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相

    刘氏先是来到如梦的房里，看了看情形，稍稍安慰了几句。又问产婆情况如何。产婆说，看样子应该挺顺当的，只是还得等会子才能生下来。

    刘氏便留了个婆子同产婆看着，带了陈嬷嬷、碧玉以及原来伺候如梦的小丫头来到旁边的院子里等着。那小丫头起先还不肯离开，但是按习俗，她和碧玉这样未婚的姑娘，是不能留在产房里的，于是她不甘不愿地被带到这个院子的房内。

    刘氏进到房里坐下，看了看周围的人，冲陈嬷嬷点点头。陈嬷嬷明白，招手叫碧玉过来，扶耳说了几句话，碧玉便出去，关好门，在外面把风。

    这时，刘氏接过陈嬷嬷奉上的茶盏，不紧不慢地冲那小丫头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一楞，也许是没想到二太太会跟她说话，她结结巴巴地说：“回太太，奴婢，叫妍儿。”

    刘氏微微一笑，说：“原先还叫三妮，是吧？”

    小丫头楞住了，吃惊地看着二太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刘氏接着说：“听说，你在环江那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父母，姐弟……”说到这刘氏忽然说，“你帮着你的主子做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连累他们？还是以为你们做那些事儿还能瞒住别人！”

    小丫头一吓，吓得连忙跪下了，嘴里辩道：“太太，奴婢没做什么啊——”

    刘氏冷笑一声，把茶盏重重地在桌上一放，喝道：“没做什么？好，我就告诉你你做过什么！”随后刘氏说，“其实老爷早就告诉我了，他在环江的时候，一直都设法不让如梦怀上他的孩子，奇怪的是，如梦竟然怀上了。老爷虽猜疑，但是老爷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他表面上与你们敷衍，不过是怕打草惊蛇。其实老爷一直都在暗暗调查。现在已经都查得一清二楚了，你和你的主子还想抵赖？是不是想看看那孩子生出来是什么模样，再做打算？”

    小丫头听明白刘氏的话，一下子软到了地上。她想这回肯定是活不成了！

    刘氏说完又端起茶盏，轻啜了几口，沉静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三妮，在环江的时候，你常陪着你的主子上街，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临江阁，对吧？”

    小丫头伏在地上，低低抽泣。

    陈嬷嬷不耐烦地上前踢了她一脚，说：“太太问你话呢，你好好说。”

    刘氏也狠狠地说道：“三妮，你好好回我的话，若回得好，我算你个戴罪立功，便给你和你的家人留条活路！”

    小丫头一听赶紧说：“太太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做坏事，可是奴婢一家人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不听他们的，不行啊！”

    刘氏说：“废话少说！你说说你们平时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小丫头紧张地说：“多是，多是如烟姑娘的小丫头，过来递消息……”

    刘氏问：“那他们是总去临江阁呢，还是也会去别的地方？”

    小丫头说：“马大人喜欢去临江阁和朋友宴饮，所以去临江阁的时候多些。有时候也会以探访如烟姑娘为名，去马大人府的上……”

    刘氏恨恨道：“马大人宴饮的时候也会叫上如梦？那么，合着整个环江城，除了老爷不知情，别人都知道马大人和如梦的事情了？”

    小丫头不敢说，便道：“婢子不知……”

    刘氏的手气得直抖，陈嬷嬷赶紧把刘氏手中的茶盏接过来。

    刘氏稳稳情绪，才又问：“我听说这个临江阁其实是马大人的私产，你且说说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于是小丫头把自己所知道的详尽讲了出来。刘氏和陈嬷嬷不时交换一下眼色，点点头。原来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一些头绪。

    这时，碧玉在外面报：“太太，产婆叫人来报，如梦姑娘马上就生了。”

    刘氏便对陈嬷嬷说：“陈嬷嬷，你接着问。我去看看如梦。”

    待到刘氏走到的时候，如梦已经生了。一个婆子把孩子抱过来给刘氏看：“太太，是个哥儿……”

    刘氏仔细看了看那孩子，不禁摇头。她沉吟了一下，说：“让她们且在这里看好了，不可以向外走漏任何消息。你悄悄地抱着孩子，随我去老太太那儿。”

    此时已经入夜，来到上官老太太院里。上官老太太已听说了如梦要生产一事，看刘氏此时来访，知道必有要事，于是遣散众人，只叫刘氏进来说话。

    刘氏只把小丫头妍儿所说的事情略说了一下，上官老太太便已经气到不行。刘氏赶紧劝道：“老太太，本不想让您听这些乱事儿，只因媳妇答应您决不任意妄行；倘若您因为这个气个好歹，却是媳妇的不是了。”

    上官老太太摆手道：“无妨，为那么个东西不值得。”

    刘氏又低说：“孩子也让人抱来了，您看一眼？”

    老太太点头，刘氏出去唤抱孩子的婆子近来。老太太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婴儿，不由闭了眼叹道：“果然如此！”

    刘氏忙挥手叫婆子把孩子抱回去，随后亲自为老太太顺了顺气，在身后加了个靠枕，又给老太太端来一杯水。

    老太太喝过水，说：“其实，当时看他们那般行事，我便有了几分猜疑……”她沉吟了一下，说，“这样的东西，不能留着，悄悄处理了吧。就说生产时一身二命。反正那不过是个玩意儿，连个妾都不是。上官府的男人们，大规矩都错不了，不会把个玩意儿当回事的。”

    刘氏忽然跪倒地上，说：“老太太，这事儿二爷其实还不知情。是媳妇看到孩子的模样才起了疑心，先审了那个小丫头，只略一吓她，她就把事情都招了出来。媳妇不敢妄下结论，先已慌忙来寻老太太做主……老太太，还是不要告诉二爷知道吧？”她停了一下又说，“二爷是忠厚人，媳妇不想让这事伤害到他，所以媳妇想，能瞒就瞒下来吧。

    老太太想了想，说：“你说得对，能瞒住最好。可是就怕那起子人要故意给人难堪，日后还是会翻出来！”

    刘氏说：“环江案已经上达天听，太子插了手，势必要一查到底的。马峻鞍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到那时，还有谁会知道真相？”

    老太太说：“那就好。”说到这里，说，“，我跟你走一趟，事后说起来，如梦生产当时还有我在场，谨哥也不能猜疑你什么。”

    刘氏感激万分：“说，老太太事事都媳妇考虑周全！只是——”她说，“媳妇却还有一事要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