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不可触碰的人（上）
呜呜呜呜，安闲的假期已经结束，重新开始忙碌，心情灰暗中…… ＝＝ ＝＝ 作为全联盟最富声名的餐厅和俱乐部，侯爵夫人的“六月息”有任何名人出现都是平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今天出现在“六月息”的……似乎也太多了一点。虽然还不能用“接踵摩肩”来形容，但要说“骆绎不绝”，也没有丝毫夸大的余地。 “真是气愤到一定程度了啊，夫人。”双手抱肘，君司宸倚靠着雕花窗棂，一边看着直直往后堂某个特定房间奔去的众人，一边笑吟吟地说道。 “什么气愤？根本就是那小子太欠教训！小川泽名、阿蒙荷坦普还有伊西尔多·切利这帮子都是些什么人？他一个小鬼把人家完完全全当成自家的仆人小厮不说，偏偏又一点做人主上的自觉都没有。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只凭一时兴起，铺开一大摊子丢给别人然后自己跑得人影全无——说到底，这种随心所欲的性子还不都是因为你，庄重威严的十七先生？”达妲尼恩瞪了好整以暇的君氏家主一眼，虽然带着嗔怒眼神却是妩媚妖娆，就连坐在一边的修·利尔斯心神都不由微微一荡。“反正什么事最后都会有人替他兜着，所以才助长了这小鬼的死脾气，再不给他点教训，我只怕真的要对不起跟黛黎丝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啦！” “因为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不能亲自出手，所以才放出消息让别人来好好折磨不称职的‘老板’，自己则安坐一边气定神闲喝茶看热闹——这种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真不愧青梵总是左一句‘黑寡妇’右一句‘没心肝’地叫……”见达妲尼恩立刻瞪圆了眼，君司宸笑一笑坐回座位，随身斟一杯酒送到嘴边慢慢品着。“这一个下午也折腾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侯爵夫人。” 达妲尼恩不由皱眉：“君司宸，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跟你君家没关系。” “所以我也不是用什么家主的身份来命令夫人做什么。”君司宸淡淡看她一眼，“青梵的性子你了解的不比我少，应该知道一旦消耗掉他并不算多的理亏内疚心理，想要再占到他什么上风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凡事把握分寸，适可而止，这是跟青梵唯一的相处之道。逼急了他，让他把欠债都还完，虽然这一次你是得意了，但接下来可就该他翻脸不认人了。” “他敢！”达妲尼恩说得干脆，脸色却有些微微的变化。“……就算他要翻脸，也是跟伊西尔多他们那几个小子翻脸。” 君司宸顿时微笑起来：“亲爱的夫人，别忘了，你是‘六月息’的老板，‘六月息’是你的‘蜘蛛巢’。那几个小子能够花费十几个小时赶到这里将他逮个正着，除了你预先拨动绕在脚上的蛛丝发出消息，又有哪一个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过青梵也是想那些家伙想得很了，所以才任凭自己被人轻轻松松就网住罢了。” 达妲尼恩最佳抽搐两下：“好，君十七，算你说得有理——我这就过去叫他们放人！” “最好让青梵调了我喜欢的酒一起过来。” 看着侯爵夫人一身蓬蓬松松华丽长裙，像乘风破浪的大船一样穿过人群拥挤的大厅向后堂走去，君司宸不由嘴角微扬，目光一转，恰恰对上一双精光闪亮的灰色眸子。见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疑虑却又若有所思的目光神情，君司宸深感有趣似的扯一扯嘴角，露出一个颇带了几分恶作剧意味的笑容：“怎么，君十七脸上有那么值得研究的东西，让监察总长先生如此细看？” 修·利尔斯顿时转开视线，脖颈耳根却是抑制不住微微有些发红。定一定神，驱散脸上所有的窘迫不安，利尔斯定定看向一脸笑意深长的君家家主。“一旦觉得把人情债还完，自己不再欠着什么，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么？” “为了省去麻烦——是的，当然是这样。”君司宸微微笑着。