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反间之计(三)
话说间,琉璃又领着两个侍卫走近大殿之上,两名侍卫手中夹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侍卫们跪在地上时,同时将手中的女人也扔在地上。那女人艰难地爬起来,想说话却只能微微张合干裂的嘴唇,嘴角的血迹诡异地贴在唇瓣上面,木讷的眼睛一看见惊愕不已的胡太后便发放一丝光亮,但是这处微弱的光亮很快就被她自己切断。 胡昭仪与董夫人看着狼狈不堪的女人更是倒抽冷气,胡太后轻微地惊呼:“蝶花。”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被灵敏的董夫人拉住,她巧妙地将胡太后移到自己身边,低声嘱咐:“太后,什么都不要说。” 弘德夫人冷看一眼跪在地上想倾诉什么的蝶花,而后说道:“我知道,她是太后赐给我的一个小宫女,其实说实在的,我还真是不相信她能有多大能耐,能从宫外带进东西,岂能是她一人所为?你说呢,太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胡昭仪忿忿地说:“哼,难不成你怀疑太后?再说了,后宫里怎么能滥用私刑?这要是传到皇上耳边,凭你再怎么受宠也要一起受罚。” “胡昭仪这么为蝶花狡辩,难道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弘德夫人冷言说道。 “你…”胡昭仪吓得大惊失色。 “弘德夫人,这事情可大可小,千万不能冤枉一人啊!”董夫人也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等皇上来了再定夺吧。” 弘德夫人媚眼一转,突然变脸自问:“奇怪了,我已经吩咐宫女通知皇上,怎么还没有见皇上赶过来?” “蝶花的确是哀家赐给你的,今天夫人想说什么就说吧,哀家绝不反驳。”与此同时,胡太后强作平静地说道。 弘德夫人惊叹胡太后的镇定,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付。倒是身边的陆令萱赔笑地说道:“虽然蝶花是太后所赐,可是又怎么能说太后与此事有关?这都是无中生有。于情于理,这都说不过去啊!”陆令萱一边轻轻推弘德夫人一边说:“呵呵,其实我的意思是…既然查明凶手,就请太后定夺。此事如果传到皇上那里怕是不好收拾了。” “陆郡君…”弘德夫人嚷道:“这事…” “什么这事那事…”陆令萱瞪了一眼她又道:“太后是后宫之主,这种事情不需要经过皇上就能处理了,何必那么麻烦!” 胡太后长吁一口气,瞅了一眼殿外,除了御医和尚,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侍卫了。没错,陆令萱说得没错,这事情一定要赶在皇上来之前处理,到时候闹大,便是两败俱伤!不,哀家现在就很受伤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阴险,尽然用昙献逼哀家就范,不行,不能让他露面,只能…只能委屈蝶花了… “这件事情,弘德夫人已然查明,哀家也没什么话可说了。”胡太后抿了抿嘴,别过脸厉声说道:“传哀家的懿旨,将宫女蝶花拉下去…收押。” “求太后…赐死…”蝶花隐忍着疼痛,挣扎着坐起来,微弱地说道。胡太后不忍心看见此时的她,只好扭过头,掩嘴说道:“拉下去…问斩。” “多谢太后!”蝶花噙着泪水,苦笑着低吟:“多谢太后!” 董夫人唏嘘一声,然后扶着精疲力竭的胡太后慢慢走出镜殿… ***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内室里,陆令萱对着坐在镜奁边的女人,吼道:“你可知道,你刚才犯了什么错?” “犯错?”弘德夫人隐忍闷气,透过铜镜看着怒气腾腾的陆令萱,说道:“在干娘眼里,穆丽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这一次我就要做给干娘看看。” “给我看什么?”陆令萱反问。 弘德夫人转身说道:“看看我的本事啊!”说着,她又站起来,继续道:“看看我是怎么除掉那个老太婆。” “你简直就是异想天开。”陆令萱怒斥:“你以为她是谁?你以为她是你那些后宫里等死的嫔妃?” “干娘,为什么一提到太后,你总是畏首畏尾的?”弘德夫人气嘟嘟地问。 “不是我畏首畏尾,是我在深思熟虑,不像你这般冲动。”陆令萱急促地喘气,冷哼说道:“哼,你可以轻而易举的除掉你想除掉的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个人你怎么也除不掉的。她,就是当今太后。” “可是她却欺瞒天下,她不守妇道,与外人私通。”弘德夫人反驳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令萱诧异地问。 弘德夫人收敛怒气,冷冷地说:“既然干娘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也只有自己慢慢调查。干娘拿着这么好的一个把柄却不知为我争取,有时候我还真是不知道干娘究竟在想什么。你要清楚,我才是和你站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我这么做是不想你与太后失和,这对你没有好处。”陆令萱痛心地劝道。 “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我登上皇后的位置。”弘德夫人咬牙切齿地叱喝, “你可以用把柄来控制她,没有必要像今天这样弄得正面冲突!你以为你打赢了这场仗?你这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啊。”陆令萱担忧地劝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弘德夫人根本听不进去了,她背过身不想再看陆令萱。 “就是因为我当你是我的干女儿,我才会这样提醒你,你一定要好自为之,懂得适可而止。不要被名利冲昏了头。”陆令萱想做最后的努力,可是此时此刻的穆丽又怎么会听得进去。 “恐怕现在干娘心中不止我这个所谓的干女儿吧。”弘德夫人阴笑地说:“今日在大殿之上,干娘搜寻的不是昙献,而是另一个人,是不是?” “你…”陆令萱惊讶地张开嘴。 “想不到你有这么多事情瞒着我。”弘德夫人冷漠地说:“你真是让我失望。” “失望?”陆令萱摇了摇头,说:“这个词也正是我想到的。”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干娘,我还不能少了你的帮助。”弘德夫人讽刺地说:“说不定还能有朝一日,我能帮助那个还未曾见面的干哥哥吧。” “不劳您费神。”陆令萱气冲冲地留下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镜殿。 琉璃还是第一次看见陆郡君这么生气的离开,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室,说道:“夫人,皇上返回了含章殿。” “什么?”弘德夫人惊愕地问:“这么说,皇上来过华林园?” “是的,好像是听说太后也来了,于是才离开的。”琉璃瞥了一眼主子,又补充说:“不知今日发生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皇上?” “算了算了,现在告诉皇上又能怎样?死无对证还不是一场空。”弘德夫人烦闷地坐下来,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