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才女要出嫁
辰时已至，可南大街上居然冷清得很，平日这个时候，那些耍把式的，卖胭脂的，包子铺，当铺，酒楼应该都已经忙的不亦乐乎。 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顺着街口听去，那一连串的喇叭声和爆竹声此起彼伏。就好像要在这一天内，将所有迎亲的喇叭手都累死，将所有的鞭炮都放光。 也难怪，今天可是当朝八王爷迎娶王妃的大喜日子。 相较于南大街的冷清，东大街此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贴着身子向前挤，混合着高昂的奏乐声，热闹的快要将京城都炸开了。 大家可是好多年没见到过这么大的场面了，标准的八抬大轿，身边绕着四个体型各异的中年女子，环肥燕瘦，高矮不等，脸上涂抹的胭脂，厚的都快能掉下来了。 哎呦，这不是赫赫有名的京城“四大媒婆”吗！哪家成亲，若是能请上其中一个，就该是非富则贵了。如今四个都找来了？简直不公平，就算是王爷，也该知道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 嗨，咱们谈什么媒婆啊，来说说嫁妆…一，二，三，四….怎么数到街尾还有人扛着箱子啊！ 算了算了，嫁妆太多，就来说说迎亲的队伍，十丈？二十丈？眼前满是那些穿着大红色衣服的人来来往往，看着都觉得晃眼。 四周都是些看热闹的，见着这么大的阵仗，当然开心，只是，也有些敢说敢当的，偷偷地议论着今天的大婚 “八王爷娶得是谁啊？排场可真够大的。”说话的是个首饰店的掌柜，他捅了捅身边茶楼里说书的夫子，低声问道 “羽元帅的孙女，羽将军的女儿。”夫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怎么？一次还能娶两个？” “笨！”夫子给了掌柜的一记白眼，表示他的不满。 “天啊！”掌柜的惊呼一声，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大白天见鬼都要惊讶“花轿里坐的那个是咱们京城第一才女，羽大小姐？” “还能有谁？哎，鲜花插在牛粪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夫子遗憾的摇摇头“如此一个才貌双全的妙人儿，居然嫁给了草包王爷，可惜，可惜。” 后面的话，羽翊再也没听见，可前面这几句，却绕过那吵杂的声音，句句传入耳中。 “可恶啊！” 羽翊使劲扯了扯手中的红帕，娇美的面容因为纠结都皱成了一团，该死的八王爷，害她成为人家的笑柄，这笔账，她一定要算。 哎！想到这，羽翊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算啊！自己可是亲口答应皇上的，难不成还能反悔？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上个月，八王爷刚刚从边疆立下战功，回京封赏的那天说起。 “翊儿”皇上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站在羽翊身边，使劲拍拍她的肩膀。笑容里，却隐隐让人察觉出一丝算计。 “皇上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八王爷回京了。” 八王爷？羽翊仔细想了半天，好像皇上是有这么个儿子，听爷爷和爹爹说，他打仗很厉害。 对，是有这么一个王爷，羽翊终于清楚地想起皇上的这位皇子，因为她曾经听太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家史，想当年，八王爷是如何才疏学浅，屡教不会，朽木不可雕也。 这样的人，在羽翊的眼里，基本上可以划为：笨蛋。 “皇上，八王爷回京，似乎和臣女没有多大关系吧。” 羽翊小声的回道，她的生命里，可不想再多一个武人。 家中一大堆靠动手说话的人已经让她这个弱质女流战战兢兢了。 你想啊，要是就连贴身长大的丫鬟，都会得一身好武艺，能空手击退流氓数个，该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皇帝叫的更加邪恶，慢步走到椅子上，抿了口茶“八王爷已经二十五六了，家中，可是连一个妻妾都没有，你说说，让朕情何以堪！” 羽翊是何等聪明，皇上的言下之意她当然明白，奈何面前的可是九五之尊，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皇上，臣女刚刚想起，要去宰相大人府上鉴赏一幅字画，今日就告退了。”说着，提着裙摆便要逃走。 “大家都是聪明人，翊儿，不就是让你嫁给他吗，能有多难？” “皇上，您说的好像很轻松啊！让我嫁给他？” 羽翊一激动，家中将门之后的风范便显了出来“暂且不谈臣女与王爷毫无感情，素未相识。大家的兴趣更是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难不成皇上想要王府鸡犬不宁？您看在臣女陪您鉴赏字画，吟诗作对，出谋划策的份上，饶了臣女吧。” “不行！”皇上斩钉截铁的回绝道 “那臣女就告诉皇后，您上个月送了贵妃娘娘一只上好的琉璃朱钗，听说，那只朱钗可是天下难寻。” 皇上的眉毛扯了扯，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翊儿，咱们有话好商量。” “免谈。”羽翊摆摆手“坚决不嫁。” “那朕只好斩了你爷爷，羽元帅。