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真相(一更)
乔扬抱着丛晰的腿,声嘶力竭地哭着,一边哭一边说:“是启澄兄救了我呀!呜呜呜呜!启澄兄!多亏了你呀!呜呜呜呜呜!” 乔扬哭得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此时都蹭在了丛晰的衣襟之上。 丛晰想要挣脱开他,但是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乔扬,在这个时候,力气倒是非常足,只是狠狠抱着丛晰的腿,推都不推开。 丛晰看着他这个模样,就觉得又可怜又可气。 这个时候知道怕了,那何必当初? 中秋的天气虽然渐渐转冷,但今年京中倒是比往年更热了一些。尤其是丛晰方才着急去外面搬救兵,更是脱了外衫,只穿了一件单衣。而此时,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块。 丛晰虽然没有洁癖,但是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汉子抱着他的腿,不但大哭,还就是不撒。 他心中烦乱,但是想想乔扬今天的处境,也是他推波助澜了一把,就只能耐着性子道:“子明兄,你怎么在这儿?” 乔扬哭得嗓子都哑了,现在听见丛晰问他,就一边嚎哭一边道:“启澄救我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要杀我……呜呜呜呜!我冤枉呀!” 乔扬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好歹也要些脸面,尤其是他以前心中颇为看轻丛晰,是以就算现在心知丛晰救了他,但依旧不好意思当真说出来:“啊。我就是偷了家里的东西出来典当。”这种话。 乔子明抱着丛晰哭了半天,忽而抬头,看着柳默慎的马车。 就看见柳默慎坐在车上,低下头,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只见马车之上,那个瘦弱少女的眼神之中,说不出的冷漠和鄙夷。 乔扬身子抖了一下,忽而又想起来刚才如果不是这个女子的马车冲了出来,他早就没命了。 所以,乔扬眼泪立刻又留了出来。放开了丛晰的腿。就要过去拉柳默慎的衣襟,口中哭道:“多谢这位姑娘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 其实,此时乔扬的动作虽然不雅,但是对柳默慎却没有半分轻薄之意。 只不过。在别人看来。他此番动作。就是不知死了——别人救了你的命,你却要轻薄人家,成何体统? 车夫张叔。连忙拉出了马缰,回身将车帘拉了下来,隔住了乔扬的动作,口中问道:“姑娘,我们现在走吧?” 丛晰也不着痕迹地站到了车前,挡住了乔扬的手,问道:“今天的事情,只怕不会善了,子明兄总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到时候京兆尹问起来,兄台又要如何自处?” 乔扬的哭声戛然而止,嘴唇动了半天,才嘟囔了一句:“我就是去永昌当当了点儿东西……” 就是一串从母亲的妆奁里偷出来的玛瑙串,和从父亲书房的暗格之内偷出来的珠子罢了,一共就当了二百两银子,连还债的零头都不够,怎么可能会突然被杀呀?这是为什么呀?难道是劫财?是了,肯定是劫财! 乔扬一下子醒悟了过来,这这才记起来还有那二百两银子的事情,慌忙松开了丛晰,趴在地上捡着落在地上的银子。 丛晰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也只能闭嘴不说话了。 这时候柳默慎再次将车帘先看,看着趴在地上捡钱的乔扬。 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还能被人利用了来戕害詹家,还真是……她想着,咬牙低声道:“这也算是侯府的公子。” 丛晰看着乔扬这不顾脸面的样子,也是好气好笑,顺着柳默慎的话道:“这还算好的了,再有那等更软的骨头,此时只怕都——” 丛晰平时多在市井中行走,暗中的身份又算是半个军汉,所以说话有些粗。刚才他本来想说出句平日里和弟兄们插科打诨的话,可话到嘴边,却猛地想起来车上是一个姑娘家,就立刻将这话收了回去。 柳默慎似是没听见丛晰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乔扬,轻声哼了一声,将车帘重新挂好,坐回到了马车之中。 她靠着车厢,看向几近崩溃的青虹和脸色煞白的玉俏,心中更有些气了。 如果吓坏了这两个丫头,可怎么办? 想着,柳默慎轻轻拍了拍玉俏和青虹的手,柔声道:“没事儿了。” 玉俏打了个激灵,失神的双眼对上了柳默慎的眼睛,定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忙放开柳默慎的衣襟,转而狠狠抓住了柳默慎的手,颤着声音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儿吧?” 柳默慎握着她冰冷的手,摇摇头:“我没事儿,倒是让你们两个……陪着我涉险了。” 