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暗下杀令
郑欢喜走在兰陵王身后,怯怯地抬头凝视着男子伟岸的臂膀,嘴边的话吞下去又浮起来,一声轻叹,引起兰陵王的回首,他的微笑像树梢挂着的明月,皎洁而清澈;眸光中透出淡淡地哀愁,这是她以前从未看到的,她有些心疼地扑上去,抚mo着男人的胸前,抽泣地说道:“都是我不好,总是给你添麻烦,我是不是很没用?要我去救怜儿,我不但没有救出她,自己反而还受了伤;现在也是,想跟踪玉胭脂,却又被南阳王发现…” “欢喜。”兰陵王触摸着郑欢喜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抚道:“你不要这么说,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自己。其实,玉胭脂说得对,真正没用的,是我。” “四爷。”郑欢喜噙住眼泪,不解地说道:“全天下人都知道,最有用的人莫过于你了,边境要不是四爷连连打胜仗,恐怕朝廷都不安宁呢。玉胭脂的妇人之仁,四爷怎么能放在心上呢?” “不。我是为朝廷卖命,我不敢做出任何对朝廷对立的事情,哪怕知道不对,我也要强迫自己不得不做下去。就好像这一次谋反,我明明知道耶律大人根本不可能参与谋反,皇后更加不会参与,可是呢?”兰陵王暗叹一声,说道:“最后,我不但没有平反,反而帮着皇上铲除他想铲除的任何一个人。我连自己心仪的女人都不敢救,哼…欢喜,你说你没用,我岂不是一文不值,徒有虚名。” “不是的,四爷在欢喜心中是大英雄,是威震四方的兵马大元帅啊!”郑欢喜恳切地说道。高恭允突然噤声,收起纸扇,幽然地走向自己府邸。郑欢喜不知道为何四爷突然变得如此沮丧。然而,立在自己府邸前的高恭允又望了望躲进乌云中的弯月,淡漠地呢哝:“看来,我败就败在‘威震四方’!” *** 皇帝高炜走进弘训阁,看了一眼案桌上的奏折,然后对着身后的韩栾说道:“你下去把薛孤叫来。” “遵旨。”韩栾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你们都下去。”高炜冷漠地对着站立在屋前的宫婢们吩咐道。 “是。”宫女们纷纷离去,与此同时,薛孤也急忙走进弘训阁,看见皇帝背对着自己沉思,于是上前俯首说道:“微臣薛孤叩见皇上。” “北园之事,恐怕你已然知道了。”皇帝慢慢转过身,说道:“不知你有何感想?” 薛孤思了思又道:“微臣不敢妄下断言。” “但说无妨。”高炜点头说道。 薛孤顿了顿,说道:“其实废后如果真要自杀,断不会选在此时。所以…” “所以蹊跷。”高炜眯起双眸,打断了薛孤的话,又道:“哼,看来朕的后宫依然是硝烟四起啊!” “宫闱之事,微臣自然不便评论,这是皇上的家事。” “朕不会随便让一个嫔妃怀孕,就是不想看到宫斗之事,不想活在一个血腥的后宫之中。没想到,朕还是防不胜防。”皇帝恶气腾腾地啐道。 薛孤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可是皇上,您别忘了,皇后之位却只能是一人胜任。” “薛孤,你有何话想说。” “微臣只不过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绝无他意。”薛孤低着头,说道:“不过依微臣之见,这后宫也不能一日无主,皇后之位虚待时日,恐怕…不妥!” 皇帝点了点头,以表赞同,然而,眉心的愁意却越来越深… *** 胡太后起了个早,送走黏人的胡昭仪以后,便招来心腹徐长乐。徐长乐跪在寿昌殿等着胡太后用完早膳,然后又随太后逛逛后花园。两人虽然心事重重,却始终只字不提。 胡太后捻起一朵鲜花,凑近着嗅了嗅,淡然说道:“听说,这御花园里的花都比不上华林园的一个小花园。” “太后要是想去瞧瞧,奴才这就领着您过去看看。”徐长乐讨好地说道。 “罢了,罢了。”胡太后摆了摆手,闷闷地说道:“哀家一把老骨头,受不了折腾,端不起华林园的繁华咯。” “太后,这是哪的话,太后神采飞扬,就像牡丹…对,花中之王,唯有牡丹真国色,羞杀百花不敢开!” “哈哈哈。”胡太后掩嘴笑道:“老咯!不过这话儿哀家爱听。长乐。” “奴才在。”徐长乐俯首应声。 “说这么多好听的话,想必事情没有办成咯?”胡太后平静地问道。 徐长乐贴近胡太后,然后低声回道:“奴才昨夜里潜入妙胜寺,虽然没有找到该找的人,但是奴才却见到很多不该见到的人。” “哦?”胡太后轻轻蹙眉,追问道:“什么人?”
“南阳王高琸。” “他?”胡太后思索着说道:“哀家的确听说了他进邺城的事情,还是陆郡君在皇上身边说了好话才让他留住邺城了。” “除了兰陵王,无论是南阳王还是太后第二子琅琊王都不能长住邺城,可是这一次南阳王不但打算长住,恐怕还有其他阴谋。”徐长乐悄声说道。 “你说什么?”胡太后惊愕地问道。 “太后息怒。”徐长乐赶忙稳住震惊的胡太后,而后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胡太后稳定了情绪,然后退下所有身后的宫婢。 “徐长乐,你究竟知道了什么?”胡太后吁了一口气,急切地问道。 “启禀太后,奴才虽然听到的不多,但是奴才心里清楚,这南阳王想久住邺城,必定有所阴谋,我们不得不防啊。” “哼,琸儿在自己的封地作恶多端,怕是活不下去了吧。”胡太后不屑地说道:“这种雕虫鼠辈,哀家根本不会放他在眼底。” “太后,往往就是这种蛀虫容易被人遗忘,最后让人防不胜防啊。”徐长乐提醒地说。 胡太后不耐烦地说道:“哀家现在被弘德夫人和陆郡君都弄得烦心了,你还要哀家防着南阳王,哼,他要兴风作浪那都是宫外的事情,哀家也管不着。” “太后,你适才也说了,他可是陆郡君带进邺城的,难道太后就不觉得蹊跷?太后仔细想想,陆郡君以往根本与南阳王毫无瓜葛,这一次却奋力为其说情,这其中必定另有乾坤。”徐长乐苦心地说道。 胡太后这才冷静地想了想,片刻后才又开口:“南阳王夜深人静也会前往妙胜寺,莫不是…啊!”突然,胡太后大惊失色地说道:“难道他也知道了?” “依奴才看来,”徐长乐为难地说道:“恐怕他们早已预谋,太后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了。” “先下手为强?”胡太后踉跄后退地低哝:“徐公公所为何意?” 徐长乐端起一只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露出狰狞的面容说道:“自然是太后要下通杀令,只要让奴才们找到那个人,一定要就地处决。” 胡太后恐慌地掩嘴,咬了咬自己惨白的嘴唇,暗自低骂道:“昙献的命不能白给,哀家一定会给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