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防不胜防
南阳王高琸一脸笑得灿烂,皇宫,神圣而诱惑的禁地,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他仰天长叹:“父皇,孩儿还是回来了。” 是啊,他回来了,带着他的狼子野心回来了。不过,他知道这是一段艰辛而漫长的过程,为了能过取得皇帝高炜的信任,他花尽了心思,不是进献乐师;就是讨好陆郡君。不过,这个叫慕容的男人不是简单人物,他猜到了他的身份,帮助他进宫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小小心愿。 这个心愿不小,就是颠覆朝廷,只要高炜一死,江山就是他的,整个天下就是他的。他要做的就是掩埋,就是部署,更是陷害。首先一个就是他的眼中钉。 “臣拜见皇上。”南阳王高琸俯首说道。身后的男子正是他的第二颗棋子。 “草民陆提斯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提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 高炜挥舞着手中的宣笔,许久后才应了一声,然后放下笔,拿起宫婢送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高炜绕过案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低声说道:“你就是陆提斯?” “草民陆提斯。” “听南阳王说,你武功了得?”高炜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又道。 “骑射之术还算有些造诣,当然,如果是跟皇上比,那草民就不堪一击了。”陆提斯畏畏缩缩地说。 高炜冷笑一声,而后拿起茶杯掷向另一边,谁知那刚刚还跪在地上的陆提斯立刻如飞燕一般,纵身一跃,眨眼的功夫就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茶杯,虽然里面的热水有些烫手,但是他一咬牙仍是不让水洒出来半滴。 见陆提斯身手敏捷,思维机灵,高炜满意地露出笑颜。不过,他始终保持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询问:“想必南阳王已经跟你说了皇宫里的规矩,朕破格让你做殿前侍卫也是陆郡君说了好话,稍后,你别忘了要好好感谢陆郡君,知道吗?” “草民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草民早就想感谢陆郡君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草民多谢皇上赐予这个机会。”陆提斯感激涕零地说道。 “恩。”高炜笑着说道:“南阳王有心了,算是为朕敬了一份孝心。朕这一次不得不赏你,你说,想要什么?” 高琸淡然一笑,故作两袖清风地说:“臣子不过是做了份令主子满意的事情,这都是臣子们该做的。只是…” “只是什么?” “哎,臣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说是臣无能,只顾吃喝玩乐。臣实在是怨啊,空有思想却无处施展。”说到此,高琸激动地跪在地上,昂头说道:“臣别无所求,一心只为皇上,不想虚度了后半辈子。” 高炜为难地愣住。父皇临终前就叮嘱过,南阳王既不能委以重任,也不能呆在邺城。虽然今时今日,他毫无建树,实在难成大器。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反而是他才懂得自己需要什么,总是替自己着想,排忧解难。 “南阳王快快请起。”高炜走过去搀扶着高琸,说道:“朕见你那次在太后的寿宴上献了别有新意的‘七宝车’,好,朕就赐你为‘将作寺大匠’,不知如何?” 高琸愕然寻思,这个小皇帝,还真是留了一手,将作寺大匠?哼,不过是宫室修建的官职,这种不痛不痒的官职找我来做,看来,他还是对我有所戒心。 “臣叩谢皇上。”不管怎么说,皇上说出口了,自己岂有不接受之理?这样也好,只要棋子顺利进宫,自己做什么官职都无所谓。就算对我有所戒心又如何?这么多人盯着你,我看你如何防。 *** 南阳王使了使眼色,示意陆提斯放松些。不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娘”,他自然不敢怠慢。更何况她还是当今圣上的乳娘。南阳王交代过,陆郡君对自己的孩儿几乎是一无所知,只要自己将戏演得逼真了,演得好了,今后的飞黄腾达,还怕自己没有?有了这些,他便能抱得美人归,他就不信那玉胭脂还会对自己如此冷淡。 “高琸给陆郡君请安了。”高琸笑呵呵地跨进静宜苑,人未到声先惊动了静宜苑里的宫婢们,好在之前陆郡君就紧张地吩咐了一番。她自己则转进内室好好打扮打扮。 从未想过这一刻会真的实现,她看过南阳王送进来的画像,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问了大致的情况,南阳王也能对答如流。 该如何是好? “陆郡君,南阳王已然在偏厅等候了。”小静走了进来,打断了陆令萱的胡思乱想。 “是吗。”陆令萱惊讶一声,然后朝着铜镜问道:“你说今日我这身打扮如何?” “好看啊。”小静笑嘻嘻地回答。 “当真?” “当真好看呢。”小静小声说道:“陆郡君就不怕人家南阳王等得急了?” 陆郡君瞪了一眼小静,然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下去吩咐,把皇上赏赐的上好茶叶拿出来招呼南阳王…还有跟着他来的男子。” “陆郡君真是神机妙算,人还没出去,就知道南阳王今日带了个年轻的男子。”小静故意笑道。 “你这个死丫头,还不快去。”陆令萱笑骂道。 小静便侧身退了出去,陆郡君被其他宫婢搀扶着走出内室。只见那男子昂首挺胸地站在南阳王身后,一见大帮人扶着雍容华贵的陆郡君走出来,便俯首轻声念叨:“草民陆提斯给陆郡君请安。”
南阳王谄媚地迎上去,对着若有所思的陆郡君说道:“陆郡君可好?” 陆令萱看得发愣,心里只有眼前的男子。被瞧得有些心虚的陆提斯,动了动身子,悄悄地瞅了一眼身前的妇人,谁知两人眼色交汇之时,更是震得自己一颤。 陆令萱顿了顿神色,好不容易拉回思绪,于是收住了眼,亲切地问道:“南阳王有心了,在宫里有什么好与不好,哎,倒是你们,在外面为了生存辛辛苦苦的东奔西跑。” 南阳王瞟了一眼陆提斯,而后笑道:“陆公子是个聪慧之人,虽然吃过苦,可也能应付过来。” “是吗?”陆郡君忍不住问道。 陆提斯保持着微笑,佯作得十分稳重,对着陆郡君说道:“男儿志在四方,既然要生存,就免不了吃苦。” “恩。”陆郡君满意地点头,又问:“说得好。那陆公子之前是做什么?” “草民分家得早,一直在外打拼,之前做些小买卖,不足挂齿。” “分家得早?此话怎讲?” “说起来真是惭愧,草民无父无母,从小都是叔父和婶婶抚养大,可至懂事起,就不想寄人篱下,于是在而立之年便分了家。” 陆令萱心酸地喃喃:“无父无母。” 南阳王眼珠一转,又道:“其实当初见了陆公子便觉得有缘,这才引荐给皇上。” “好啊,引荐给皇上当然好,今后陆公子好好为皇上效力,不用再在江湖漂泊了。”陆令萱暗叹说道。 “草民绝不会辜负南阳王和陆郡君的知遇之恩。”陆提斯激动地拱手说道。 南阳王和陆郡君满意地点头,可是两人的想法却大相迳庭。陆郡君别无所求,只希望能留住陆提斯,以后方便好好观察,不管怎么说,认回自己的孩儿事关重大,虽然南阳王与皇上已经默认了,可自己心里却仍然存在那么一丝不一样的情感。不知为何,这样的情感反而在乐师慕容公子身上寻找到,或许是因为他与自己曾经所爱之人有些交集,这种熟悉感胜过了对陆提斯的情感。 如果陆提斯果真就是自己的孩儿,那么她就欠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一定要加倍地偿还。陆令萱默默地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