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郡君回宫
华林园乃皇家林园,清丽灵奇,仙境无边!且看两旁芳草成簇,繁花如绣。当中玉石甬路,又宽又长,其平如镜。尽头处,背山面湖,矗立一座宫苑,占地数千顷。内中殿宇巍峨,金碧辉煌,飞阁钟楼,拖映于灵花奇木中,白石清泉之间。四围林木大都数抱以上,枝头艳花盛开,灿烂云锦,清风细细,时而妙香。上面是碧空万里,积云缥缈;下面琼楼玉宇,外户千门。更有清泉绿池,一尘不染,温暖如春。置身其中,令人耳目应接不暇。 自弘德夫人从绣云堂搬去华林园的镜殿后,皇上几乎夜夜缠mian于园中。锦玉堂的胡昭仪根本近不了皇上的身,急得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气得差点生了病。 再得知陆郡君从宝林寺返回,心中更是疑惑,趁着一大早向胡太后请安之际,她又贸然地问道:“太后,听说,陆郡君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我还以为她会乖乖地呆在宝林寺里,免得被太后再贬出宫了,谁知…” “你是不是闲着没事,竟是打听着这些无用的事情?与其让你天天胡思乱想,不如从今后你早早过来帮我梳头。”胡太后命身边宫女小敏给自己梳妆。 “能为太后梳头真是万分荣幸。”胡昭仪站起来夺过小敏手中的饰物,然后乖巧地为胡太后上装。 “你啊你,只能在哀家面前说些好话,却不知与其他嫔妃打好关系。”胡太后朝着铜镜叹道:“哀家真是有些后悔叫你进宫了。” “太后。”胡昭仪撅着嘴说道:“太后怎么能这么说呢,燕儿承蒙太后错爱,才能有幸伺候皇上,燕儿此生无悔。如果燕儿能…” “怎么?不敢往下说了?”胡太后转过来说道:“现在知道这个皇后的位置不好坐了吧?” 胡昭仪羞愧地低垂着头,胡太后慢慢站起来,扶着她又道:“后宫佳丽说少也有个百数,有些人连皇上的样子都没有看到过,有些人甚至已然做了宫婢。你啊,能一朝封为昭仪也算是造化,而这个造化有时候可以天为之,然则有时却是人为。” “人为?是啊,燕儿不正是被太后引荐给皇上的吗。”胡昭仪恍然道。 “弘德夫人是皇后自己引荐的。”胡太后若有所思地说。 “哼,她那是过河拆桥,这种小人如果当上皇后,我胡燕儿第一个不服。”胡昭仪愠怒地骂道。 “有些人只要有人搭桥就能一步登天,可像你这样的大小姐却屡屡令哀家失望。”胡太后不爽地说道。 “可是,燕儿也不想的。都是那弘德夫人的诡计。”胡昭仪委屈地解释。 “如今陆郡君该敢再次回宫,势必有所异常。”胡太后踱步走近窗边,心事重重地说道:“哀家不得不不妨啊。” “哼,一个乳母,太后有何惧怕的?”胡昭仪冷笑地说。 “轻敌乃是宫中大忌。”胡太后低声啐道:“之前你受到的教训还不少吗。” “太后恕罪。”胡昭仪猛然跪地,慌慌张张地说道:“太后,其实,其实燕儿最怕的是…如果被弘德夫人先怀上皇上的子嗣,那…那我们岂不是要全盘皆输?” “哼,鹿死谁手,不到最后,又岂能知晓。”胡太后冷厉地说道:“哀家就不信了,哀家想辅佐一位皇后的权力都没有了…” *** 琉璃放飞了信鸽,怀里揣着信件,急匆匆地走进镜殿。玉塌上的人缓缓睁开睫毛,暗叹一声,然后转过身来对着神情凝重的琉璃说道:“陆郡君应该快到了吧?” “回夫人的话,这里有刚刚传送过来的信件。”琉璃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去,说道:“刚才见夫人未曾苏醒,不便交予。” “嗯。”弘德夫人气色不是很好,可能是昨晚感染风寒。琉璃有些担忧地问道:“夫人身体抱恙,不如找太医前来诊断?” “不用了。”弘德夫人淡淡地说:“只是胃口不好,嗜睡。”说着,她将小信条翻开来一看。 片刻后,只见弘德夫人微露浅笑,大叫:“好!” 琉璃将华丽的外衫披上去,微笑地说道:“陆郡君马上就能回宫了,看来那些对夫人和陆郡君不利的流言也能不攻自破了。” “哼。”弘德夫人冷哼地说道:“她们恶意中伤也好,这样,皇上的心才能越来越靠近我这边。” “琉璃愚钝,只是不明,为何流言蜚语却能助夫人一臂之力。” “恶意者自然是大家心知肚明,不管是不是那胡昭仪的把戏,只要皇上对其越来越反感,如此一来,得利的便是我们了。”弘德夫人冷笑地说道:“原先以为她胡燕儿是个什么角色,想不到真是不堪一击啊。” “哼,宫中有谁不知夫人才是皇上的心头爱,要想争宠岂不是自寻死路?”琉璃奉承地说道。 “再加上陆郡君的鼎力相助,哼,胡太后又怎样?还想将干娘赶出宫,这一次,陆郡君一定是有备而来。”弘德夫人阴冷地笑道。 *** 皇上出宫亲自迎接了陆郡君,弘德夫人一直常伴在侧。胡太后在宫中设宴说是为了洗尘,陆郡君在弘德夫人的搀扶下入席,坐在离胡太后最近的位子。 胡太后给身边宫婢使眼色,小敏热情上前斟酒。 “眼看陆郡君消瘦,哀家真是于心不忍啊。”胡太后端起酒杯,说道:“这一杯,哀家替皇上敬陆郡君。