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滴血
曾太守府上,曾老夫人将胡大诬陷曾怀柔的事,两个梅花的事全讲给曾太守听了,曾太守听完,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你说你,没出阁前干了那等丑事,现在落人话柄了吧!” 曾怀柔站在下首,一直未敢言语,此时实在忍不住道出全部委屈,“若不是那胡大如此贪心,也不会传出这样荒唐的事。” 曾太守将桌子猛拍一下,怒气盛然,质问道:“胡大因何就敢直接上郭府找你?谁借给他的胆子?他在这府上那些年,底细我多少知道一些,他就是再贪心,也不会无端端突然想起讹诈你!” 曾怀柔不吭声了,她与胡大重识,就是她主动找的呢。 曾太守一见她哑口无言的神态,就知道是这个女儿自己找的事,他威逼地道:“你要是有所隐瞒,阿爹也无法帮你。” 曾怀柔求助地看了曾老夫人一眼,曾老夫人无奈地说:“在你阿爹面前,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从头交代吧。” 曾怀柔磨蹭半天,才缓缓道:“那天,我去布庄看布料,见到李氏云善在那里寄卖的绣品,想到郭郎身上常年佩戴的香囊,一想到郭郎对她未忘情,我心里甚不是滋味,便想找人教训她。恰巧在街上遇见了落魄的胡大,我想,他不是府上的人,是个可以差遣的,便让他扮作宫中的胡公公,带着人去拿李氏云善,以她是逃跑的宫中绣工之名,施以刑杖……” 曾太守气哼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父亲,我不知道那胡大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 “还说!?”曾太守瞪圆了眼,“他没在郭世充面前抖出这件事你应该庆幸!”因为说话太用力太大声,曾太守脖子都涨红了,曾老夫人小声劝道:“息怒,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事情都发生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为好。” 曾太守对曾老夫人也没有好气,指着曾怀柔对她说:“胡大能有那么大的胆子,不都是她借的?她成今日这个样子,不都是你惯的!这次倒好,你们娘俩合伙弄了两个假梅花出来!没头脑的妇人!” 曾太守重重地补上一句:“说出去能笑话死人!” 曾老夫人受了连责,也闭嘴不语,倒是狠狠地剐了一眼曾怀柔。 曾太守怒气难消,道:“此事不管郭世充要如何结,我都支持,为父帮不了你!” 曾怀柔大骇,求道:“父亲,他若要休弃我,你难道忍心就这么看着?父亲!” “他要将你休弃,那也是你擅自作孽,怪不得别人!被休之后你好自为之,不要回来丢人现眼!” 曾太守气得扔下这句重话,在房里再也呆不下去,径直出了内院。 到了前院,喝光一盏茶,那气怒才消失,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 此事,他当然不会撒手不管,要那两个妇人再往下折腾,还没完没了了,琢磨一会儿,他唤来一个小厮,“去添香楼,将郭家姑爷请过来。” 大约过了两刻钟,郭世充匆匆而来。 “岳父。” 他醉饮一夜,现在头脑有些昏沉,神色也有些憔悴,眼神中透露出疲惫。 曾太守命下人特地泡了最好的提神的茶,婢女将茶端上来,曾太守招呼郭世充吃茶,郭世充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这茶太苦了。 曾太守也皱着眉头,“贤婿啊,为父方才刚刚听说你府上的事。”他一脸沉痛,十分愧疚,“怪我,没有管教好柔儿。” 郭世充赶紧放下杯盏,道:“此事与您无关。” 曾太守肯定地道:“有关。”郭世充也不好强争辩,将身子收回去,在椅子上坐实。曾太守边想边道:“柔儿性情乖张,胡大找上门诬陷与她行事有很大关系……”他终是没忍将曾怀柔的那点鸡肠小肚说出来,没将她手段狠辣说出来,他抬起头看着郭世充,“这件事你做得对,决不能忍。” 郭世充并未做什么,只是说了气话拂袖而去,昨日还在添香楼欢饮整宿,曾太守的话让他面有尴尬之色。 曾太守想了想,说:“柔儿这事做得太不对,暂时我不打算放她回府,就在这里面壁思过。郭府上,还得麻烦亲家母暂时掌管内务,我会修书一封,亲自致歉。” “这……”郭世充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曾太守完全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说话,让他很是感动。
“贤婿啊。”曾太守拉长了音调唤着,郭世充忙应下,曾太守说:“柔儿千错万错,有一件事情是绝没有骗你,蓉儿这孩子,真不是那胡大的。这样吧,我让医工随你回府,一验便知。” 郭世充有些惊讶。 曾太守说:“自古以来,都传滴血可以验亲,不妨一试。” “不,不,真不用验。”郭世充下意识地拒绝。 曾太守不容分说,坚持道:“一定要验。”他唤来守在门外的小厮,“去请医工。” 郭世充微苦着脸,现在他不是为自己担心,是为曾太守担心,要是结果不是呢?曾太守如何下台。他不过就是发泄一下心中不满,没有真的要将事情演变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他站起身来,“岳父,打从蓉儿随柔娘进了郭家的门,认了祖宗,我都是将她捧在掌心爱护。蓉儿还小,滴血验亲会让她心生障碍,我实在不忍心。” 曾太守赞许地看着他,“你对蓉儿真是细心。”他想了想,道:“我会让医工给她服药,此事我们不说,她永远不会知晓。” 当下,曾太守就让医工随郭世充回去了。 曾怀柔在曾老夫人这边,还不知道郭世充来过曾府,她见曾太守不管,曾老夫人又没有什么主意,便想不如归家去,岂料被曾太守遣来的人拦住了。 “你说什么?父亲让我在这里思过?”她张大了嘴,一脸气怒,现在事情乱成一锅粥,她怎么能在这里静得下心来!郭府上下她要安抚,老夫人那边还要说法,郭世充还在怒她! “你去告诉父亲,郭府离不了我。” 来人说:“郎主说了,已经修书给亲家母,让她暂时执掌家权,女郎还是放心在此思过吧。” 曾怀柔脸一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的全部底气都是来自曾太守,她如何敢公然忤逆。虽然内心烦躁,心不甘情不愿,还是无可奈何地在曾府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