和魔鹊肌斗争着。 青觉得有点天方夜谭，但隐隐又不认为这完全不可能。 “那这算是好，还是不好？”留下这条手臂是为了给自己起警示作用的。当初治疗自己的镜绣也说过，魔鹊肌很可能会复苏，不过因为青坚持，而且魔鹊肌就算复苏也不会立刻危及到生命，所以镜竹才没有强迫青截去手臂。 老叹了口气，“本来的话，继续观察下去指不定会有治愈的可能，但是就现在的状况来看，魔鹊肌二次复苏，危险喽……现在算是有药物压制着，残留的魔鹊肌也不多，蔓延的度可能没那么快，但我可以断言，不出一个月，绝对不出一个月，就会蔓延到心脏，到时候是想救也救不了了……” “前辈，我……”本来青已经做好准备，就算说截去手臂也能够接受了。可是经过老这样一说，却又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希望。 是赌一把，还是就此放弃？ 见 挣扎，老也于心不忍，道：“不必急于一时给出答这几天还是安全期。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说罢，便起道：“青姑娘你先好好休息吧。” 然而就在老想离开的时候，青却出声唤住了他：“前辈。” “嗯？” 老以为青还有问题，却看到她朝前探了探子，道：“不必考虑了，我已做好决定，截去手臂吧！” “……青姑娘？”老本以为青需要一番心理斗争，却没想她这么快就给出了答复，不愕然。 青扶着右手臂，像是要借此坚定信心一样一字一顿道：“我已经考虑好了。” “可是……兴许是有希望的……”事到如今老倒反而忘了最初的目的便是想让她答应截除手臂。 青明白老的意思，但她怕再等下去，她会犹豫，会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希望太过渺茫，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正是因为她太了解自己了矛盾统一体，时常会为一些小事纠结不已。 当初选择了留下手臂，也许是因为依然抱着希望的。可是经过了这半年时间的冲刷，最初的希望至今已经淡去了……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格，青告诉自己，自己的人生不是这一条手臂可以左右的。留着手臂，只会让她迷茫，让她生出后悔的绪，一直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她明白，这是她的软弱她的缺点。若无法正视现实，便永远跨不出那一步。 只有摒弃掉绊脚的希望，才能继续阔步前进。青不想在原地徘徊，不如当是甩开过去，重新开始。 青已经习惯了只有左手的子，在改变现实和接受现实中，她选择了接受现实，可是这并不代表她甘于现状。 青说：“前辈，如果说等待是最后的希望的话，那我宁愿不要。我丢了一条手臂，但我捡回来的是一条命。我会活下去的，活得比以前还要精彩，活得比以前还要骄傲。……”这是她选择的人生，这是她在度过了这半年低迷时光之后做出的决定。 因这样驻足停留，她错过太多了。谁都没有欠她什么，就算是对她下手的无痕也没有。所以她更加不能对自己有所亏欠。已经够了，如果是放纵是萎靡的话，半年时间，够了。 老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了，临死前拉着他的手痛哭流涕喊着不想死的，因绝症灰心绝望到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的，人前开朗人后却落泪的，每一个都让他触动深刻，只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让自己震撼。 用一条臂的代价，换回自己的一条命，换接下来的人生。天平两侧，孰轻孰重，任何一个人都能立刻做出判断。可是此刻做出选择的是当事人。 老是知道的，青以前学习长枪，甚至在招选当有着颇为抢眼的表现。此刻她把最后的希望扔掉，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要下怎样的决心。 一和零，是不同的。 哪怕只有一，也好过零。 可是青却毅然选择了丢弃，选择了用更阳光的态度面对人生。 青看向了窗外，再也无了之前的迷茫和犹豫。 她说：“前辈，这截去手臂之前，我想回一次玛歌小镇。那是我的家，那里住着我的家人……如果可以，我想最后一次用完整的我来面对大家……” 她要找到寂雨，她要在再一次见到却水的姑娘们时候抱住她们说一句：我回来了。 还有，要回去玛歌小镇，不仅仅是因为同容若的约定，更是因为那里有着老板娘，有着禾平，小墨和大家。那是她的家，住着她的家人，让她重新感受到温馨和关怀。 老点头：“好，既然你这样决定的话。” 养了一天的体，青就坚持要出了，因为现在她上的魔鹊肌等不得。她想要快点见到大家。 在紫澜的陪同下，两人到了米亚城，预备走内6海乘定期船前去玛歌小镇。 米亚城依然是满满的海风，咸咸的湿润的味道。人声鼎沸，这样的熟悉。青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以前每次跟着老板娘来此补货采购时候的兴奋，想起曾经偷偷来过这里用存了五个月的钱买的那把长枪，想起了在这里，寒晓曾握着自己的手，说：“因为我想和小青成为朋友。” “回到卡恰巴尼尔国后，我要去找寒晓。”青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终于决定正视她和寒晓之间僵持的关系。她一直都是当着鸵鸟，只想让对方来bī)自己，却从来不敢主动抬起头来。这一次，经历了那么多，她终于明白了，错的是自己。她想补救一回，哪怕结果是失败，也不会后悔了。 紫澜听她突然这般说起的时候，微怔了片刻，之后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好”也不追问两人之间的事，只是为现在的青，终于回到了以前，那样充满生气，无所畏惧。 有了紫澜的支持，青吸了吸鼻子，左手握紧成拳，竟有一种雄心壮志。 吃东西的时候好痛苦…… 像松鼠，只能用门牙咬。 哎……月底了月底了，下个月，能不能无耻一点求求粉红啊？ 这个月太悲惨了嘛，如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