“一时兴起而牵连了别人打理残局，对于青梵是不得不还的人情债。你知道他贪懒又怕麻烦的性子，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但刚才十七先生的两句，不是说给侯爵夫人而是专门说给利尔斯听的吧？” 君司宸笑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修长的手指随即灵巧地玩弄着手中酒杯。“啊，如果利尔斯先生要这么认为的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对。” “青梵惹麻烦的本事不小，但是一旦确认了是属于自己的责任就不会轻易抛弃，更不会随意推托。这一点，我认为是可以肯定的。” “这是当然。所以才会有小川泽名、阿蒙荷坦普、伊西尔多等等等等的这些人，甚至包括达妲尼恩在内都一个个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虽然看起来每一个都对他的没心没肺怨念到了极点，但是真的要发生什么这些家伙连我都不敢去动上一动……青梵总是吸引一些奇奇怪怪但又实力惊人的怪人，这和寻世界里的情况根本是一模一样。” 虽然不是时机，但想到“甲壳虫小队”成员个人深藏的脾性，利尔斯忍不住也是嘴角微扬，但随即正色道：“甲壳虫小队的成员，每一位都是精英，关于这个我同样不想妄自菲薄。” “没有让你妄自菲薄，相反，我是在肯定你们的能力啊。从月见的柔韧到昆斯埃特的抗打击，还有克罗采的孤僻和你的自傲，再加上青龙还有那两只可爱的宠物，围绕在青梵身边的确实都是独一无二的人物。”君司宸笑着给自己再次斟满酒杯，一边又将利尔斯的酒杯斟满，“不过，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单从性格组成的方面考虑，‘甲壳虫’简直就跟伊西尔多他们在游戏里面的翻版一样——这个事实，让我没法不提醒利尔斯先生。” 修·利尔斯秀致的眉毛顿时蹙起：“十七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君司宸淡淡一笑，放下酒杯。“这是什么意思？‘真实的第二世界’，对月见浅雨而言就是真正的第一世界，但青梵，始终没有彻底搞清楚现实和虚幻的差别呢。” 利尔斯浑身一跳，沉默片刻这才慢慢开口。“君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告诉我这个，是想要帮我吗？” “没有人会想要去帮助自己的情敌，利尔斯先生怀疑的是这个吧？”君司宸微微笑着抱起了双肘，身子向后轻轻靠住椅背。“不过，有些事情是需要全盘考虑的——毕竟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消除，从达妲尼恩报出‘三味斋’、‘道魔居’、‘百生馆’这几个名词的时候，我就开始担心有人会要做傻事。利尔斯先生，你说我的担心有没有根据？” “这……监督联盟各种力量变化，这是我的工作。”灰色眸子定定凝视君司宸，“但不会改变我的任何感情。” “我相信利尔斯先生的人品，也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源出真心。”君司宸缓缓敛起笑容，“不过，我无法容许对感情有一丝半毫的怀疑，哪怕打着习惯或是工作的旗号。” 修·利尔斯顿时皱起眉头：“十七先生，我并没怀疑。” 君司宸嘴角微扬，扯出一个冷冷笑容：“没有怀疑？那么向联盟信息中心发出的问询又是什么意思？尤利西斯在截获生物电讯号方面的能力无与伦比，你发出第一次问询然后追及撤销，但紧接着又一次发出问询，这种犹豫反复还敢在我面前说没有怀疑！利尔斯阁下，监察总长先生，‘不会改变’只是你百般权衡考虑后的最终结果，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容许你这么权衡考虑的。如果你不改变这个该死的习惯，那么，不管青梵为了我们两个向林无水做了多少保证花了多少心思，我都不会允许你轻易靠近他一步——哪怕就此将《寻》来个彻底毁灭，我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有半点迟疑！” “联盟两百亿人口有一百亿参与了《寻》，就算你是手可遮天的君氏家主，你也不能这么做！”灰色的眸子顿时迸射出火花，“再说他也不会愿意看到这种事情。” “青梵或许不会乐意看到这种事情，但对你那职责所在的联盟来说，我出手总比另一个出手要好得多。”