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事
佳敏心想：“说起来也是，这么小的孩子，这会儿就给他定下了这么重要的大事儿，好像前程都给限定了一样，任谁也不会高兴的！” 可是佳敏同情归同情，她可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安慰李文渲说：“欧阳家也是世家大族，想来他们家的千金，肯定是位大家闺秀，那教养上必定是极好的。” 李文渲叹口气，说：“他们家的规矩确实很严，我去过他们家许多次，也常他们家的兄弟在一起玩儿……可他们家的姑娘，我可从来都没看到过。” 佳敏谨慎地问：“你还小呢，总不会这两年就过门吧？” 李文渲说：“定到了三年后……” 佳敏奇道：“后年就选秀了，那欧阳千金不参选了？还是她早早就求了恩典了？” 李文渲说：“她上次就免选了。” 佳敏搬着手指算半天，都没算明白，不由脱口问：“她比你大几岁？” 李文渲“咳——”了一声，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胳膊里，伸出手，比出四根手指—— “四岁？！”佳敏一惊，以李文渲现在的年龄，这年岁，确实差得多了些吧？！她结结巴巴地劝道：“没关系，年纪大些知道疼人。再说，脾气相投最重要。你看我父亲比我母亲大好多岁，可是他俩挺和睦的……再说了，等再过个二三十年，四岁的差距根本就不显了……”嘴里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挺同情李文渲的，这个年代毕竟不同于前世，人们在恋爱的观念上不注重年龄的差距…… 李文渲抬头看了看佳敏，又低下头去看着眼前的酒杯，轻声说：“敏meimei，你是不明白我的心的……其实我心里，也不把年岁差距看得那么重要，只是想，不拘什么人，有个情投意合的才好……”说完，他又端起酒杯慢慢啜饮。 佳敏在旁边听着却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李文渲今儿还是带着满腹心事来的…… 可她当不了“知心大姐”的角色，也不敢真让他喝醉了——忙止住李文渲的酒，说：“渲哥哥，我已经叫人拿了一瓶葡萄酒放在车上了——喜欢喝的话，回去再慢慢地喝……”随后唤桃花端汤上饭。 接着，佳敏转移了话题，说，“渲哥哥，你说那欧阳小姐上次就免选了，她可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 李文渲看着她笑了笑，说：“你定是为了你jiejie免选的事儿，才有此一问！” 佳敏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李文渲说：“我前儿看到你哥哥去找我哥哥了，为的就是你jiejie的事儿……我还听，说你三叔也在托人活动，想让宁meimei也免选呢！你家的女孩儿可真奇怪——你大伯家的姑娘当年就是免选的，如今这两个又是这样。有一个也罢了，如今个个想这样，就不怕让那些言官有了话说？” 佳敏笑着说：“我们家小门小户的，哪里会影响大局？就算参选多半也是选不上的，白到时候落了脸面，让人笑话……” 李文渲说：“其实朝庭指婚，也就是个名义，多半不会乱指的。所指的人，都是门第上差不多的，或者是两家早就商议好的……何至于就让你们家里就紧张成这样？像上官家这般疼女孩的，还真是不多有。不过这倒是对的，女孩本来比男孩娇贵些……” 佳敏可顾不上听小公子的“贵女论”，她惦记着jiejie的终身大事，急忙问李文渲：“依你看，我jiejie的事情有几分的把握？” 李文渲摇头说：“不是我要扫你的兴，依我看哪——很难！” 佳敏叹道：“可惜了，若不是你订了亲，说给你其实是满般配的。你们本来就是表兄妹，互相了解，年龄又相当。”又说，“你是不知道啊，我jiejie近些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而且做得一手好女工，又会管家，脾气又柔和……” 李文渲笑道：“瞧瞧，你把自己家的jiejie赞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佳敏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催他趁热喝汤，接着问：“真就那么难？多花些钱都不成吗？” 李文渲说：“不是花钱的事情，一个两个的好说，是你家个个都要免选，真是太打眼了。” 佳敏知道为难，便不再问。转而跟他开玩笑说：“哪里是个个？不是还有我吗？你看哪家的王孙公子有钱，把我选了去吧，我吃他一辈子！” 李文渲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地说：“我家就有钱，将来让我养你一辈子吧……” 佳敏脸上一红，笑道：“你啊？人太好了，我可舍不得坑你！你还是看看你跟谁有仇，让我去坑他一辈子吧……” 李文渲霎时面上绯红，含笑不语，低头只顾喝汤。 小孩子的心事就是这般朦朦胧胧，也难说分明，只一会子也就过去了。 饭后，小武去送李文渲回府，直到晚饭前回来。 晚饭后，小武巡视了一遍各处的警卫，便来到佳敏房中，他对佳敏说，送李二公子回去的时候，在城里遇到刘家两兄弟了…… 佳敏问：“刘保泰看到你，没闹着要跟你过来？” 小武笑笑说：“他前些在学堂里没默出书来，被先生打了板子，回来又被刘老太太罚了，近期是不敢出来玩儿了。” 佳敏听了笑着摇摇头，心里满同情刘保泰的。 小武又说：“保泰少爷让我把两瓶药酒捎给你，说是九爷爷亲自配的，比小金大夫的都好用。他听说你练功很苦，让你练完功后擦一点儿，可能会好受些。”说着，把两瓶药酒递给了桃花，叫桃花收起来。 佳敏却苦着脸看着小武说：“你这会儿来是来催我练功的？” 小武柔声劝她：“今天下午耽误了啊，晚上补回来吧？” 佳敏脸虽可怜惜惜的，心里却在笑，她知道，她越是这样装可怜，小武对她就会越温柔。“铁汉柔情”的戏码，是她的第二最爱。第一最爱当然是逗弄小颜。 于是，小武和桃花开始帮着佳敏练功。 抻背上的筋的时候，当然是真的疼——于是佳敏的眼泪很自然地就掉了下来。 桃花忙安慰道：“姑娘再忍忍，再一下就好了……” 佳敏看看小武，小武严肃的面庞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可是一个没忍住，她还是叫了出来…… 小武忙又帮她揉搓背部，减轻疼痛的感觉，又问：“要不要让桃花拿药酒帮你搓搓？” 佳敏这时浑身都出了一场的透汗，她无力地摇摇头，说：“先不要擦，我先歇会儿……” 桃花过来喂了她口茶水，小武帮她把被子盖好—— 佳敏闭着眼顺了顺气，这时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不是每天下午‘受刑’吗？怎么今天改到晚上了？”说话的正是陈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