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年剑修
栖霞山脉绵延十余万里，通天剑派虽大，但却也无力全占。除了通天剑派这个顶级大派坐镇，接下来便要数栖霞四宗，至于那些只能仰人鼻息的三流门派，修真世家，乃至散修，更是数不胜数。 落星派一众人来得算是颇晚，到了也是依例安排住处，有迎客金童驾着飞舟接送宾客，群峰之间，往来络绎不绝，可见这邓嫮选婿一事，实在是一件极大的盛会。 来迎接他们的迎客金童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生得眉清目秀，却也是练气高阶的修士。童儿引着落星派七人，兜兜转转，到了一处临湖的山峰，峰上建有好几处洞府宫室。 那童儿笑道：“谢真人及诸位师叔请了。近日来向咱们邓师叔求亲的门派散人委实太多，原本一峰上要安排四五家乃至十数家客人，不过想着咱们和贵派关系不同寻常，这御笔峰我是不会再带人来的，也免扰了诸位师叔清净。” 谢寒秋微微点头，旁边另一个落星派弟子便递过一方玉匣子，谢道：“多承照应了。” 童儿接了玉匣子，也不拆看，只是越发满面欢容。宫室内自有美婢服侍，分别迎了诸人进去，对江瑶玖一个女子混在求亲队伍中，也没觉诧异，反而特地迎上两个俊美小童为她引路，这种“贴心”让江瑶玖有些哭笑不得。 见诸人都去了，童儿向着谢寒秋一行礼，低声道：“谢真人总算是到了，好在还不算太迟。从明日开始，邓师叔便不能再见外人了。今晚子时玉镜湖，真人切不可忘。”又打一稽首，这才去了。 谢寒秋皱着眉，他少年时倒是见过邓嫮。隐约记得是个有些脾性古怪的小女孩儿，但最少也隔着三十年了，就连对方何种样貌也淡了，要说有什么私情蜜意在里面，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而且，在通天剑派眼皮子底下去见掌门爱女，尤其还在对方即将选婿的关头，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 御笔峰上宫室甚多，古木参天。清溪流泉，老藤横涧，巨松盘石。江瑶玖站在露台上，对面却是空山绝谷，隐约有猿声啼啸，景色固美，却竟有些凄恻之感。 两个俊童是安排来服侍江瑶玖的。领着她到了此处别院，便有许多殷勤。似这等童仆女侍，和那迎客金童全不相同，人家是正式弟子，只待修为到了便能正式入门开府，他们只是些下人。被传授些练气法门而已，并无修道的资格，有的甚至一辈子洒扫。连个可供服侍的主人也没有，唯有得到仙师看中赏识才有前途。 见江瑶玖眺望这山谷景色，有个胆大些的便道：“对面银星谷上生有许多银星草，如今正逢月中满月，瞧着对面星河闪耀。像天宫一样呢！仙子何不小酌赏景，这般景色一个月才有一次。是难得见的。” 江瑶玖本想拒绝，转念一想，道：“也不用大作铺张，搬一对藤椅，一杯清茶足矣。” 她随口吩咐一句，两个童儿立刻奔忙起来，江瑶玖见这两个走了，也微松一口气，寻思是不是找管事换两个侍女来，这两个少年童子盯着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热切殷勤，总觉得不大舒服。 是夜，繁星满天，却没甚月色，没了足够的太华之力灌溉，银星草便不大看得见，只有少数几颗有些光色，全无可看，那两个童子都是惴惴，唯恐这位仙子不快。江瑶玖也无心为难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下去，这御笔峰甚大，宫室散落各处，落星派诸人就没有住在一处的，她也不知道其余几个同门都给安排去了哪里，但想来别派也绝不会是他们这样。 “罢了，我只是来瞧热闹的，想这么多干什么？就算有什么事儿，也是谢师兄去担了。”江瑶玖轻声自语，囊中游龙剑忽然轻鸣微颤，让江瑶玖诧异起来。 “剑器自鸣，莫非是有什么事来了？”重炼后的游龙剑甚有灵性，炼化后尤其如臂指使，心念一动便能与之相合，甚至能感应到江瑶玖心中情绪，从而生出变化，虽然距离生出真灵还早得很，但是也显得大有指望。 江瑶玖抽出这柄仿佛赤玉般剔透的法剑，伸指一弹，顿时一声清越剑鸣，剑身震颤，似乎跃跃欲试。江瑶玖不解道：“白日里刚以鲜血祭过你，怎么现在又吵闹起来了？” 一个清越声音自夜空传来，道：“果然是一柄上好的剑器，宝剑有灵，萧家和方家那几个废材，真真输得不冤。” 江瑶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少年虚空而立，足下并无法器托护，周身却金锐之气盈然，一看便知也是一位自身剑修。 这白衣少年居高临下，眼见得便是一副寻仇滋事的模样，却也先执礼甚正地一拱手，昂然道：“我名司马含章，出身便不用多说了，道友必然是没听过的。今日来时，偶然碰见赵天华那小子狼狈逃回，听说萧家和方家的二十多位子弟，尽数伤在一位女剑仙手下，近年来，除了灵霄派的师兰言，就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出色的年轻剑修，因此见猎心喜，特地打听了路途人名，想要讨教一二。” 