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章大少初会肖喜来
每年的6月18日到20日，是初中会考日。九年义务教育结束，毕业的初中生们将迎接新的命运。城里的孩子成绩好、家境好的，选择高中学习，将来考大学；大学门槛太高了，农村里都愿意把成绩好的孩子，送到中等专业学校，学个三年，拿到中专文凭就算是跳出农门成金凤凰了。而且这时候的师范专业基本上会分配工作，是也个很好的去处。而更多的是，不管孩子成绩好不好，只要家境不好的，初中毕业之后，唯一的出路是外出打工挣钱。等家里条件稍稍改善，建一栋自己的房子，添些家具，孩子们到达法定年龄的，就结婚生子，然后等孩子们又再重复这一命运。 上辈子的春喜见过很多这种状况。过年之后她都没有再见到肖喜来，也不知道他最终决定走哪一条路，进入六月份以后，偶尔分神想到他，心里隐隐有点急。所以二十号这天，她从教室走出来，在教学区外的大门见到肖喜来时，有点意外，又像意料之中。她已经整整半年没见过他了，这时候来，大概是来告诉她，他的最终决定的吧。 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穿不合身的衣服。白色的确良衬衫配一条深色的裤子，一直以来的小平头似乎长了一些，似乎长高了不少，只是还是瘦。衣服胸前还绣了一行花，走近了才看到，原来是某工厂的工衣。 肖喜来远远看见春喜走来，手里就捏了一把汗，心里微微紧张，看到她，笑着叫：“喜儿，你出来了。” 春喜笑着说：“嗯，这话说得好像我在里面坐牢似的。” 肖喜来咬了一下嘴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嘴笨，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思考今天要跟她说的话，谁知还是一开口就错。 只是他这副神情，看在春喜眼里，怎么那么像古代那种受气小媳妇呢？春喜心里叹息，也不准备去食堂了，带着他往校外走，幸好今天有带钱包，“你今天怎么来了？” 肖喜来却停下脚步疑惑地问：“喜儿，怎么往外走？你们食堂不是在那边吗？” “怎么，你要跟我去食堂吃饭吗？” 肖喜来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跟村人结伴出去打工，明天就走……” “打工？去哪里打？你不读书了？”春喜心里似乎有一把怒火。 “不是，你听我说完，我会回来读书的，我会到一中来，我只是跟人出去打临时工，暑假过完我就回来了。”肖喜来笑眯眯地说：“有熟人介绍，他们说包吃包住，一天起码有三十块，我出去做两个月的工，下学期的学费就不用愁啦。我昨天晚上还去了你家，请表叔表婶有空隔几天就去看看爷爷，爷爷今年春天以来，身体还好，所以我才能放心地出门。我还请求了表叔表婶，我决定要读高中，将来考大学了，如果哪天学费不够了，我厚着脸皮来借，希望他们不要嫌弃我。虽然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不借，可我怕自己会不好意思，所以先来说一声。喜儿，我不会放弃学习的，我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眉目间，神色飞扬。 听到他这样说，春喜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笑着说：“这是好事，就算我妈他们不借，你可以来找我，我一直有偷偷存小私房哦！走吧，算是给你饯行，我们去外面吃。” “不用了，你去食堂，还赶得上，我就回家，我还想多陪一会爷爷，还可以在家里多做一点活。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肖喜来一边说就一边往外走。 春喜送他走几步，他又赶她回去。她在原地站了一下，赶紧掏出钱包，零零散散的，大概有五十块左右，她追上去，塞进他手里说：“这些钱你拿着，才出去做工，工钱是没那么快拿到手的，多则押后一个月，少则十来天，你拿着平时放在身上零花。出门在外，自己多加小心，社会上鱼龙混杂，别善良得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春喜都没觉得自己这个婆妈，前辈子对谁也没推心说过这些话啊！ 肖喜来好笑地听她说话，怎么叮嘱起来没完没了了？她又一直给自己塞钱，躲无可躲，这才出声拒绝，“不用！我身上还有钱，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暑假你有空时，也多去我家看看，看看爷爷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会勤写信回来给你的。”说完大步跑远了。 章无疾远远在后面看着，她对那个男的好像特别亲密，他们的对话隐约传来，就像电视里播放的那样，小情人间的呢喃告别、多情叮嘱…… 看着春喜手里攒着钱，看看那人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钱，最后无奈的放回钱包里。他一走近，听到她深深的叹息。 春喜察觉到有人靠近，后退一步，见到是章无疾，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往食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周奕翡也全程见到此场景，看着朋友似乎低沉的情绪说：“那人比她老那么多，应该是亲戚关系吧。”皮肤那么黑还穿白衬衫，打扮那么老土，也不知是她家的什么亲戚，年纪起码有二十了吧？嗯……确实有点过于亲密。 “胡畅言是她表哥，也没见她那么亲密对待啊。”章无疾无意识地嘟哝一句，“还给他钱！” 呃……周奕翡想着，他还要不要继续安慰，只是觉得有点好笑，有笑话不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于是说：“就算亲戚，之间也有亲疏，或许这一个是她特别亲的。” 章无疾瞪他一眼，迈步走了。心里懊悔，他怎么忘了身边还有个周奕翡？ 考试时间到了，班上几个成绩好的同学，同时都成了香饽饽。春喜是不用说的，赫然已经成为了李夏丽和贾辰光两人的御用补习师了。章无疾在后面看着，很是妒忌的想，他要不要也扮个傻去请教她几个问题？他确实想不通，文化节的时候，他们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文化节一过，她就翻脸不认人了？不管他在她面前怎么晃，说什么话，都只当他是透明、空气、不存在……话说他真的很委屈，却又不知道心里委屈个什么，他都要疯了…… 听到肖喜来的确切回复后，春喜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也知道所谓知识改变命运只是一种说法，后来的就业机会越来越难得到，读书成本也越来越高，而有些人并不怎么读书，却能赚来大把家财。她一味要求肖喜来读书成才，或许不是正确选择，可是她想着，那个少年，在学校的时候是最幸福的吧，既然他愿意向学，她有能力帮忙，就希望他能有这个机会。 平时除了攒下零花钱，她还经常写文章投递到杂志社。她前世就最喜欢语文，从高中起，也在大小杂志社发表过不少文章。现在可比一般的高中生思想成熟不止一倍，基本上她投出去的都有机会刊载，稿费是不可忽视的一笔来源。 她前几天在路上走着，偶尔听到后勤主任跟人聊天，说学校准备把食堂承包出去，她就动起了心思。现在初高中部合起来学生有将近五千，住宿的有一半以上，每人每期五百元的生活费，这是一笔多大的数字！她密切注意着学校公告栏的信息，准备看到招标启事就带回去，让家里来承包。复习闲暇时，还拟了个大概草案，只等那启事下来带着回去跟父母商量。她还想到了给肖喜来安排事情，以后每天不收他的伙食费，他交给学校的费用先刷下来，然后再还给他。或许还可以商量着，按小时给他计费，这么想着，他的整个高中学费就不用愁了，嘿嘿…… **************** 那啥，章节名字，有时候好难取啊！标题无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