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沉沦的尖刀二
我和付秉轩都心照不宣地不再去触碰那个过去，我只是偶尔目光扫过那束小雏菊为心中熊熊燃烧的冰冷的火焰添上一把干柴。他对过去的淡漠不语，即使痛苦缠身也只是选择封印罪孽，这让我扒开了他道德与美德并存的衣冠楚楚的外表，让他丑陋的内心暴露在我眼中，没有一丝遮蔽。 我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红酒在酒杯中晃荡出一种芳香，付秉轩也如是。 “口感浓郁丰富，带着红莓的果香与巧克力的味道，希望你会喜欢。” 我把鼻子凑上酒杯，闭上嘴慢慢吸气，那芳香便流窜进鼻腔，温暖了我整个面部，很舒畅的味道，让我微微从那冰冷的火焰中暂时抽身，让我能对着付秉轩裹上最爱慕他的伪装，“感觉好极了！我想入口会有更棒的感觉！” 付秉轩温柔地笑道，举起酒杯。“敬美好的夜晚。” 我与他碰杯，加上一句，“与不美好的我们！” “是，不美好的我们！”付秉轩点头赞同。“人生不如意的事情那么多，人类生来就背负着罪恶！很多事情，我们恐怕只能在喘不过气来的现实选择妥协与宽恕。” “你信仰基督？” “不，只是有时候，我需要支持。”付秉轩年轻的面容里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倾过身，轻轻的抱住他。双手摩挲着他的后背。听到他深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诉说。“其实你哥哥很爱你，在他眼中我恐怕已经没有任何光环的伪装，他认为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所以他在阻止我与你来往，可很奇怪，我第一次见到你心中就像亮起了一道灯光，全世界都黑暗无比，只有你的笑容明媚清晰吸引着我。” “我又何尝不是！”我又何尝不是在重新思考我的过去，为什么我的过去全世界都是那么黑暗无比，我坚持着不去招惹，坚持着善恶有道，我坚持我自己的信念不曾跨过沉沦的底线，我坚持着心中迟迟不愿熄灭的美好，却从来不知道这样格格不入的人生该走向何方...... 付秉轩微微挣脱，他的面容已经恢复到从容与淡然，只是在那个黑色如同黑洞一样的深邃的眼眸里，我看到从他极力保存好却泄露的紧张。 “遇见你前，我还是一个信誓旦旦的日久生情的维护者，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当第一次见面你对着我微笑了三次，我却感觉自己不受我控制地想要接近你。在你面前，我很忐忑，因为我本该把更好的这件展现给你，可总是太过紧张或是....莫名其妙地会在你面前出丑。我还记得一个星期前我们一起在二环的一个中式餐厅吃饭那次......。”付秉轩说道这里，笑出声。 我也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rou，笑出声。我相信，他应该喜欢这种单纯美好的笑容。 我接着他说：“你在高架桥上迷路，然后在各种单行道里被扣了很多分的事情吗？还是到餐厅的时候，却遇上大雨，我们俩淋着雨从停车场跑到餐厅的事情吗？前者，我很开心能看到偶尔不那么掌控一切的你，很真实！后者，你脱下外套护着我不被雨淋到更让我觉得.......很开心！” 付秉轩的笑容看上去那么真诚，他竟然被我说的脸红，而抓住我的手，温柔的摩挲。 “我方向感一向很好，我只能这么为自己辩护，H城的交通对于初认识它的人而言复杂地像个迷宫！” “确实！即使对于我而言，我也一直不敢开车上路，如果轿车能走人行道的话那就没有问题了！” 我们俩相视一笑，我看见他眼中的暖意越发明显，他正在用一种超脱出人类文字沟通的交流方式向我倾诉他的喜悦与爱意。 我一直不明白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为什么一对视就像天长地久，一个人的脸禁不住那么仔细的看，即使那个人很美丽又或很英俊，他们那么仔细那么痴迷地看着对方，能看出个毛线来？ 而当付秉轩看着我，我也只能那样看着他，他的目光那么认真，那么令人动容，仿佛在静静诉说：如果你能看透我的心思，如果你能接受我的心思，如果你能让我爱你，那么在我眼中最美丽最可爱的小姐你能回应我的爱吗？ 十七八岁的时候，爱情总是轰轰烈烈，一点即爆，随着年龄的增长，心灵对爱的付出却越来越精细，我似乎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这些，可与此同时，我又看到了他隐藏在冷静理智之下的热情。 似乎只要我给予一个信号的回应，他便会用整个世界的柔情温暖我。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夜晚，付秉轩长得帅，人高马大，又温柔亲切，他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不冒进也不古板，他的眉眼并不像楚相彦那么动人心魄，也不像展言那样平凡，他很温柔，很体贴，很有家的感觉，被这样一个男人用那样专注的眼神注视着，想必任何一个女人都逃脱不了他爱的情网。 可惜，我已经看穿了你的不堪，你的粗鄙，你的懦弱，你的丑陋，我又怎么会被这些你展现出来虚假的外表所迷惑！更何况，我恨你！付秉轩！ 属于向奕的灵魂在那冰冷的火焰里翻滚，而复仇的决绝把纯洁美丽的楚月化为一把锋利的尖刀，而这把尖刀涂抹上最甜蜜的糖浆，轻轻地刺进付秉轩的心脏——我凑过去，轻轻地吻上付秉轩。 起初，我只尝到红酒的味道，接着就是付秉轩的味道，很奇怪，我本来已经做好压制自己从内心翻滚起来的恶心的准备，可我没有，他的味道出乎意料的不让我反感，我感觉到他的舌尖正在寻找我的，我轻轻张开嘴。 他忘情地拥抱我，忘情地吻着我，而我安静地接受，时不时的会回应他，可我还能很冷静地听到向奕的声音，我回到了那年高中，那年纯洁美好的少年，他温柔的微笑如同春风，他的眼中没有讥笑与嘲讽，只有润润的苦恼，我的表白直白与突兀其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最终他似乎已经想好怎么回应我的表白，他薄薄的唇张开，我能看见他整齐洁白的牙齿。 曾经年少，多少次会梦见他，会很想知道他会叫着我的名字的唇吻起来是什么味道，可现在我知道了，心中却丝毫没什么任何波动，我被冰冷火焰浸泡的灵魂似乎浮在半空中，冷漠地看着坐在餐桌旁的付秉轩与楚月。 他们拥抱，热吻，彼此熟悉着，彼此了解着。 终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目光中都多了热情的呼唤。 付秉轩大呼几口气，他飞快的起身，拉起楚月的手。兴奋地像是一个刚刚叠好城堡的孩子，急于向别人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你跟我来！” 我扬着笑容，回握他的手。跟着他朝着房间的里屋走去。而在我的内心，向奕肥而粗短的手正在磨石上勤快的磨着那把已经锋利无比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