玉俏一想方才的场景就觉得害怕,稍微有些止住的眼泪,立刻又落了下来。 柳默慎还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听见外面那个宁将军道:“丛大人,你来看看这个。” 柳默慎听说,就住了口,侧头微微掀开了车帘,看向外面。 只见丛晰走到宁将军旁,只向着宁将军手中的纸看了一眼。 月光与火把之下,柳默慎就看见丛晰此刻的脸色,变得比玉俏还要煞白。 他几乎是自宁将军手中将那张纸抢了过去,从右至左,从上到下,认真地看了许多遍,越看神色越凝重。 终于,丛晰抬起了头,平时透着潇洒和玩世不恭的眼神,此刻锐利得像刀子一样,看向还趴在地上捡钱的乔扬。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收起了眼神,将那张纸握在手中,又俯在宁将军耳边说了几句话。 宁将军点点头。指挥了几个军士,将那三个黑衣人无论死活都抬走,又对着乔扬抬了抬下巴,眼神却看着丛晰。 丛晰冷笑一声,又说了一句什么,宁将军便拱了拱手,带着手下的百余名全部铠甲的军士,向皇宫的方向赶去。 丛晰长长地舒了口气,步履沉重地走到柳默慎的车前,看向柳默慎自车厢内半露出的脸庞。 黑夜之中。易发显得消瘦的脸庞。却因为这月色,蒙上了一层温柔。 只不过,柳默慎清冷的眼神里,却满满地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今晚的事儿。看来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能知道有人要行刺。能想到有人要对詹家不利。却想不到,对方的棋子,竟然就是乔扬。 他忽而想起了前几天永昌当门口发生的事情。突然明白了。 恐怕,她一早就知道乔扬便是对方的棋子,所以才会让胥氏直接将状告到了镇远侯府。只是她想不到的是,乔扬吃了那样大的亏,竟然还敢偷家里的东西,还敢再到永昌当来当。
只是,为何她什么都能知道? 丛晰压抑着心中的疑问,唇角带笑,他拍了拍手中的纸,道:“姑娘知道这是什么吗?”。 柳默慎看着丛晰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心中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她的声音之中带上了一层冷漠:“军防图……北疆或者京城的军防图,对吗?”。 丛晰脸色再次凝重起来,他仿佛像是受惊的猫一样,警惕地打量着柳默慎。 她果真什么都知道。 柳默慎知道丛晰心中的疑惑,但也不打算此时作答,只是问:“劳烦从大人,将乔公子的那银子,拿给小女看看。” 丛晰顿了一下,这才对乔扬道:“子明兄,还请你将那银子给愚弟看看。” 此刻,乔扬已经从地上捡起了最后一块银子,他慌张地将银子拢在了怀中。二百两银子,不多,却也不少,此时都被乔扬塞进了衣服里,未免就显得他很滑稽。 突然听见丛晰要银子,乔扬还是先迟疑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是他救了自己,就算分他一些银子也不为过,便咬了咬牙,自银子中取出了五两的银锭子,痛心疾首地递给了丛晰,也不去看丛晰的表情,只是眼神一直盯着那银锭子,很是rou痛的样子。 丛晰哪里能不知道乔扬在想什么?却也只能无奈地笑了。他接过银子,翻过去看了看银子地下的标记。 偌大的“胥”字,那样的扎眼。 丛晰抬眼看着柳默慎,点了点头。 柳默慎看着丛晰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果然想对了。永昌当说是詹家的产业,但用的银子,确实都是胥家钱庄上来的。 前世,乔扬应该也是如此被人害死的。 当镇远侯的幼子的尸首身上,被人发现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城防图,再发现他身上胥家标记的银子之后,会发生事情? 自然会有人去查永昌当,自然就会发现永昌当里有许多镇远侯府的私物。 有心之人只要稍加利用,这就是一个可以扳倒侯府、胥家、詹家的铁证。 所以前世,镇远侯府灭门,胥家灭门,詹家从此没落。 幕后的人,几乎算准了每一件事情,一步步地推动着事情向前发展,最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方。 只是,柳默慎不明白,既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按照他定好的戏路,慢慢向前推进着,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在这一生行刺清平帝呢? 唯一的解释,大约就是因为她的重生,打破了那人的计划。 PS:今天去了一趟医院,肩周炎发作了……然后我以为我设置了自动发布,结果二缺如我,竟然只是上传!没有定时间……蠢哭了有木有! 感谢zhongshuofan的平安符~感谢花之轻舞的粉红票~感谢jane55的粉红票~感谢书香迷恋168的香囊……15票粉红了……合计欠五章加更了…… 第七十七章真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