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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章 是姬公子(补更)

    最后姬氏似疲惫,垂眸道:“去吧。”

    沈四同如获大赦,应声称‘是’慢慢退出去。

    被厅外的呜呜寒风一吹,才惊醒过来。她无法知道,刚才是什么感觉。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本来想说什么呢?

    西扫见自家主人又被公子召见,只以为是受宠的表现。十分得意。喜滋滋地跟在神色凝重的沈四同身后。

    一直走离了主院,才大声说:“公子宠爱小公子您啊。”

    沈四同不由得嘲讽一笑,在回廊转角回头正欲说西扫,这小公子间可掉了个‘沈’字。

    却看见西扫惊恐地睁大眼睛看向她身后,想回头去看,只觉脑后劲风扫来,眼前蓦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沈四同迷迷糊糊恢复意识时,天色已暗。

    什么人背着她在小巷中疾跑。许多杂乱但轻巧的脚步声。她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重重黑色屋檐闪过。耳中是呼呼的风声。

    她想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但很快又沉沉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几乎以为自己沉睡了几百年那么久。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眼中是黑暗一片。似乎被关在黑乎乎狭小之处。

    头上的巨痛让她差点呻吟出来,用了好一会儿都不敢乱动。

    西扫怎么样了?自己在哪里?谁抓了自己?

    她摸了摸四周,像是木壁。狭长的空间,如同棺材。

    棺材?

    难道姬氏已知我底细,弃我?

    她惊恐地拼命又踢又推。对死亡与黑暗的恐惧与刚惊醒的慌张失措,让她陡然失控,尖叫着乱踢。

    “他醒了?!”外面有人听到这动静,低声道“二天了,既然出不去,先把他弄出来吧。”

    沈四同听到这话,到是心中蓦然一松。

    不是活埋!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哭了,脸上湿润润的。

    有什么人过来揭开了盖子。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不由得闭上眼睛。

    她嘴被塞住,反绑住手脚,丢到屋子角落里。

    有人过来伸手戳了戳她的头,厌恶道:“那娄子之子,也是如此娘们。”一举手投足,带来一股子长年不洗澡臭哄哄的味道。

    沈四同任由他摆弄自己,仿佛是没有知觉的木偶,低头乖乖坐在那里。时不时低声抽泣两声,仿佛是没用的幼儿。

    “你爹要是把粮全烧了,咱就放了你。”那汉子粗声粗气说着嘿嘿地笑:“你说你爹是要你,还是要维护越氏江山?”

    我爹?难道这些人不知道,姬氏小公子早已离去?

    是了,自己嘱咐十四夫人坐的无徽记之车架。

    沈四同头脑中昏昏沉沉,一幅完全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的样子,只是盯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利刃,不说话。

    “问你呢!”那人不耐烦,一脚把她踢倒墙角,痛得她头皮发麻蜷在那里,半天也动不了。

    那人大步向她来,似乎还要动手。却被什么人拉住了“还有用呢。细皮嫩rou的,别两下打死了。”

    那人冷哼了一声,蹲在她面前。那张刀疤脸分外凶狠,一口黄牙眦如狼低吼了一声。见惊得沈四同拼命向后缩。自己拍着肚皮,哈哈大笑。

    他虽然一身内陆人的打扮,说话与模样还是十足的蛮人。扬声道:“等破了这幽州,这等细皮嫩rou的,爷一定要弄几个回去。”他猥亵地笑着,伸手摸摸沈四同的脸“可惜是个男儿。”细滑滑的皮肤,被粗糙如树皮的老手抓过,紧下一道道鲜红的印子。

    他眼神似乎荡漾。

    沈四同不动声色地向住后缩,却被猛地捏住脖子。手伸向她领口道:“怎么看也像个娘们”黑皮大手就往衣襟中伸。黑与白粗与幼的对比那样强烈。

    一寸寸的下移几乎让她吐出来。哪怕她知道自己越是害怕,他也许会越是兴奋,仍然忍不住瞪着他,眦目欲裂。

    “你还横?”那人全不把她放在眼中,讥笑着伸头在她劲间闻闻,低声说:“好香。”