还有你爹，羽将军。对了，还有你堂哥，表弟。算了，那支羽家军，一起灭掉。” “皇上！”羽翊因为愠怒，两颊通红，美丽的眸子里满是委屈的泪光“您这么做，就是昏庸。” 说出去的话，腹水难说，羽翊本以为皇上会龙颜大怒，正准备迎接他的愤怒，却听见他哀怨的叹道 “朕也无可奈何啊！朕励精图治这么多年，天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不就是想天下长治久安，安享千年，如此一来，皇位的继承者有多重要，你知道吗！只可惜，八王爷勇猛有余，机智不足，若是再不后天补救，让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说着，说着，皇上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别装了！”羽翊对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早就司空见惯，**的娘娘们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哪次不是用这个手腕摆平的“臣女可不吃您这套。” “那就斩了你爷爷，还有你爹，还有….” “是不是让他文武双全，您就放了我！”羽翊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啊！”皇上嬉皮笑脸的说道“做王妃，你也不吃亏吗！” “万一臣女吃亏了呢！”羽翊瞪着皇上，握住了拳头。 “老八这么多年都没有娶亲，说不定对这方面需求不是很在乎。万一吃亏了，为朕生个孙子也不错！” “皇上！” “来人，下旨！”皇上便硬生生的将她的话逼了回去，如此一来，赐婚已成事实，不想嫁也得嫁。 想她羽翊才华横溢，天下无双，终于也被逼上花轿，从此与那草包王爷，剪不断理还乱…. 浑浑噩噩的下轿，羽翊一直感觉身边被一股强大的气场围绕着，想到这，她不禁冒出一身的冷汗，那个八王爷，常年征战在外，该不会是个虎背熊腰，满脸胡髯的大汉？ 天啊，她到底该怎么办？ 羽翊正想着心思，迎面突然吹来一阵微风，将她的盖头吹起一个角，就这么巧合，被她看见了奇怪的一幕。 一个瘦弱的男子，将一包东西扔进了门口的火盆之内。 他在干什么？ 羽翊心思缜密，总感觉这里面有些什么名堂。 “新人跨火盆，红红火火，兴旺发达。” 羽翊感觉身边的人迈步要垮，连忙一把拉住绳子，将他硬生生的拽住了。 “换一个火盆。”羽翊脆生生的说道 “王妃，您说什么？”身旁的媒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问道 周围吵杂的人群，也因为这么一句话，立刻安静下来。 “我说，换一个火盆。” “王妃，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误了及时，您就将就着吧。” “换一个火盆而已，能有多麻烦！”羽翊声音又软又糯，却掷地有声，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这…”媒婆愣了愣，赶忙挥挥手，示意下人立刻换一个。 “不用了！矫情什么！”身边传来的声音有些阴冷，有些孤傲，却比羽翊想象中的声如洪钟差远了，单听声音，似乎还不错。 身旁的人动了动，似乎有些不耐烦。 “换一个。”羽翊丝毫不为所动，她怕什么？ 巴不得王爷当场翻脸，立刻休了她，反正已经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就是不换。”那人似乎和自己杠上了，语气更加恶劣。 “难道听别人说话就这么难吗！”羽翊刷的掀开自己的盖头，将盖头利落的扔到火盆里面。 只听“轰”的一声，火盆里的火苗突然窜出了几丈高，将火红的盖头吞没在火舌当中。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羽翊厌恶的皱起眉头。 “好了，吵什么！”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羽翊语带慵懒的说道“换了火盆，继续行礼。” 媒婆慌慌张张的拿来盖头重新盖上，又张罗着赶紧换火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可羽翊身边的那个人，怔住了。 天底下，居然有这好看的人儿！ 大红色的真丝嫁衣，衬得她美轮美奂，光彩夺目。 脖颈处挂着一条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恰到好处的遮住脖子，却使那白皙娇嫩的皮肤若隐若现，惹人遐想。乌黑的长发被高高的盘成一个凌云髻，光泽而细腻，甚至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芬芳。没有过多的点缀和修饰，发髻上只是斜插这一支金叉，可这一眼，干净纯粹，比那嵌满宝石的凤冠还要华贵夺目。长长的睫毛在娇美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天下无双的面容。洒脱灵动，不食烟火，清眸流盼，淡扫娥眉眼含春，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一颦一笑都足以令人失魂落魄。 墨勰呆愣在那，看着她重新披上盖头，微微有些发憷。 她的胆子真大，如此的惊世骇俗…而且居然连正眼都没瞧自己。 难不成，他这个八王爷，就这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