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一阵气恼，这几日他待我如己初，不分你我，然现在却要划分界限，我十分不悦的说道：“的确是你流云阁之事，我一个外人本没资格多嘴。【】” “你生气了？” “我何故生气，本就是我多管闲事！” “练这功夫虽然苦了些，然对身体有益无害。” “小五是你的弟子，她苦不苦，又与我何干？我累了，想要回房休息，明日公子就差人送我回山庄吧。”我有些烦躁，不想与他争辩，打算离开，他却拉了我的袖口。 “芊芊确是生气了。” 我使劲一挣，“我并未生气。”将他的手甩开，方要踏步，就见鸣贤携了一绿袖女子而来。 那女子虽不是倾国倾城，倒也是一朵出水芙蓉。见了江离，她娥眉低垂，盈盈一拜：“芷尧见过流云公子。” 他双手负于背后，“鸣贤，她？” “公子莫要责怪鸣贤公子，是芷尧一定要来见公子。小女子乃公孙芷尧，家住南阳会稽县，父亲乃闵国名将公孙耀。家中良田数亩，屋宇数幢。小女能文会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芷尧久慕公子大名，听闻公子才艳绝伦，名冠天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望公子怜芷尧一片爱慕之心，芷尧愿生生世世追随公子，侍奉公子左右。” 听完她这一番话，我震惊了震惊，不曾想这古人也这般开放，竟追到人家家门口来告白，这小女子当真是胆色双馨。 我自打算抄了手看一出西厢牡丹亭，没料想江离竟一把将我拉近，待我要挣扎，听见他极温润的声音：“看在我与你治伤，给你讲故事的份上，暂且帮我一回。”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他自拉了我的手，“我已有心上人。” 那女子清亮的眸子射向我：“jiejie倒也貌美，不知jiejie可要学那‘孤独皇后’，一人霸占着公子？” 既已答应了他，且我是个敬业的演员，便要演下去：“我自不是个大度的人，还容不得他心里有别的女人。”我忽觉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那jiejie可是爱公子？” “我……”我突然觉得有点儿难为情，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我稳了稳心神，“我自然是爱他的。” 他的身躯猛然一顿，接着竟伸手揽了我的腰。 我僵了又僵，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jiejie可为公子做什么？” “我不需她为我做什么。”我还没应答，他抢先说道。 “公子，芷尧愿意将自己的双眼给公子！”她说完竟要自戳双目，我大骇，这姑娘未免太疯狂。幸而鸣贤及时拦下了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如此自残？” “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流云阁。” 她好似遭了雷劈。 鸣贤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半天才缓过神来，慢慢地转身。 我顿觉他有几分无情，“那女子为你寻死觅活，你就不会说句好话？” “她为我要死要活又怎样，我是断然不会要她的。” “你怎的如此无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既已无望，还不如断了她的念想。” “你说的着实在理。”看见他还拉着我的手，“戏已演完。” 谁知那女子走了几步，回眸，眼睛灼灼的盯着我，神情已不似先前那般凄清，“还未请教jiejie芳名？” “傅芊芊” “原来如此” 她这四字说的甚是意味深长。 “戏已演完，”那女子已走出视线，“公子还不放手。” “你却还在生我的气。” 今天实在有些不愉快，“我是真的乏了，想歇息歇息，明日公子务必着人送我回山庄。”我犹自逃脱，还听见他在我身后沉沉的唤我“芊芊”。 细细思量了刚才与他演的那出戏，我感觉十分微妙。按说我早已过了豆蔻懵懂的年纪，初见江离也没怎么“惊心动魄”，但刚刚他和我如此亲近，我竟有些把持不住。 但再怎么“惊涛骇浪”，我还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但凡这个时候，万不可多寻思，否则入了死角，便再难脱身。江离确实长得好看，是个女人有这反应也属正常，我自不是“坐怀不乱”的人。当我把这种心理反应归结于生理反应时，我略微宽了宽心。 我自己倒了杯茶，刚放下茶杯，就听见敲门声，“芊芊！”，我听见江离的声音，就没吱声，他敲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开，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眼下还是不见为妙。 躺在床上，忽然想起小五，明天就要走了，好歹跟她告一声别。 来到谷中，轻轻喊了她的名字，就见从湖中浮现出一个脑袋，看她从水里爬出来，我心里一阵难受。 “师娘，”声音依旧甜歪歪的。 “小五，我明日要回去了。” “啊！”她一声失望，“师娘不是答应小五不走了吗？” “家中有些事要处理。” “奥”她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那师娘何时回来？” “一时拿不准。”见她又垂下眼，可知她真舍不得“我”。一时别离，虽说青山绿水常在，但说不定后会无期，我突然想送她点儿东西。但眼下，我连一朵珠花都未戴。思忖了半天，忽然一个灵光。 “小五，你喜欢红颜色？”我是想着回山庄，借花献佛给她裁几件衣服。 “师娘喜欢小五穿红色，小五自己也喜欢。师娘……”她仰起脸，满怀期待的望着我：“你此番回家可否早点儿回来，倘若像上次一样，小五怕是要嫁人了，再也见不着师娘了。” 这小妮子思维跳跃的有点儿快，怎么一下扯到嫁人了呢？我抚了抚她的头发，“小五未免想太多了。”小孩子家家就应该想小孩子的事，想什么嫁人。“对了，小五，倘若你不愿意练这功夫，就去告诉你师父；倘若他不答应，你就跟在他身后使劲哭；倘若你哭出一朵花来，他还不答应，你就死活不下水。”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师娘这是要小五耍赖吗？” 我拍了拍她的手，郑重的说道：“这怎能算耍赖呢？” “倘若这都不算耍赖，那芊芊告诉我，如何才算？” 我听见他悠然的声音，瞪了他一眼，“你偷听别人讲话，这便算耍赖。” “师父！”小五甜甜叫了一声。 “小五，你先去找鸣贤，他那里有你爱吃的桃花糕。” 小五屁颠屁颠的走了。 他坐在了我的身旁，我拍了拍屁股站起来。 “芊芊，饭已煮好。” “我不饿。” “你生我的气，却不吃饭，你可知这是最愚蠢最笨的法子。” “偶尔愚蠢些笨些也未尝不可。”我踏步向前。 “芊芊，今日却非要与我逞这口舌之快吗？” 我止了步，他跟上来。 “明日鸣贤选弟子，可否再呆一天？” “不必鸣贤，你随便找个人送我就行。” “不是鸣贤，我不放心，倘若你执意要走，明日我送你回山庄。” “我……” 我自然又留了一日，不知怎的，很怕和他独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