    有人讥笑:“你是想女人想疯了,稚子你也要。”

    那人嘻嘻地笑:“你怎知稚儿最是腰软撩人,你未见那些皇族养的娈童啊~”

    他咂咂嘴“比女子不知胜多少。我耐不得如此长的时日,真是朝思暮想~”说着又做出虎狼之状狠狠地埋首在沈四同劲间,狠狠地吸了口气。

    沈四同全身僵硬,默默屏息,却不敢露出厌恶神态。深恐再激怒他。

    “好了!”坐在远处的人终于大喝。颇有威严“过来。”

    那人虽然不情愿,只得松开沈四同。

    那几人凑在一处低语着什么。

    沈四同低着头,看上去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手却摸到了袖中短剑。

    她一直没有抬头看。但听声音也知道对方约有五六人。还有一个人负了伤。

    但这样的情况之下,自己是绝逃不出去的。

    若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姬氏小公子,恐怕只会死得更快。而这手中的小剑绝无可能令她以一敌六,恐怕也只能用来自裁。

    二天了?姬氏会来救自己吗?

    瞅准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沈四同默默将匕首向外推一点。嘴唇微微发抖。

    门外传来一二声似狼嚎的狗叫。

    又有什么响动声传来。

    那群人警惕地停下说话,都侧耳听着。但接下来却宁静一片,仿佛刚才的声音都不过是幻觉罢了。

    为首那人低骂了一句,向这群人说道:“约在子夜,留二个守在这儿便够。若是不见火光——”手在胳膊一切。冷哼:“削一半给娄子送去!”

    刀疤脸嘻嘻笑:“我一人留在此处足够了。”

    群人讥笑推攘于他。

    为首那人冷冷撇了他一眼带人出去,口中道:“不要弄死了。”

    那些人陆陆续续地出门去。

    刀疤脸锁上门,嘻嘻地笑着半蹲到沈四同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喘息着用那令人呕的嘴贴在她嘴上。沈四同拼命挣扎,狠狠咬在他脸颊上不松口。

    刀疤脸吃痛,大骂着一拳打在她身上。冲上去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来。险些撕掉一块rou下来。

    她面无表情,好像已经吓得呆住了,脸色苍白,愣愣地看着他。神色迷茫。“求求你!求求你!手好痛,先解开吧!”她低声哀求。

    “哼”刀疤脸并不上当。

    沈四同突然脸色一变,开口挣扎着道:“以天神之名!”声音虽然直发颤,那双眼睛却没有半点神彩,如同一双没有光泽的黑色石子。空洞无物,却有叫人背后发凉的萧杀气息。

    她口中咬过人的血迹顺着嘴角住下流。仿佛是食人的魔怪。

    刀疤脸忍不住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像随手捏一只小鸡那样掐往她的脖子提起她来,不许她再说什么,怒道:“敢叫天神?!内陆的杂种!”

    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紫,眼看快不行,才狠狠将她掷在地上,如同掷一只死狗死猫。

    沈四同剧烈地喘息,死死盯着他,趁着这一掷,飞快地用手中的匕首反手割开绑着自己的绳子,趁他不备,将手中的血狠狠甩在他面上。

    面无表情,用短短的匕首指着自己脖子,仿佛只要他过来一步,就要自尽。

    脸上嘿嘿冷笑:“以血为誓——以天地为盟——”笑声阴森森,叫人背后发凉。“我死了,也会一直跟在你身后。寄宿在黑暗之中觊觎你,窥探你,折磨你,不论你笑,你哭,你高兴,你害怕。在你的影子里,在床幔的阴影里,在你手中刀柄的暗处。哪怕你站在烈日之下,如影相随!!!”

    刀疤脸被她这样子惊得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察觉自己的失态,恼羞不堪。假作要放弃,突然转身冲上去一下踢掉她手中的匕首怒道:“我族人受天神庇佑,不俱你这邪巫!不防一试!”

