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能吃是福
正在刘晓兮与来人互相打量的时候，反应迟钝的清闻这才猛得从灶膛后面抬起头恭敬地喊道：“玄月师叔好！”看他年纪轻轻的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三岁，竟然也是清闻的师叔了。 “清闻小师侄好啊！今天怎么成了小花猫啊？”他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嗓音再度响起，透着一股亲切跟戏谑，一身米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如有天神之姿，神情却是亲民至极，感觉像是一个矛盾的人。她也顺势去看清闻，他时常在灶下烧火，脸上会染上一点炭灰也是在所难免，而今天大约是忙中出错，那张脸上的炭灰比平时要多上两倍不止，左一道右一道的黑痕斑驳在白净的脸膛上，看起来不正是跟一只小花猫似的么！ 她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听闻清闻叫他玄月，刘晓兮心里闪过一丝丝奇怪的感觉，他，并不是玄若。 不过她还是很快回神，客气地跟他打招呼：“玄月大师好。” “叫什么大师啊！跟清闻他们一样，叫贫道一声师叔便是！啊，对了，清闻，这位想必就是新来若兰小院掌勺的厨师了吧？”玄月望着她笑眯眯地问道。话虽是问清闻的，那双明媚的桃花眼却是闪闪熠熠地望着刘晓兮，好像发现什么新事物似的。 玄月心道这位小姑娘本事可真不小，不仅长得秀妍端丽还做得这一手好菜，最难得的是那眉宇间的灵动气息跟那种坦荡无伪的率真，虽尚是清秀小佳人一个，却不难想象再过个一两年将出落成怎样国色天姿的美人。而他昨天来若兰小院看见她为玄若做的菜就已让他兴起强烈的挖墙脚之念，如今一见，那念头更甚。 清闻一面胡乱抹着脸上的炭灰一面老实地回答道：“回禀师叔，晓兮正是新来若兰小院的厨师，她做的菜很好吃。”好像面对玄月，他就没那种紧张跟害怕了。 被清闻这样一说，再加上眼前这张秀美俊颜毫不掩饰的欣赏神情，刘晓兮没来由地脸红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美丽的男子紧紧盯住，并毫不吝啬地给予赞美的眼光。虽然她之前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现在这张脸有些许姿色，却也没觉得怎么国色天香，大约他是在赞自己的厨艺吧……一时间气氛颇有点尴尬。 还是玄月率先说话打破：“贫道来看看都做了些什么菜……唔……太香了，今儿大部分都是野味儿啊！又好吃又滋补呀！晓兮姑娘手艺果然了得。” 这玄月还挺会说话的，不过，他这话未免有点太夸张了吧？刘晓兮脸上那抹嫣红还是没能褪去。 而他让她也跟着称他一声师叔，摆明了是要占她便宜么？虽然以她的年龄叫他一声大叔确实不为过，不过她向来不喜与人套近乎，还是客气地道：“玄月大师您过奖了。承蒙您赏识，等会儿吃完不妨给点意见。” “如此甚好。看着就很好吃。贫道还真想将你借到我那揽月小院当几天值……”玄月这样说就没人敢接他的话了。 恰在此时，门口又传来了声音。 “饭做好没有？”人未到声先至，正是那催饭的清雨，待他一脚跨进来，却很意外地道，“玄月师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清雨师侄啊！我怎么不能来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你们玄若师叔这里蹭顿饭，瞧瞧，咱就赶上吃这些好东西了！来！给我，我端过去！”玄月说着，就要去端刘晓兮面前那一大托盘的饭菜。 “那怎么成呢？师叔，还是我来吧！玄若师叔跟玄云师叔在前院等你呢！”清雨面对玄月，说话就要客气动听多了。 “如斯美味，让贫道我也起了贪吃之念……啧啧，能吃是福啊！我来端吧！”玄月那双桃花眼闪着兴味的光芒，他抢着端起托盘，心想还可以边走边偷个嘴儿呢！ 清雨没辙，只好又拿了一个木制小饭桶多舀了几大勺饭端着，跟着玄月走出了厨房。 刘晓兮看着有人这样欣赏自己做的菜，还是很感欣慰的，又想着玄月说“能吃是福”的时候那好玩的表情，也不自禁莞尔一笑。 那天的中午饭据说连玄若这个不爱吃野菜的家伙都吃了三大碗饭，玄若不爱吃野菜的事刘晓兮还是之后为他们加菜的时候才知道的。玄月更吓人，吃了五大碗饭，还将那几盘菜吃得连渣都不剩，清雨还再度来厨房叫她加了几样菜。还好厨房的储备够丰盛啊！她觉得看玄月那架势，很有可能以后会时常来若兰小院蹭饭吃了，哎，自己的厨艺被人肯定确实也高兴，可往后都要叫她准备那么多吃的，那还不把她累死啊？ 