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房
陈玉颜垂下头说：“并不是我的，是我师傅的……只因他年纪大了，要离京还乡，所以正在寻买主。” 佳敏更加好奇，问：“你师傅是做什么的？” 陈玉颜耐着性子解释：“是个乐师。” 佳敏“噢”了一声，胸中顿时了然——想来陈玉颜的师傅是伶人之辈，怪不得他学成这般作派！说清高不算是清高，说高贵又不像是高贵，行动作派这般的与众不同……佳敏又说：“你可有图纸，让我瞧瞧是个什么样子的庄子？” 陈玉颜有些为难：“我哪里会有图……”忽然又说，“不如我画给你瞧——”说着，他取了书案上现成的纸笔，仔细勾画起来，不一会儿，就画成了一张图。 桃花把图取了过来，递到佳敏手中，佳敏躺在榻上看——只见那是一座方形的园子，园子的南部偏东，有座三进的宅子。第一进的院子最宽敞，有个朝南的大门，临着下山的一条道路；一、二进的院子由穿堂连了起来，二、三进的院子则通过东面的一条夹道相连；二、三进的院子比之第一进稍小些……另外，第三进的院子还开了个西角门，可以进到园子里，园子里另外有个前门和后门可供出入。 陈玉颜看佳敏看得认真，便在一旁再详细解释说：“这三进的院子，都有五间高大宽敞的正房，两边还有回廊……不瞒你说，这房子虽盖了有十多年了，可是都是石料与青砖砌成，柱梁用的都是楠木和松木等上好木料，便是住一百年都没问题的！更何况，一直都有人居住打理，一应都是干净整齐的。” 佳敏含着笑，看了看陈玉颜，平时他可没有这么多的话跟自己说！这会子这么殷勤，恐怕另有什么缘故吧？只可惜，他的姑姑陈嬷嬷去照看宋姨娘了，不在自己身边，也没办法向她打听什么…… 陈玉颜看她含笑，有些不高兴，一把夺过图，说：“想买就买，不买拉倒！” 佳敏笑着说：“买房置地不是小事儿，总要容我好好盘算一下吧？”又说，“我听人说，温泉附近的地土质都不大好，没什么出产的，所以京城里只有极富贵的闲人才会买个温泉，造个别墅，偶尔去那里散散心、消遣消遣——你这宅子再好，可也要适合我，我才会买啊。” 陈玉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不就是个富贵闲人？别的不必说，那个温泉可是极好的——听说泡温泉最能舒筋活血，延年益寿。这后一进的院子里，东面厢房内便有个极大的池子，每日睡前泡上一泡可是最舒服了……” 佳敏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心动——她也很想泡温泉啊！便问：“那个温泉水有多热？” 陈玉颜说：“多热我不好说，只是每次放到池子的水，要凉一会儿才能用来洗浴。” 佳敏想，这么讲，少说也有四十度以上了。又问：“那温泉眼在何处，属于这座庄子吗？？” 陈玉颜说：“没看图上画着吗？在园子的西北角上——是通过一条暗渠引到房子里的。” 佳敏一听更乐了！那温泉刚出地面的温度岂不要在五十度以上？若能引来当做地暖，在冬天时给房子供暖，岂不是方便又省钱的事情？解决了供暖问题，冬天还可以种植大棚蔬菜。这会儿果蔬正丰收的时候，她还总是怕内燥，如果到冬天没了新鲜果蔬，她可怎么过呢？难道真的要请桃花动用那只小银勺？于是她赶忙问：“那温泉的水量可还丰沛？” 陈玉颜说：“自然丰沛——流出园子后便入了山溪，最后大约是流进香河里去了。” 佳敏大喜，说：“你且把图给我，我要与小武商量一下。” 次日，佳敏与小武商量买温泉的事儿，刘老太爷也在场。刘老太爷说：“温泉地品质可不好，几乎没什么出息。我已在你大舅舅家的庄子旁边，看中了三十亩良田，何不买下这一片，如果你不想费心打理，还可以交给你大舅舅帮着照看。” 佳敏说：“良田要买，可那庄子我也想要。”