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听嫂子讲故事
“柳夫人!这儿是李府,我跟莲芯,如今都是李家的人。莲芯纵有失当之处,自有我们当家少nainai责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柳弱云目光如蛇,冷冷说道。 柳夫人哼了一声,狠狠瞪了莲芯一眼,扭脸对柳弱云道:“果然嫁出去的nv儿泼出去的水,半分念旧情也不念。” “我自有我的母亲。夫人只有那一个宝贝儿子,何曾将我当做nv儿来看?这念旧一说,夫人不觉可笑至极么?”柳弱云声音平淡,语气却十分讥讽。 柳夫人叫她噎了一下,以她的xìng子,立时便要作,只是想到今儿来的目的,只得忍了下来。 “好。你不念旧情也罢,只是今儿我要说的事关系到柳家的家业,那些个生意可都是从你母亲手里流传下来,你总不至于连母亲的遗馈都不管罢。” 柳弱云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说道:“拐弯抹角做什么,敞开天窗说亮话。咱们之间既无恩情可言,又何必穷磨牙!” 柳夫人冷哼一声,拿眼睛往四下一扫。 莲芯抬手挥退了伺候的小丫鬟。 柳夫人依旧不说话,拿眼睛斜睨着莲芯。 柳弱云道:“莲芯是我心腹之人,从不避讳,你但说无妨。” 柳夫人咳了一声,道:“总是将mén关起方便。” 莲芯嗤一声道:“夫人竟也有蠢的时候。若是将mén关起,既惹人起疑,如有人听墙根,我等也无从觉;倒不如敞开大mén,那一众奴才都在院里走动,一目了然,还怕有人窃听么!” 她走出mén去,召集了清秋苑中所有下人,言明金秋将至,院中hua木均需删枝剪叶,今日所有人都到院子里,一起来做这项活儿。 众下人应了。 莲芯这才回到屋里。 柳夫人én外,果然mén外一应人众,谁近了谁远了,都瞧得一清二楚,如此敞亮,反不怕隔墙有耳。 柳弱云道:“这下你总该放心罢。” 柳夫人心里认同,嘴上自然不肯明说的,只是将今儿来的目的缓缓地说了出来。 ※※※※※※※※※※※※※※※※※※※※※※※※※ 满屋子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李越之脖颈后头冒上来一阵凉气,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金秀yù笑眯眯道:“阿平,管先生今日都教了什么?” 李越之乖乖答道:“先读了礼记,后学了画。” 礼记是个什么东西,金秀yù倒不关心,这一问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哦?只是这些么?我瞧着你每日早出晚归,倒像是十分忙碌的样子,不知除了功课,还有何事要办?” 李越之心中一惊,劈头道:“哪有的事!嫂子,嫂子可别多想。”他一声叫得太响,反显得可疑,后头一句话便慢慢放缓,低了下去。 “真是我多想了么?”金秀yù眼珠一转,四下一扫,见他身边伺候的小丫头银盘正抱着一只小小的藤编书箱。 她的目光一扫过去,银盘不知为何瑟缩了一下身子。 “net云,你去将那书箱拿过来,咱们瞧瞧二少爷每日里都在用功读什么书。” 云应声而去。 李越之大惊,脱口道:“不可!” “为何不可?” 他咬了咬嘴net道:“嫂子并不识字,如何看得懂书目?” 金秀yù冷笑道:“谁说你嫂子不识字来着?我若是不识字,如何做的了账目管的了家?” 他这么一叫,反倒叫她愈加起疑,那书箱之中定有古怪,她暗打眼sè,net云会意地从银盘手中取过书箱。 银盘倒是抓得紧紧的,奈何net云力气比她大,硬抢了过来。 她打开书箱,见其中不过三四册书,其余都是画轴,暗想少nainai是要查书,那画儿暂且不管它。于是,便将箱里的书都拣了出来,她是不大识字的,只认得每本的书名,字数各为几何罢了。 “少nainai,喏!” 金秀yù从她手中接过书,一本一本看起来。李越之抬眼盯着她,那心儿越提越高。 拿起一本——礼记。 恩,放在一旁。 拿起二本——山河志。 虽不是正经文章,也是地理风俗等概览,学一些还是有必要的,也放下了。 拿起三本——杨氏秘闻。 恩?这是什么?金秀yù打开了书页,不过看了几行,那嘴便渐渐张大开来。 李越之顿时十分懊恼,暗叫一声糟糕。 金秀yù啪一声将书重重一合,他正等着被劈头盖脸臭骂一顿。不料,对方一声不吭,又将书放下了,不由叫他一头雾水。 又拿起四本——游侠列传。 她打开看了几行,也合上书页,放在一旁,抬头看着李越之,摇着头,啧啧有声。 “原来二少爷平日都在这上头用功呢。” 李越之满脸通红,局促地道:“嫂子……” “这些书,府里头断不会有,可是管先生带来与你的?” 李越之愣愣道:“嫂子真乃神算。” 金秀yù摆摆手,道:“少奉承我,你这油嘴滑舌的本事,还得跟阿喜多学学呢。” 李越之撅嘴道:“阿喜除了吃,就会说讨喜的话,旁的什么本事也没有,还日日在外头闯祸,嫂子莫非叫我学得同她一般?” 金秀yù拧了拧他的脸颊道:“这牙尖嘴利,倒是同阿喜一般样,果然不愧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龙凤胎。” 她拍了拍那一沓书,道:“再问一遍,可是管先生与你的这些书?” 李越之如今也镇定了,她既没有当场火,显见的并未真正生气,便点点头说了声“是”。 金秀yù啧啧摇头道:“管先生见识忒也浅薄,这等宵小丑事,也当做侠义传奇,啧啧,我猜呀,他定然从未见过真正的侠士。” 李越之双眼顿时放出光来:“莫非嫂子见过?” 金秀yù摇头。 他眼中的光芒顿时又黯淡下去。 金秀yù好笑地mo了mo他的脑袋道:“阿平喜欢听侠士的故事?” “恩!”李越之点头道,“管先生说,侠士便是急公好义,为朋友两肋cha刀,劫富济贫的人。” 金秀yù嗤了一声,道:“这算的什么侠士,不过是江湖好汉罢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那管先生不过井底之蛙,懂的什么?”
李越之见她说得有些眉目,忙抬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恳求道:“嫂子必是知道一些传奇的,否则怎能说得这般在理,快说些来与我听听。” 金秀yù见他又是诚恳又是可怜,想到这孩子虽生在富贵之家,却长日无聊,一个nainai年纪大,虽然疼爱他,终究不是他这半大孩子的知音;一个兄长,整日里忙于生意,没空教导他;一个同龄meimei,只知玩耍作乐闯祸,也不是良伴。偏偏李家这样的家风,养出来的都不是甘于困顿一室的人,每每都有一些野xìng。 阿平整日间只有学习功课,与nainai解闷,同meimei做耍,同市井里金沐生那般洒脱的男孩儿相去甚远,怪不得一受到管先生这么一点子,便对那侠士传奇如此向往起来。 金秀yù越想越是同情,暗道她知道的武侠故事可不在少数,说一两个与他听,既与他解闷,又可引导他知晓真正的侠义之道,免得误入歧途,正是大大一件好事。 “嫂子倒是知道一些传奇,讲给你听倒是不妨的,只是万万不能告诉旁人。” 李越之疑huo道:“为何?” 金秀yù道:“这侠士么,本就是隐逸世外的逍遥人士,若是叫你传扬出去,人人只当轶事笑闻,岂不是侮辱了侠士,也误了侠这一字的洒脱之意。” 李越之道:“好,我听嫂子的,绝不与旁人说。” 金秀yù点点头,想着说个什么故事与他听才好,shè雕英雄传?天龙八部?抑或楚留香传奇?似乎都不大妥当。 想到大允朝乃是唐朝之后的继承者,人们对先朝并不陌生,又兼着李氏皇族已然灰飞烟灭,纵有些涉及历史人物,也不犯忌讳,便决心讲那铁摩勒、空空儿的传奇故事与李越之听。这里头有众人熟悉的安禄山人物,不至于完全陌生,也大有英雄侠义的道理,可作一番教育。 她当下整理思绪,便从段珪璋与史逸如在新年里同时喜得后嗣,一男一nv,正好定下儿nv亲家,并以龙凤宝钗作为信物开始讲起。 说起来也是侥幸,金秀yù前世并无建树,不过爱书一道,也颇有些过人的记xìng。因着大唐游侠传里重塑了妙手空空的典故,她记忆尤为深刻,便记得十分详细。 前头说的十分jīng炼简洁,从段史结亲,一直说到安禄山手下误抓了史逸如。篇幅虽不算长,也说的十分口干。 金秀yù便停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李越之立时便不耐烦了,催促道:“嫂子,,那史逸如叫安禄山抓去,段珪璋是大大的英雄,定要去营救他的,是也不是?” 金秀yù正待解说,忽见除开李越之,真儿、net云,包括站得远一点的hua儿、银盘,人人都是凝神专注,直直地盯着她,显然都是叫她这个故事给mí住了,也同李越之一般地着急。 金秀y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故事虽好,却不能错过了中饭。咱们还是快去hua厅,莫叫老太太反过来等咱们!” 李越之顿时大哗,就连那真儿等四个丫头也高高撅着嘴,失望恼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