这个中午就在热火朝天的忙碌中过去了，刘晓兮与清闻吃过中饭，又给他们预备了下午茶时间的茶点，还是做了一些野菜饼子，不过是煎炸的，然后备了一大壶三鲜茶，原料用的是今天刚采摘的鲜藿香、鲜荷叶还有清闻拿来的鲜芦根，这三鲜茶芳香化浊，可清凉解暑，在已经开始炎热起来的夏日午后喝是再好不过了。 没一会儿她就将下午茶做好，刘晓兮又叫清闻帮忙将她挖回来的折耳根、野葱野蒜栽到厨房前面的小院子里，又将剩下的野菜洗干净摘好晾晒到一个大的细竹篾筛子里边，打算晾干做成野菜干储存起来。 等忙完这些事情已是未时正，她才想起自己来若兰小院也快两天了，所幸除了一点点小波折之外总算是相安无事到现在。也不见有哪个女子来找她大开方便之门啊，让她庆幸之余还有点失望，又一条潜在的财路断掉了。按照跟薛师傅的约定，她现在应该是回前面大厨房继续学艺的时候了。 刘晓兮跟清闻交代了一声便打算回大厨房去，刚走到若兰小院后门口，又碰见了玄月跟另一个男子，那人虽然也穿着一件灰色的道袍，却跟玄月或者清闻清雨他们的不一样，就好像是现代人穿的罩衣一般，只是笼罩在原本的衣服表面。结实的身躯与玄月站在一起，就要显得阳刚多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透着坚定与冷然的目光，刚毅的嘴唇也是抿得严丝合缝，可见是个严肃冷酷的人。在他方圆几米之内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真是夏日必备的消暑圣方啊！ 她在见过玄月那样的美男子之后，再看这个冰山美男就感觉要正常得多了。不过，这纯阳观的美男子还真不少，就连清雨跟清闻那两个小道士长大之后也算得小帅哥两枚的。并且这些美男子们还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她身周，没想到她穿越之后倒是大饱了一回眼福，只是也仅限于保持欣赏美好事物的眼光罢了，就跟欣赏一朵漂亮的花跟一片洁白的云没什么区别。她不爱像别的女孩子那样爱做梦，她认为凡是美好的事物必定趋之者如骛也很短暂容易消逝，尤其是古代的男子，哪个不是早早的就三妻四妾摆在家里，她可不愿去趟那趟浑水，如果非要在这遥远的年代成家，她情愿找一个平凡一点的男子，两情相悦，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转瞬，她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连忙将思绪拉回来。既然已经正面撞上，刘晓兮还是微微颔首跟玄月打了个招呼：“玄月大师下午好。” 大约是她打招呼的方式有点特别，那个冰山男始终目视前方的双眼才转过来淡淡地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很快，视线又再度离开，似乎以目光询问了玄月一句：她是谁啊？ “呵呵……玄云，这位便是做出那么多好吃的菜肴的晓兮姑娘，晓兮姑娘，这位冷面假道士便是我的师弟玄云。对了，你怎么还叫我大师，不是说了就跟清雨他们一样叫我师叔就成么？叫什么大师，贫道听着怪别扭的，也太见外了。”玄月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地笑道，“能吃是福啊！也是托姑娘的福，咱们今天才能吃到那么美味的野菜宴。不知还有没有下午茶可以吃呢？” 刘晓兮真的觉得玄月不仅声如，就连说话的内容也如一般，简简单单几道野菜肴也能被他说成是“那么多好吃的菜肴”还美其名曰“野菜宴”……真是天生的交际家啊，这样的男子，若不是在这道观里边，那肯定是男女老少通杀的万人迷啊！ 他的口头禅“能吃是福”听起来像是自夸又是自诩，果真是个矛盾之人啊，刘晓兮心想他确实是挺能吃的，然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笑了笑道：“玄云大师好。下午茶有的。已经做好了放在厨房里，等会儿清雨小师傅就会给大师送过去。” 她眼看着又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怕薛师傅那边等得急了，再晚若兰小院这边又要准备晚饭了，急急说完那几句话便打算告辞离开。 玄月似乎也看出她有事要外出，善解人意地道：“晓兮姑娘是有事要出去吧？” “恩！有点事要回前面大厨房一下，那我这便告辞了，两位大师请！”她实在不喜欢跟人这样文质彬彬地寒暄，只想赶紧脱身去大厨房。 一直沉默着站在一边不知在看什么的玄云突然开口道：“我记得虚空子住持好像应该告诉过你，既然来了若兰小院，就不要到处乱跑的事吧？” 果然，冰山男就是冰山男啊，他说话的声音跟内容都足以将人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