    说着便将她压在身下。

    沈四同大惊,尖叫起来,仿佛是将胸中所有的恨与怨都叫出来。她疯了一样地踢打,却无法撼动身上的人分毫。

    她口中也许在叫着什么人的名字,但是听上去更像只是充满了愤怒与无助,从地狱发出来的哀嚎。

    她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不停地叫着。伸手乱抓。

    抓到什么东西,疯狂地往那刀疤脸身上扎去。

    杀了他!杀西扫杀了那个贱奴一样。杀了他!杀光他们!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捅了多少次,直到身上的人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最后他在这世界看到的,是眼中孩子那张不断放大的脸。冰雕似的洁净又带着寒气皮肤。他太过大意,小看了这个孩子,踢开了匕首却忘记了自己腰上的弯刀。

    他是没机会再去想明白,明明这样娇弱的小子是怎么就敢捅人的。明明看上去是这样软弱又楚楚可怜,看上去比一般女子更软弱。

    温热的液体浸得沈四同全身都湿透了。

    直到门被什么人撞开,她才蓦然停手。

    无数只狗狂吠着冲进来。她以为那些狗会吃掉自己。它们长得有半人那么高,黑拗拗的皮毛油光水亮。

    她觉得累了,好像她也是个死人一样,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任由那它们在自己身上乱嗅。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等醒来时,这荒诞的一切就结束了。

    “公子,他在这里。”进门来的武士迟疑了一下,奋力才将狗牵开,向外面的人说道。

    “进去。”姬氏似乎在向什么人下命令。但是有奴低声道:“公子,门窄。”

    姬氏被人扶着走进去的时候,以为她已经死了。

    他苍白着一张脸,沉默地站在门口。

    小屋子里全是血。

    沈四同被这个壮汉的尸体压住了,脸色惨白。躺在地上的血泊里一动也不动,仿佛是睡着了。

    姬氏脸上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在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

    地上那个仿佛是碎在血泊中的瓷娃娃却突然动了一下。

    她睁开眼睛,望着自己头顶上破旧的房梁。眼珠转了一下。听到有人的声音,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突然一转,带着惊恐,蓦然向他这边看过来。

    脸上的血渍衬得那张小脸带着诡异的美。仿佛是地府血河里的瓷娃娃。

    她看着他,嘴中嚅嚅,似乎叫了谁的名字。

    院中大步而来,正要进门的宋小郎怔了一下。正欲令那些围在门口的武士们闪开去。

    沈四同突然一笑说:“是公子!”仿佛用了一会儿才认出姬氏来。笑得那样高兴又单纯。

    她伸出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拼命把自己从那个死的男人身下弄出来,飞快地向他跑了几步,跌跌撞撞地慌乱不堪,从窗棂漏下来的月光洒在她仰起的小脸上。

    她停下来,强作镇定,把手上的血在袍角上擦干净,才伸出来抓着他的繁花袍角。天真地仰起头:“公子又来救我了。”脸上是勉强的笑,眼神却仍有些散乱不,似乎无法聚焦。

    姬氏收敛了面上神色,淡淡道:“非也”。

    稍后顿了顿,身体略向前倾,重新审视着面前的苍白而瘦弱的沈四同,眼睛掠过她那双过大而空灵的眼睛。太过尖俏的下巴。以及脸上的血渍。

    蹙眉一脸厌恶,拉着袖子,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伸手擦掉她嘴上血迹。冷冷道:“放开。”

    沈四同默默地松开了小手。站在那里,如同被遗弃的幼崽。抬起头,带着哀求仰视他。

    姬氏平静地看着她,缓慢、无分毫缱绻地转身欲出门去,但膝盖仿佛是受不起他身体的重量,蓦然一屈,引得在场众人变色。却不敢扶,也不敢看。纷纷垂首。

    但他很快又自己站稳了。细小的汗珠从他额上滑下来。

    他站在原地片刻。

    沈四同有些绝望地看着他瘦削的背影。

    这时候,他向后伸出手,淡淡说:“走吧。”

    沈四同此时半点也没有犹豫,面露喜色,连忙重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温暖的掌心。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以后也要这样死死抓住他。不论用什么办法。

              

    峰回路转,竟转危为安,福大命大。心中存激。

    谢谢几位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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