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风筝
这位林姓姨娘真不是普通的讨人厌,明明就是脾气差又小家子气,偏偏要在夏学文的面前扮温柔大方的可人样。只可惜瞒不过向来睿智英明的中堂爹爹,为了顾全皇上的体面他不好拿她怎么样,不过冷落她却没什么大碍。 她是皇帝某位极远的表叔所出的庶女,若不是因着皇上看在幼年时曾寄住在这位一表三千里的叔父家里,而他的妻子又对他不错的份上,这位非嫡出却娇生惯养的十分厉害的千金小姐决无可能嫁给夏学士做妾。 显然林庶女认为自己虽然是庶出,却比平民出生的周惠兰高尚的多,因此虽然同为妾氏,进府的时日要比周姨娘短的多,面子上却比周姨娘还要高傲了半分,时时要压在她上头不说,若是四下无人,还要出言刺她两句。 如若不是于霜霜好身世,恐怕早就受她多番奚落了。 因此夏学文和于霜霜总是顾着周惠兰多一些,她生纤纤时曾染了风寒,之后一直未能好全,为此还落下一个病根。每到冬寒落雨,便会止不住的咳嗽。 对于林氏的态度,却总是爱理不理,连府中的管事,也多半不大愿意去她的梅园做事。 许是皇帝也知道这位贵戚之女的毛病,虽然她的娘家人常常若有似无的流露出不满的情绪,但他一概都听而不见,视而不闻。 若他们还要想当年,他自然也会跟他们算算他们这些年惹的祸事。 “爹爹……”揉揉依然有些倦意的眸子,夏苏苏荡漾纯真的眼眸无辜的望着他,阻断了林氏想凑上来搂住某人胳膊的动作。只见她两手一圈搂住夏学文的胳膊,夏中堂大人便要换个姿势来抱她,那姿势一换,自然也就没有了林氏可以搂抱的空间。 林氏张着一张嫣红的小嘴,有些忿忿的,两只已经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的收回。 周惠兰与纤纤母女不由的捂嘴偷笑,就连向来淡淡的慕容文静,嘴角也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纤纤你先与你母亲回暖园去,呆会张管家叫了大夫来可要仔细给你娘瞧瞧。”眼见林氏有些恼羞成怒,于霜霜亲昵的拍拍夏纤纤的小手,微笑的叮嘱道。 “好的大娘。”小美人一样的夏纤纤止住笑,一双同周氏一模一样的美眸含着笑意看了林氏一眼,像另两位姨娘做了别,这才扶着周氏离去。 “你们也散了吧。”夏学文沉着脸道,因为对林氏有所不满,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而向牵着双生子的慕容文静道:“等了那么久,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恩。”慕容文静白皙的脸庞上飞起一抹红晕,又很快隐去,已经做了娘亲的人,却还是刚来时那副害羞的样子,也真真叫人觉得讶异。 牵着扔有些不情愿的柏文柏武,也不磨蹭,便回了她的院去。 林氏却是不甘心,她委屈的追上前道:“相公,人家也等了你很久啊!” “你很累吗?”夏学文认真的看着她,问道。 “有一点……”一直坐着哪里会累?不过林氏还是故作娇弱的道,身子像夏学文蹭去。 “那就早点去休息。”放下话,便转身离去。 于霜霜跟在他身后,回头望了那林氏一眼。只见她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眼中极是不甘,不由的摇头想道,若她不是皇上所赐,也不是这般的个性,兴许相公不会这样待她,而夏府上下,也自然不会拿她当笑话来看。 又过了几日,恰是大风,天色多云晴朗,于是夏苏苏禀明了颦颦娘亲,叫上二姐,柏文柏武以及名义上是照看他们的慕容姨娘出了门,放风筝去也。 同行的,还有吕印。听说苏苏他们要出门,他给夏柏廉布置好了今日要完成的功课,便一声不响的出现在夏苏苏的马车旁,那意思明显的很,他也要去。 夏学文也赞成他去,在他看来一群丫头小子,最多带上个慕容,也是个女流之辈,不安全。但是吕先生也去的话,那就基本上没有必要在担心。 因为怕小孩子贪玩跑远,又多派了几名护卫家丁,夏苏苏对此并不排斥,毕竟提议这次出行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看柏文柏武趴在她的窗前可怜兮兮的瞧着自己,一时心软而已。
风筝这种玩物,在乐趣鲜少的古代,算是一项不错的游戏。一听说去放风筝,夏家的双胞胎就乐的一蹦三尺高。这也不是夸张,以他们现在的底子,三尺不过是小意思。 风筝是现成的,只是没有现代的那许多花样,只有方的和三角形的,拖着条小尾巴。不过夏家双胞胎还是玩的不亦乐乎,两张小脸都是欢乐的笑颜。孩童的天真在蓝天白云下肆意的绽放,慕容文静看着她的两个孩子,也不由的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平日里吕印布置的功课,比起夏柏廉,两个孩子的要显得轻松的多。只是他们不比他们的大哥,毕竟还是孩子,虽然在母亲的鼓励下支撑了过来,到底也是受了很多的苦头。七岁大的孩子,多是爱笑爱闹的年纪,却甚少听见他们天真活泼开朗的笑容。 这也是夏苏苏心软的原因。 夏纤纤起初顾着自家女孩子的身份,不愿意与两个弟弟在日头底下疯跑,可是看他们玩了一会,却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慕容文静见了,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辽阔的草地上,让侍卫先将风筝放飞起来,再让夏纤纤接手。 虽然只是扯扯线头,夏纤纤也紧张的好几次都差点让风筝跌落,好在慕容文静总会在关键时刻替她拉上几下,让风筝再次飞上蓝天。 隐隐约约的,夏苏苏似乎也听见了风中二姐柔柔的欢笑声。 慕容文静见夏苏苏坐在树下不动,却望着她们微笑,以为她也想玩,放了已经摸到些诀窍的夏纤纤来牵她,夏苏苏只是摇头。 “不玩吗?”这个孩子一直都让人看不大透,慕容文静不无讶异,但是许是习惯了她这样,倒也不会觉得无法理解。 “恩。” 过了两个时辰,望望天色,已然是要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