君司宸冷冷道。 修·利尔斯深吸一口气，一时头脑感觉有些转不过来：一个不在六大世家君氏名录上的确确实实的君家子孙，得到家主君司宸的全心宠爱，更是联盟中最为重要的数家行业龙头性企业的主掌者。六月息、道魔居、三味斋、百生馆……无法想象这些占据着举足轻重地位、主持者人脉身份牵扯无数的企业一旦将所有力量联合，再加上君家的倾天势力，将会对这个现实世界造成多么巨大影响。对于青梵自己完全信任，但习惯性的思维让自己无法不去确认他手中可能掌握的这股过于巨大的力量不会对联盟政府带来伤害，也不会为有心人所利用。职责所在，自己行事问心无愧，而且对于这一点坚信青梵可以理解并信任自己。所以此刻面对君司宸的怒气，利尔斯只觉无法接受更无法理解——纵然是情之所钟，身为上位者的本能也不会让这位事事运转从容的君家家主随意说出如此决断不容挽回的话语；而他的言语之间，对自己敌意之外更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忧虑…… 虽然正常情况下，“忧虑”这个词和君家家主十七先生，无论如何都不该联系到一起……修·利尔斯像是猛然预感到什么似的一下子抬起头，“君司宸先生？” “利尔斯阁下。”君司宸像是微微乏力地放松了身体，将握成拳的双手放到桌上然后慢慢放开。“情人之间，怀疑永远是造成无可挽回裂缝的第一个楔点。我当然知道骤然得知了如此多信息的你的心情，但是为什么你不能像在游戏的寻世界那样，一切都只是不管不问地全盘接受，然后才慢慢体会？或者甚至连自己体会了解的这一环都省去，将他呈现给你的作为确实可知的一切？对于其他人自然不该有这种盲目的信任，但是对青梵完全可以这么做，因为他不会去伤害自己具有好感的人难道不是吗？为什么要在真正见面的一刻将这份难得的信任和默契全部破坏掉？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形成怎样的情势更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君司宸先生，我真的不明白……” 淡淡笑一下，君司宸随即坐直了身子。“是啊，有些事情你不查个彻底确实是不会明白的。问题是，修茵特莱忒利尔斯阁下，以你的身份你的能力你的权限，你又可以查到哪里？六大世家的信息联盟机密数据库里虽然不完整但已经相当完备，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搜录到青梵一鳞半爪的信息，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以你个人的能力，如此动作就算能获得一些信息，但这个过程又会惊动到什么人，对于你自己又会带来什么影响或是后果，利尔斯阁下是否仔细想过？” “这……青梵到底关系着什么，能否请君先生详细指教？”沉默片刻，利尔斯深深吸一口气，随即对上君司宸，“不过听君先生方才一番话，我知道先生确实是在帮助我的。” 君司宸嘴角缓缓扬起：“不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青梵不会开心。不过，这不是唯一的理由。”顿一顿，“我说过，如果要毁掉什么，由我出手会比另一个出手好得多。这一个人方才其实已经被反复提到多次——修·利尔斯先生，你听说过‘黛黎丝·梵恩’这个名字吗？” “黛黎丝——梵恩！”利尔斯大吃一惊，顿时死死盯住君司宸。“那是……‘不可触碰的人物’啊！” “不可触碰的人物”是一张不长的名单，上面列出的不到十个的姓名意味着联盟政府都不敢轻易掠其锋芒的人物：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与之接触，非到万不得已不去与其合作，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与之为敌——这是属于联盟政府的核心机密，若非身为联盟监察总长又是前任主席的儿子，便是自己也不会对此有所了解。只是纵然是自己，也只知道这些人物“不可触碰”，至于为什么连联盟政府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触碰都不敢，这其中的原因也无法得知。 而“黛黎丝·梵恩”，正是“不可触碰的人物”其中之一！ 定定凝视君司宸，只见他淡淡一笑，一字一顿极慢地说道：“她是青梵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