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设计
七皇子愤愤地想：“都怪太子哥哥——太子的名堂还不够响吗？还怕招徕不了天下名士吗？为什么要拉拢上官谨那个过了气的才子？太子被大皇兄刺激得反应失常了吧？”又想，“若不是怕太子哥哥忌讳，自己干嘛要从雅间里面躲出来？不躲出来也不会被这小东西一再捉弄……”他越想越不高兴，便对小二嚷道：“没看爷累了吗？还不上茶？” 小二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茶点一样样奉上。 佳敏当时确实也尴尬了一下，但马上她就恢复了。她的想法是——这件事虽很窘很讨厌，可纯粹是个误会，自己和他又都是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文渲一见七皇子叫茶点，也恢复了过来。他的想法是：只要大家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件事，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根本没发生过。反正因为太子要过来歇脚，茶楼里的人已经清了场，没有一个外人。于是，他仍旧是礼貌周到的世家公子，走到七皇子近旁，摆出一副要伺候七皇子用茶的架势。 佳敏坐在桌子上，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似乎占了人家放茶点的地方。于是，她很自觉地想要从桌子上面下来，而且很自觉地不敢再要求任何人来抱她。于是她一翻身，从桌子上挪到了椅子上。站到了椅子上面之后，她想表演个高难度的动作，于是纵身一跳，跳到了地上。 七皇子和李文渲看得是惊心动魄。 果然，她落地不稳，摇晃了一下，向前一趴，双手支撑着跪在了地上。 七皇子的头皮一阵发麻——看孩子的活儿确实累人啊！ 李文渲的嘴一咧，他打算等佳敏张嘴一哭，便让自己的眼泪抢在她前面落下来——他要告诉所有的人，不是他不尽职，实在是这个小东西太古灵精怪了。 众人没想到，佳敏竟然没哭，她自己爬了起来，看了看粘了灰的的双手和衣服，皱了皱眉。随后冲着店小二说：“给我毛巾擦擦。” 店小二赶紧应了一声，着两个小伙计端着清水和毛巾过来。 佳敏自己拿毛巾仔细擦掉衣服的灰土，又在清水里洗手。 七皇子舒了一口气，李文渲也把眼泪送回去了。 可当他们看到佳敏洗手的时候，“嘶”地吸了一口冷气，便又是一毛——怕还是受伤了？！ 李文渲赶紧跑过来，问：“敏meimei，可摔到了？” 佳敏冲他笑着摇摇头，说：“没有——”三下两下用干净毛巾擦好手。 “过来——，给我看看！”七皇子在一旁坐着，不怒而威。 佳敏做出一副胆怯的模样，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七皇子拉过她的小手，看了看，手掌上蹭破了几道。不由皱紧眉头——他觉得自己很失败，明明都把她从楼上抱了下来，却为什么由着她从椅子上往下跳，不伸手把她抱下来呢？ “大户千金里面，有你这么淘气的么？！”七皇子开始编排敏儿的错处，他要为自己“看护不利”找开脱的理由。 佳敏笑道：“这不算什么——只要我不吭气，母亲就不知道，就不会罚我。要怪就怪这里的椅子比家里的高，我才没站稳。” 七皇子跟李文渲小朋友脸上直抽筋——原来这位是个惯会淘气的，怎么会让她那副文静清秀的外表给欺骗了呢？ 七皇子一伸手，把佳敏捞了起来，放在椅子上，说：“坐在这里吃点心，不要再淘气了。” “好——”佳敏乖乖地答道。 七皇子想，她虽淘气，可说到底是自己没看好她，不要让上官府的人挑了理，坏了太子哥哥的大事。于是他开口道：“你喜欢吃桂花糕是吧？我给你买一些，一会儿拿回家去吃！” “好啊好啊。”佳敏拍手道。 “还喜欢吃哪种？我都买给你。”七皇子说。他认为哄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吃东西。 “嗯，嗯”佳敏直点头。 七皇子叫小二过来介绍一下茶楼里的点心都有哪些样式。 小二分类介绍了，真可谓五花八门。 佳敏眼珠子转了转，说：“七爷，我能不能带回去给母亲吃啊？” 七皇子说：“当然了，你喜欢给谁吃，就给谁吃。” 佳敏说：“老太太，张姨娘，宋姨娘……嗯——就这些人吧，不好让你太破费了。” 七皇子和李文渲忍不住笑出声来。 七皇子说：“别瞧不起爷，这点子点心钱爷还是出得起的。”其实他心想的是，有太子哥哥和小侯爷在这儿，哪用得到自己掏钱？一会儿记到帐上就行了。 佳敏笑得眼睛弯弯的，她选了各式馅料的酥皮点心、桃酥以及桂花糕。 趁着伙计去包点心的时候，佳敏问小二：“我家的小厮呢？” 小二说：“小的给您唤去。” 原来这茶楼里常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楼外有个凉棚是专供跟来的仆人歇脚的。小二到门口一招呼，冬青身背着褡裢跑了进来。 佳敏一看冬青背的褡裢，便伸手叫道：“冬青，把我买的东西给我。” 旁边有太子跟来的侍卫，岂能让陌生人接近皇子？侍卫走了过去，把冬青从褡裢里掏出来的东西，一样样接过来，再递到敏儿他们坐的那桌上。 七皇子与李文渲都正是读书的年纪，看到佳敏买了书，全很有兴趣地拿起来翻看。 七皇子说：“这本《幼学启蒙》和大字帖定是给你买的了，你开始读书了吗？认识几个字啊？” 敏儿忙把“大”字找出来，指给他看：“这个是‘大’。” 七皇子笑了，又拿着一本注经的书说：“这定是父亲给你哥哥买的，这本书不错。” 李文渲尚小，还没学到那些文章，所以没兴趣，他只喜欢那本《海上见闻》，说：“这本书我也有，只是还没有读完。” 看过书，他们又去翻佳敏方才逛街时淘的宝物，不过是些彩珠泥哨之类的小玩意儿，却也都别有情趣，不由地拿在手里赏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