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脸红
绿丛掩映中,一袭青蓝衣裳的女郎格外清爽宜人。 陈都停住步子,唤了一声:“蕙姑子。” 郭蕙见是他,脸色已是不好,左右望了望,幸好无人,她压低了声音责道:“怎么又是你?” 陈都忙躬身解释:“我刚从府外回来,实在是凑巧遇到。” 郭蕙一直紧紧地盯着四周的动静,她想说什么话,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于是睨了他一眼,绕过他走。 陈都想起郭荃交代的事,跟上她两步,郭蕙陡地驻步,怒从中来,“你跟着我作甚!”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如今可不是在大街上,哪里都是随便你走的!”她强调道:“这是在郭府!” 她脸红的特别好看,本来肌肤就白,再添一抹红彩,有绮丽绚烂的美感,陈都抬头刚好看见,心口一动。哪怕被她就这么数落着,他也觉得甚是值得。 郭蕙实在是因为气急,又要压低着声音说话,才会这样涨红了脸。 她走一步,陈都又跟一步。 她杏眼圆睁,已是满腔怒火,陈都才脱口道:“荃姑子约蕙姑子未时在上次的茶楼相见。” 郭蕙一甩袖,咳了咳,依旧没有好颜色,“有事不会早点说话?” “我……”陈都嗫嚅着,突然瞥见从西院里出来一个人,作完揖转身就走。 郭蕙一骇,十分慌乱,又不能装作没有看见转身走掉,她涨红了脸,对来人软声唤道:“柳妪。” 柳妪皱眉,淡淡地回道:“怎么还没走呢?”见她羞红了脸,柳妪有些不悦地问道:“那人是谁?” “是叔父的门客,唤作陈都。” 柳妪问:“便是随郎主去西陲的门客?” “是的。” 郭蕙站在那里,心跳得非常快,柳妪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走了。虽然柳妪嘴上没说什么,她就觉得她可能误会了什么,可是怎么办呢,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郭蕙绞着双手,心里七上八下,回稚院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 回到稚院,拿起还未锈完的针线,心不在焉地绣着,一不小心扎到了手,指腹上冒出细细的一滴鲜血,她连忙将手指送到唇边吮了吮,不爽地扔掉手上的布头。 静静地呆了一会儿,随手抓起案上的书,空对着满纸箴言,一个字也未看进去。 都是那个乞儿闹的,他为什么跟她跟到府里来了!方才被谁看到都好,怎么偏偏被柳妪看到了!郭蕙向来心思细,回想起柳妪脸上淡淡的不悦之情,她就没由来地一阵恐惧。 柳妪从还是一个姑子的时候就跟了老夫人,她终生未嫁,从来都是谨守大防,现在她在她眼里岂不是成了一个私相授受的不良姑子?要是她再在老夫人面前一说,老夫人对她的偏见就深一些,其实最可怕的事就是,她们要是动了将她许给那个乞儿的心思怎么办? 郭蕙无力地倒在榻上,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今日郭世充与曾氏都不在府上,下人们心思都散漫一些,也没人来打扰她,郭蕙一直睡到未时快过才悠悠醒来。 不好,乞儿说郭荃约她未时在茶楼相见,现在未时三刻,等她赶到都申时了! 匆匆整理完,向茶楼奔去。 到茶楼前的时候,她往阁楼上看了一眼,恰巧看见郭荃看下来,她开心地对她招招手。上到二楼,她气喘吁吁,一脸歉意,“阿荃,我竟然睡过了。”一路走得急,她额上已经渗出汗来,郭荃递给她一块崭新的帕子,“擦擦。” 郭蕙接过帕子,瞥见上面的绣品,愣了一下,没有用它擦,而是捏在手中,另取出自己的手绢擦额。 郭荃见她没用那个帕子,问道:“蕙jiejie方才看了一眼,可是绣品有什么不妥?” “没有……”郭蕙仔细又看了看绣工,笑道:“我是见这绣法挺特别的,我先前在布庄见到过,掌柜的说这是宫中的绣法。” “蕙jiejie什么时候去的布庄?” 郭蕙将帕子叠好,递给她,“前几日,叔母说为每人做两身夏裳,我与她一同去的布庄,看了好几个布庄的料子。”
郭荃用手掌压了压被她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貌似漫不经心地问:“曾氏也见着这样绣法的手帕了吗?” “嗯。”郭蕙喝了一口茶,“叔母挺有兴趣,问是何人绣的,掌柜的说是别人拿来寄卖的,说绣的人以前从的师傅是宫中的绣工。” 看来这件事曾氏还是知道的。她经常呆在郭世充身边,应该见过以前李氏留下的东西,对她的绣品熟悉那是自然。 就这么一个帕子,让她上了心,郭世充又不在都城,她起了害人之心,找人诬陷打死李氏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曾氏做这件事定是不会在府内明目张胆地做,看郭蕙的样子,她连帕子是李氏绣的都不知道,肯定就不会知道曾氏对付李氏的事。 郭荃喝一口茶,淡淡地问,“父亲这一月都不在城中,曾氏对你可好?” 郭蕙笑着盯住她:“阿荃meimei,无需为我挂心,我能应付得来。叔母人不坏,只是跋扈了些,我事事忍让,她也没精力日日找我的不是。” 郭荃赞道:“jiejie聪慧,自是能小心避祸。” 郭蕙又问了一些她去西陲的事,郭荃避重就轻地答了。提到陈都,郭蕙不悦地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我和你从这里出去之后,在街上遇着一个乞儿,你说要给钱他的,你还记得不?”郭蕙撇撇嘴,“陈都就是那个乞儿。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叔父的门客,还住在府中。” 她认识公子瑾在先,如何瞧得起先是乞儿的陈都。郭荃隐隐笑着。陈都进了郭府,应该让她头痛不少。别看陈都闷闷的不怎么说话,一见着郭蕙可是痴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 “昨日一回来他就找人传话给我,我怎么可能冒着风险去见他!今日,他跟着我,又被柳妪撞见,真是苦恼得紧。” 郭荃别有深意地笑着道:“蕙jiejie何必介怀,我去关陇一月,与陈都相熟,你别总想着之前他是乞儿,日后他定能出人头地。” 郭蕙一笑,有些尴尬,“我们不谈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