其实赵天华是有所保留，并没说出萧家一位金丹真人也给对方斩杀的事儿，但司马含章却是一位资深剑修，看了那些人死伤不定轻重不等的伤势，便知对方的剑道修为非同小可，绝非仅仅依仗宝器之利，又听说竟然是个年轻美貌少女，顿时便起了好奇心。 司马含章虽是挑战，话说得却十分客气，时人尊称结成金丹的剑修为“剑仙”，但江瑶玖才筑基修为，称一声女剑仙，那实在是大大的抬举。 这司马含章容貌十分俊美，若不是那一双挑起的入鬓剑眉，五官之精致，就说是女子也不为过，见江瑶玖略有踌躇之意。这少年剑修露齿一笑，道：“在下和哀牢山那几家人没有交情，只是打过架才认识，也不会为之出头。今日此来，纯为切磋剑道，不知仙子可肯赐教？” 江瑶玖扬了扬眉，道：“现在？这里？” 既然对方一副只求一战的态度，她再拖下去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何况，江瑶玖十分认同谢寒秋的一句话，她将来总要转战天下历练出来。如何能害怕与人争斗？ 江瑶玖已经渐渐习惯了修真界的战斗节奏，如果说白日里那一场冲突确实有些没来由，双方几乎素不相识。却因为一个普通的理由，战火扩大化，最后连金丹真人也死了一个，数百年苦修一朝尽丧。虽说江瑶玖出手的时候，也全没要留情的意思。算起来反而数死伤在她剑下的人最多，但事后想起来，也不禁暗叹一句，这是何苦来由！ 白日里遇到的那一伙少年，明显是修道未久，思虑并不周密。并未想到那许多后果。一开始，那赵天华还有留手之意，显然也不想平白把人得罪狠了。但接下来祁素节却悍然杀了一个。还是斩头这种极羞辱人的死法，顿时这一伙少年便大怒，不由分说便形成了乱战。而唯一可以控制形势的谢寒秋又不知什么缘故，拒不出头，谢寒秋或者有轻松压下事态的能力。她江瑶玖却没有，而乱战之中。更没有留手留情的资格。先前的还罢了，最后那位金丹，真是死得何其冤枉！ 其实，这一场不过是口角小事，似这等事儿，修真界天天都在发生，只不过视当事人的性情做派，决定其后续发展，有的事后便揭过忘却，有的化敌为友反而不打不相识，有的却可能发展为生死大仇，乃至日积月累，形成势不两立的宿仇，甚至子子孙孙，代代都继续死掐不休！ 有些修士一心只求长生，这种修士平素便不爱和人争斗，视那些动辄赌上身家性命只为冲冠一怒的为痴愚妄行；有的人却爱转战天下，以挑战天下高人，生死一线中磨练剑术，作为立身之道；也有些人只图数百年快活，偏爱醇酒美人，意气相投，只求一生痛快淋漓，生死也在所不惜。 江瑶玖也欢迎能够长生久视，但却不觉得为了长生可抛弃一切身外之物；她也喜欢磨练剑术，事到临头也不输人，但却并不算多么好战，今晚之事，也只会是司马含章来寻她，绝不会是去她主动找人相斗；至于放浪形骸，嗯，江瑶玖也不是这种性格。 司马含章大袖飘飘，夜空中宛如神仙中人，听见江瑶玖应了，这美少年顿时一笑，左颊上露出一个酒涡儿，扬袖一抖，飞出三枚剑丸，呈品字形悬停空中，光华大盛，仿佛忽然多出了三轮明月一般。 江瑶玖眼睛一亮，脱口道：“剑丸？” 虽然法剑也可作为剑器孕炼，但真正的剑修，多半还是会炼就一枚乃至一套剑丸，只为剑丸更容易生出变化，最合剑修之用。 只不过剑丸难炼，至少也得元婴真君出手，花费数年乃至数十年功夫慢慢炼制，因此一枚剑丸，几乎是有价无市。 司马含章不肯说出自家门派师承，却能有三枚剑丸傍身，眼见也绝非普通修士。 司马含章傲然道：“正是剑丸，一分而三，名为寒月、素月、霁月。道友可要小心了！”话音刚落，这三枚剑丸寒气大盛，司马含章纵身一跃，身影转瞬不见，也不知藏身在那一枚剑丸中去了，只闻声音传来，“我见道友也修成了身剑合一之术，便以此法一会。”这三团冷月清光暴涨，犹如冰轮炸裂，无数锋锐剑气，仿佛无穷无尽的疾风暴雨一般，杀气腾腾地向江瑶玖疾射过去。 PS： 女主剑道初成，今后的战斗只会越来越多，杀戮显然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读者和作者都生在和平年代，要说视杀人为便饭，显然也不符合主流三观。通常一般作者会处理成，主角遇到的都是不得不杀的情况，总是被各种人欺压到了头上，不得不反抗，然后开团灭光环。 但我并不想写女主每次遇到的都是欺人太甚的脑残货色，然后主角忍无可忍反击，这样真心没意思，所以，这必然就存在一个“主角是否滥杀”的疑问。 关于滥杀，大家都有各自的看法，作者当然也有，男主文这方面稍微放松一点，女主文要求就更严格一点，所以我决定一个原则，不误杀不贪杀不嗜杀，但已经卷入战斗之后，再留情就傻x了，或者说能力不足以镇压事态，想留情都没资格的。 解释一下，可能作者最近杀气确实稍重，在主站没啥，在女频可能会引起一些不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