陆郡君一路辛苦可都是为了皇上啊!” “多谢太后。”陆郡君说完,饮尽酒杯里的酒。小敏又立刻满上。 胡太后又道:“这第二杯,哀家自己敬陆郡君了。哀家心中真是欢喜,多个人关心皇上,关心哀家的孩儿。”胡太后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大声。 陆郡君心中闷哼一声,脸上不得不挂着微笑仰头喝完。 胡太后刚想再敬酒的时候,弘德夫人突然拦下说道:“太后,陆郡君刚刚回宫,只怕是…” “哼,太后敬酒,你敢不从?”胡昭仪冷冷地啐道。 “多谢弘德夫人关心,这三杯只是太后一片心意,我陆郡君别的不行,喝酒嘛,还是能喝上几杯…”语毕,陆郡君又一口饮尽杯中酒。 “弘德夫人也说得对,陆郡君才回宫,自然要多静养。”胡太后莞尔笑道:“看来,陆郡君的这个干女儿真是收的不错。”说话时,又瞪了一眼身前的弘德夫人。 *** 陆郡君觉出胡太后的异样,于是赶忙说道:“唉,弘德夫人一时口快,其实她心中更是敬重太后您的。”说时,暗地里朝着弘德夫人使了使眼色。 “真是不敢当了。”胡太后冷冷地说道,然后将酒杯放在案桌上。弘德夫人自知有些鲁莽,于是拿起酒杯跪在太后身前说道:“穆丽自知不能在太后身边伺候,但是,但是我心中真的是时时刻刻都念及着太后。穆丽不敢奢望太多,只求能将太后与陆郡君都当做娘亲一般伺候好,这样便能弥补心中遗憾了。”
“哼,难不成你还想将太后认作干娘?”胡昭仪讽刺地笑道。 “穆丽不敢,穆丽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想,以后都能侍奉太后左右,仅此而己。”弘德夫人恳切地说道。 陆郡君瞥了一眼胡太后,只见胡太后脸色稍微缓和,于是赶紧补充着说道:“其实穆丽这丫头真的是单纯善良,只要是对皇上有利的事情,她都会去好好做。她也没什么心思,但求能侍奉好皇上和太后,便是最大心愿了。” “陆郡君,这话儿,我怎么觉得比唱得还好听。”胡昭仪隐忍着怒气,闷声说道。 “哦?那胡昭仪以为如何?”陆郡君佞笑地问。 胡昭仪瞅了一眼胡太后,瞪着眼前的陆郡君,不敢再出声。 弘德夫人趁势说道:“为了聊表心意,穆丽将手中酒喝下,希望太后与胡昭仪不计前嫌。”语毕,弘德夫人微蹙柳眉,忍着口中的苦味,将酒饮尽。谁知,这不饮还好,一杯下肚,不知为何,尽然闹腾得厉害。不对啊,平日里与皇上喝酒吟唱都没有问题,为何今日一杯便能这般难受? 弘德夫人被琉璃搀扶着起来,岂知她踉跄后退,脚步不稳,向前倾倒,一股酸味从胃部翻滚而出,呕吐在大殿之上… “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她根本毫无诚意。”胡昭仪逮住机会,大笑地责骂。 陆郡君与其他宫婢赶忙上前护住,担忧地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弘德夫人两眼一黑,突然昏厥而去。 胡太后也一怔,急忙叫道:“快,快宣御医…” *** “丽儿,丽儿…”皇上急匆匆地从含章殿赶来。 “皇上吉祥。” “皇上。”胡太后与陆郡君上前拉住他说道:“皇上切勿心急,龙体要紧。” “太后?太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问道。 “皇上,之前我便觉得夫人贵体违和,恐怕感染风寒吧。”陆郡君安慰着说。 “贵体违和?”皇上怒气地大骂:“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回事?夫人身体抱恙为何没有听说传召御医?”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琉璃和众宫婢跪在地上,琉璃解释道:“夫人说只是有些反胃嗜睡,别无大碍,所以…所以…” “狗奴才,难道你们是御医,说没事就没事?” “皇上…”胡太后拉着皇上说道:“皇上,这些婢女不过是奉命行事。现在御医在为弘德夫人诊断,或许真的只是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罢了。” 话说间,纳太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低首着头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纳太医,怎么回事?”胡太后与陆郡君不约而同地问道。 “弘德夫人不是生病,只是怀孕后害喜才会导致这几天的不适宜。” “什么?”皇上惊喜地抓着纳太医说道:“你给朕再说一次。” “回禀皇上,弘德夫人当真怀了皇家子嗣。”纳太医认真地说道。 陆郡君高兴地拍手叫好,胡太后心中咯噔一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