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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论

    一诺并没有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当着莫离和静空的面说出来。比如祭的父母,比如祭后来渡的凶险万分的四尾之劫。

    由于祭是人与妖的孩子,所以被称为是天生孽障,是被天地所不允许的存在。如果有此类孩子出生,他势必要历尽各种艰难困苦,时时在生死边缘徘徊。或意外,或人为,几乎都是早夭的命运。实际上,祭能够平安地度过二尾三尾之劫,已经是个奇迹。他能成功渡劫,还幸亏他当时还是模拟在阿碧腹中的状态,且尚未有性别,所以才不易被天雷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四尾之劫,就不同了。因为九尾狐族中人都会在四尾之劫中形成自己的性别。这一性别一旦确定,几乎就不会改变。

    那么,涂山当年还是女娇的时候是雌性,为什么后来又成为了雄性?

    据一些传言,说是女娇深爱大禹。所以在大禹死后,她的心里就已经容不下别的男人了。于是干脆以修为为代价,变成了男人。不过,这些都只是据说而已。

    “后悔吗,涂山?”

    涂山总是会巧笑嫣然地回道:“不悔。我做事情从来都不后悔。”

    传言,向来都是给一些不能分辨是非的愚人听的。但舍得阁中,没有愚人。

    女娇辅助大禹治水,登王座,劳苦功高。依照她之前与女娲的协议,此间事了,她便可以飞升成仙,脱去妖骨,成为仙人。不过,后来女娇发现女娲并不满意人间处处歌颂她这个大禹妻子的好处。为了避免被猜忌,女娇只好自斩修为,改名易性,从此不再插手九尾狐族事物。女娇这种壮士断腕的行为起了效果,女娲果然暂时打消了疑虑。不过,疑心就像是一颗种子,被深深地埋在风平浪静的土地下,等待着某一天,在狂风暴雨中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涂山自己没有把握能让祭成功渡过四尾之劫。思索一番后,便带着祭到舍得阁寻找曼娘和阿碧。

    此时的阿碧已经不能够再借助曼娘之口说话。所以涂山只有靠曼娘和阿碧进行沟通。可是,面对涂山的询问,阿碧却丝毫不给予任何回应,只是以沉默应对。时间一久,涂山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涂山皱起了好看的眉,问道:“阿碧这是什么意思?”

    曼娘目光不变,轻轻摇头。

    “难道就要我们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四尾之劫中吗?”

    曼娘语气平淡地回道:“他是天生孽障。注定了要死。”

    “祭他不是孽障,他是个天赋奇高的孩子。你也看到了,他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有了三尾的修为。你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阿碧当年刚出生时,也不过是二尾的修为。而我们两个人,当时是九尾狐族中万年不遇的天赋奇材。”

    曼娘对涂山所说毫不感兴趣,依旧只是斜倚在美人榻上,垂眸望着身边的旧梦津,似乎要从旧梦津中看出她想要的答案。

    涂山见曼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不满:“那你就忍心看着他在你眼前死去?”

    “他的生死,与我何干?”

    涂山被曼娘冷漠的语气挑起了怒气,兴冲冲道:“怎么说,他也在你和阿碧眼前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你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就对他没有产生一点儿疼爱之情吗?当年你不是也把与你毫无关系的一诺捡回来了吗?你不是也把奄奄一息的他救活了吗?为什么对一诺可以,而对这个几乎是你看着长大祭就不能施出援手?你难道一点儿都不会替他感到难过吗?”

    “一诺和他不一样。”

    涂山一个箭步冲到曼娘身前,抓住曼娘的肩膀,逼她抬头正视自己,语气中是满满的失望之情:

    “月,你难道真的是一个无情之人吗?”

    曼娘伸手抚上自己左脸颊上的赤红色泪痕。那赤红色泪痕中,光华流转,如同红色的火焰。那里,是镌刻入灵魂的疼痛。“涂山,巫月已经死了。在你遇见我的那天,就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曼娘。况且……”曼娘放下摩挲泪痕的手,抬头对上涂山的金色眼眸,幽黑的双眼深邃无比:

    “我本无心,何来情之一字?”

    一字一句,虽看似平淡,但却字字诛心。涂山,你怎忍心逼迫一个无心之人,强谈‘情’字?你怎么忍心再伤害这样的曼娘?

    可是,涂山为了祭,不得不这样做。

    “没有谁是生下来就没有心的!月,你原来,也是有一颗心的吧。你难道从来都不会心疼,不会心软吗?!”

    “我曾心疼;我曾心软。但也正是因为我有这些,我的心才会被人践踏成泥……毫不留情。”

    “那是凡人!是那些愚蠢低贱肮脏的人类!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妖,是比人更加懂得真情的妖。我们不会向那些凡人一样对待你的。”

    涂山的咄咄逼人令曼娘感到头痛欲裂。一诺不忍在看到曼娘被涂山步步紧逼的样子,只好擅自插话道:“大师父,你不要再逼主人了。”

    “这里没有你插话的份儿!”

    涂山的呵斥并没有吓退一诺,他仍是坚持道:“可是,大师父你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

    “你以为我不逼,她就不痛苦了吗?她若是永远固守在过去的痛苦之中,那她就再也不会有任何长进,她会和以前一样的下场!像以前一样心碎而死,坠入深渊!”

    就在一诺第一次和涂山产生争执,且争论不休时,一旁一直的曼娘终于开了口:

    “让祭自己决定吧。一切,端看他怎么‘舍得’了。”

    说完,曼娘转身。在涂山和一诺都看不到的背后,微微动了动唇:

    “我走不出过去……永远也走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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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大家都到哪里去了?难道和某逆一样陷入期末复习的包围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