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杀鱼想起的
凌鲜儿杀鱼的时候失了手，一把将刀从鱼肚子里插了下去。 看着几乎断成两截的鱼，凌鲜儿突然想起了什么。 鱼这么快就会断，她对于周家，报仇的心太过急切了！ 自从那天她把剪刀生生的放下，她就明白，无论多恨，她都必须忍耐，她可以爆发，可以以牙还牙，可是做的太过明显，反而会引起周家人的注意，周传志和崔红对她和她爸爸做了坏事，心里总是虚的，也因为此他们必定十分敏感，一旦凌鲜儿对他们表现出了怨恨，他们必定加倍警惕！ 周家加倍警惕的结果，轻则，他们会翻出过往，进一步消灭证据，让凌鲜儿的取证更加困难重重，重则，他们会狗急跳墙，一旦让他们意识到她已经发现了什么，情急之下甚至可能会杀她灭口！ 一想到这里，凌鲜儿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缓缓的把刀放下，努力把鱼做成一个完整的形状。 她什么都可以争，在周家，很多东西她也必须争，但她所要争的，必须和那些秘密无关。 鱼要杀，仇要报，爸爸的遗产要争，前提是，保护自己，不留痕迹。 饭菜还没端上桌，大哥一家已经到齐了，凌鲜儿知道他们定是听到了周玉青的话，所以故意要来吃饭，之所以现在才来，定是不想下厨帮忙，专等着吃现成的。 周玉青，你不是馋吗？我偏要找几个人给你抢吃的！ 凌鲜儿为自己小小的恶作剧感到得意，生活中有点小小的调剂也好。 饭菜刚端上桌，大嫂李水的筷子立马冲上去，她用力一挑，一边一个，就把鱼肚子上最好的两块rou夹进了儿子小海、小洋的碗里，这样，一条鱼就剩了一个鱼头和鱼尾巴。 大嫂又拿筷子翻翻拣拣，把最好的几块排骨捡进自己碗里，就头也不抬的吃起了饭。 大哥大男子主义惯了，也夹了几块好rou埋进碗里，吃的呼呼噜噜。 周玉青眼见rou很快被大哥一家抢了去，连忙拼着胳膊上，可是她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只抢到了一块骨头，崔红那边一口饭啃完，一抬头盘子里就只剩了冬瓜和鱼头。 大哥的两个孩子没吃够rou，为了争最后一个鱼头就打了起来，崔红也没吃上rou，一时心里烦闷，冲着大哥一家就骂了起来。 凌鲜儿看着一家人为了几个菜吵的不可开交，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时，里间突然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大福家的，你们是在吃rou吗？” 凌鲜儿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也变了，她抬头就问崔红：“妈，你们没给奶奶送饭？” 饭都是由婆婆崔红送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让别人送饭，今天婆婆急着吃桌上的rou，大概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崔红眼睛一斜：“家里要你干啥？” 凌鲜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早就想给奶奶送饭了，只是苦于崔红不让，眼下崔红发了话，她马上接上茬：“妈，我这就去送！” 凌鲜儿拿了两个干净碗，刚要盛饭，婆婆说了一声慢着，到厨房拿了两个破旧的塑料碗：“用这个，用完单独刷，别和家里的碗搅合一块儿。” 清炖排骨就剩了冬瓜和汤，鱼只剩了一个小尾巴，连青菜都所剩无几，她心里一阵难过，只能先让奶奶吃这些了。 吃着凌鲜儿送来的菜，奶奶眼里放出了奇异的光：“好吃，真好吃，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崔红的大嗓门立刻隔着门帘传来：“你吃饭就吃饭，哪儿那么多话！” 奶奶立刻吓得噤了声，凌鲜儿看着她把粥和菜全部都吃干净，小声问她：“奶奶，够不够？” 奶奶大声说：“够吃了！”眼睛却直直的盯着两个空空的碗。 凌鲜儿拿着塑料碗到了外屋想给奶奶再盛点饭，崔红却把她拦住：“老人吃太多不好消化，这就够了。” 堂屋里，大嫂已经吃的直打饱嗝。 “传志媳妇，呃，你自己刷碗吧，我就不帮你了，呃！” 临出门，大嫂一眼看到凌鲜儿从娘家带来的几盒点心，立马自作主张抱在了怀里：“这点心你们家里有的是，也不稀罕，我就带走了。” 崔红张口就骂：“你以为我死了吗？光吃不干的懒东西，咋不馋死你！” 凌鲜儿也摇摇头：“大嫂不成，这两盒点心是给奶奶留的，奶奶还没尝呢！” 大嫂把点心抱得更紧了些：“奶奶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个，我家两个小子吃正合适！” 凌鲜儿看着大嫂耳朵上的金耳钉说：“这个点心是所有品种里面最酥脆的，奶奶吃这个刚刚好，这是我特意给奶奶带的。” 说着，一把就把点心夺了回来。 大嫂咽了口口水，不甘心的走了。 大嫂刚走，崔红和周玉青娘俩就把周传志叫到了自己屋，娘三个嘀嘀咕咕，一直说到了将近半夜，中间夹杂着周玉青的低声哭泣和崔红的谩骂，凌鲜儿知道，他们这是今天到她的房间搜索一番，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在想对策呢！ 