于是她把自己的各种设想说了一遍。 刘老太爷说：“确实也听人说过，泡温泉是好的，只是京中向来无此风气，也没人这么打算过。” 佳敏笑着说：“我本无意开风气之先，只是为自己着想——我想那温泉对于我的身体肯定是有益的……”又说，“将来我把这处别墅建好，还要接了外公外婆与我同去那里，享受温泉带来的便利。”说罢她看向小武。 小武说：“我什么都不懂，自是听你安排——你想好了，我去带工人帮你收拾妥当。” 佳敏说：“好。只是我总要先去看一回，谁那陈玉颜所讲是否都是实情？不如我们今天就出城一趟，把这两处地方都看看。” 众人一听，都点头赞成。刘老太爷更是想到：“敏儿很久不出门了。今天便是一时定不下置业的事情，便是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陈玉颜听说佳敏要先去看看那座温泉庄子，便带着小文也跟着去了。 那温泉庄子就在城北的一座小山坡上，众人便先向城北而去。 到了地方，陈玉颜的师傅却不在家，庄子里只有一个老仆看守，诺大的宅子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清。 那老仆认得陈玉颜，唤陈玉颜为玉哥儿。听明众人来意，便领着众人到各处查看。把那些没住人的屋子也都打开了，让大家看房内的样子。 众人看了看，大体上与陈玉颜所讲的相符。 随后又从后院进了园子——果然这里的土地稍嫌贫瘠，虽正是花草最盛的秋季，园子里的植物却都叶小枝瘦，稀疏寥落…… 刘老太爷看得直摇头，认为这地方买来根本没用，可是若是住在这里却要不停地投入，所以根本就是赔钱的。 佳敏却叫小武跟那老仆借了个铲子来，挖了各处的泥土细辩究竟，琢磨这里的土壤是否容易改良…… 佳敏经过仔细观察，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宅子会盖在园子的东南部，原来这里的土质是受温泉影响最小的……于是她心里便便渐渐地有了主张。 后来，大家又走到泉眼处观看，看到果然是一处丰沛的水源——大量的泉水正腾着热气，吐吐地向处喷冒…… 佳敏又估量了一下地势，恰好这园子依山坡之势建成，而泉眼正在西北的最高处。 她想，如果做个拦坝给泉水增高水势，不愁它不能给东南处的宅子供上水暖；如果在宅子周围盖上几间大棚，则可以培植冬季蔬果！现在好可惜啊，这么好的温泉水，都顺着园子后面天然形成的溪渠，白白的流到山沟里去了…… 佳敏又想，在设计这套供暖系统时，还要在上下游处各设一道闸门，这样天热时就要停暖，只供洗浴用水，下游的闸门则要防止下雨时外面的水向园内倒灌。 她再细想，又觉得多设几路供暖，也许效果更好。另外，要不要再设一水池，把温泉水的酸性水质中和，便可以当成生活和农业用水……又或者，这附近另有水质好的山泉可以取用？ 佳敏正在详细地做计划，那陈玉颜却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催她道：“你可都看好了，买不买？我师傅入冬前就要动身——你不买，我们自然去联络别人了。” “买！当然要买！”佳敏笑着说，“你开个价吧。” 陈玉颜瞟她一眼，说：“一口价，二十根金条！” 佳敏笑了，说：“真敢要啊？合着你这园子里埋着金子呢？”便对众人说，“走了——我可买不起。换别家瞧瞧吧。” 陈玉颜拦着她说：“那你说多少？” 佳敏转转眼珠说：“十根！” 陈玉颜一甩袖子，说：“不可能。” 佳敏便做出一副可怜样子，对其他人说：“走吧。我可真没那么多钱。” 于是众人拥着佳敏走了，把个陈玉颜落在后面——陈玉颜只好沉着个脸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