一想到三个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凌鲜儿心里一阵惬意，马上就沉入了梦里。 夜里，她突然被一个沾有土腥味的大手弄醒，她心一沉，暗叫一声不好！ 不出她所料，周传志又过来求~欢了。 凌鲜儿心里一紧，赶紧找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问周传志：“今天大哥说的话，你信吗？” 周传志一愣：“为啥不信？” 凌鲜儿说：“大哥要是愿意拿钱割麦，会在这个时候急着出去？这不是明摆着要溜号吗，到时候麦子已经割了，他不给钱，作为亲兄弟，你好意思逼着大哥要钱吗？割麦子钱咱妈不会拿出来，咱姐更不会，那钱可是你出！” 凌鲜儿并不在意那点雇机器钱，她只是看不惯大哥这样把人当猴耍。 周传志立即兴趣大减，他躺下来，开始想怎么拒绝为大哥买单。 自然，有些夫妻间的事儿，也被他忘在了脑后。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崔红吃着饭，装作不经意问凌鲜儿：“鲜儿，你昨天回门，你爸那边亲戚朋友多，席面置办的不少吧？” 凌鲜儿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却装作不知道：“我也没数，大概有五十桌吧。” 崔红心里一跳，五十桌！她在家里酒席才办了十桌，收到的礼钱她已经觉得非常可观了，当然这个钱她连提也没有跟凌鲜儿提过。 而且村里不比镇上，凌鲜儿爸爸的那些老战友们，如今可是都来了，每个人的礼钱都能抵上这里的十个人，这五十桌的礼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她忍住心口狂跳：“那礼钱可收了不少吧？” 周传志立马接上话：“是收了不少，两指厚的一沓钱呢，我岳母家都说了要给我们带回来，都怪凌鲜儿，硬是不要，给推了回去。” 崔红脸色变了，两指厚的一沓钱，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听儿子说凌鲜儿又还给了凌家，她气得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凌鲜儿心里冷笑，她就是喜欢看崔红这副丧门犬样的表情。 她不紧不慢的开始解释：“是这样，昨天回门，虽然礼钱是收了点，可我妈那边支出的也不少，收到的礼钱都用来抵了酒席，因为是在镇上最好的酒店订的席面，贵的很，酒也用的好，加上香烟回礼啥的，不赔不赚，基本吃平。” 崔红恨得牙齿痒痒，死丫头，这是要给那些礼钱指个明路呀，不行，我可不能让你得逞！ 崔红强压下自己的火气，给凌鲜儿盛了一碗粥：“鲜儿，你妈这就不对了，你家嫁闺女，那席面的钱就该你妈出！可那礼钱是你的，哪有娘家拿闺女钱的道理。” 凌鲜儿把粥推到桌子中间：“妈，我听不懂，我和传志结婚的礼钱，不也是用来抵了酒席吗？” 凌鲜儿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崔红，你说的冠冕堂皇，可是我在这边结婚的礼钱你也没给我呀！ 崔红的手滞了一下。 这个小妮子，结婚前对传志是百依百顺，对她更是唯唯诺诺，怎么结婚才几天，就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难不成是她mama教的？ 她当然不知道，重活一世，现在的凌鲜儿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了。 崔红慢慢哄着凌鲜儿：“鲜儿，咱家条件不好，你不是不知道，传志他爸去的早，他兄姐好几个都是我自己拉扯大，日子艰辛着呢，你和传志结婚花了我五、六万，你们结婚收的那点礼钱，用来抵账连零头都不够，现在我们还欠着人家几万块钱呢，你娘家条件好，也不存在欠账啥的，你妈好意思拿自己亲闺女的钱？” 崔红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越来越着急，看来凌鲜儿这次回来，那边的礼钱是一分也没拿回来，她存折都拿出来了，就等着凌鲜儿的礼钱呢，陈明新也真是不要脸，竟然连女儿的礼钱都扣！ 凌鲜儿心里一阵恶寒，她和周传志结婚，崔红没有为她添置一件家具电器，农家结婚都要粉刷墙壁，她连墙壁都没有刷，就让她灰溜溜的进了家门，周家的几千块彩礼钱她早就还给了崔红，所谓结婚花了五、六万，根本就无从谈起！ 凌鲜儿恨不得一个大嘴巴子抽到崔红脸上，她生生的按住自己的手：“妈，我和传志结婚花了这么多钱，那您可没少跟人借钱吧？咱庄户人家都不富裕，家家都没多少钱。” 崔红不知道凌鲜儿这话是个陷阱，她想也不想就跳了进去：“可不是！我是办一件事情就借一点钱，东拼西凑的，借遍了亲戚朋友，才算是风风光光的为你们办了事儿！” 凌鲜儿暗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装出一副单纯的样子：“妈，原来你这么不容易，看来这是我妈的不对了，要不这样，我过几天回趟镇上，顺便把礼钱要回来！” 听到这句话，崔红才有了笑意。 凌鲜儿也笑了，崔红，你不是说你借遍了亲戚朋友吗？那好吧，有一天，所有的亲戚朋友，就都将是我们的证人，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