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夜半送药（二）
杨善念头千回百转，那边的黄氏也是叹气道：“杨慧今年不小了，退了一次亲还好说，要是一连退了两次……往后你慧姐还怎么嫁得出去？” 这点杨善倒没怎么注意！不过：“这都不是慧姐的错啊，为什么会嫁不出去？慧姐人聪明，长得也不差，再说，年纪也不是很大啊，二十再嫁人也可以啊！” 杨善的话刚落音，黄氏却是呸了一口，道：“二十就是老姑娘了，谁还要？十五嫁不出去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哪有姑娘家等到二十还不嫁的？” 杨善被黄氏呸的一肚子话憋在嗓子眼没法出来！为什么古代的女孩子要这么早结婚？这么小身子都还没长好好吧？ 杨善的观念与黄氏不同，谈不到一块去，所以很快就没了话。黄氏自说自话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转移话题问了句：“伤口还疼吗？” 疼！杨善几乎不假思索的开口。黄氏趁着一线光亮凑近杨善跟前，看了一会道：“明天还是让大夫过来看看吧！也不知道这草药管不管用！” 杨善哭笑不得，黄氏这算关心则乱？比起那些割破了手指直接用淘米水洗洗就包扎起来的，杨善这好歹还算用了心好吧！因此道：“娘您还是回去睡吧！草药怎么会没用？您想多了！”黄氏被下了逐客令，也没说什么，起身就走了。 黄氏走了之后，杨善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先是想杨慧的事，想着杨慧只怕很伤心的，周阅明明看着也不像是拈花惹草的人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误会还是事实。误会到还好。解释清楚就行了。要是真的……杨慧那样的性子，定是不能忍的。唉……又是一桩伤心事。 想着想着杨善又想到自己身上。杨慧情路坎坷，自己可不也是！明明喜欢秋温煦，但是却不敢表白！只有这么一天一天耗着。说来说去，还是考虑的太多了，一开始自己年纪小，那会表白的话。只怕给秋温煦一个不庄重的形象。现在自己的年纪倒是够了。只不过越是了解之后，越是知道秋温煦某些方面迂腐的近乎固执。与自己的学生成亲……只怕秋温煦宁愿终身不娶也不会违背常伦的。 恋爱和行军打仗是一样的，一鼓作气才好。杨善一直拖一直拖，拖到现在都没了告白的勇气。而且一直看着各式各样的媒人、婆子给秋温煦介绍适合的姑娘，秋温煦竟然没有同意其中的任何一位……这就能看出秋温煦对另一半的要求很严苛。 在喜欢的人面前，没自信是常态！杨善现在也是这种状态。 就这么想着想着。杨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夜半，杨善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前一段时间的遭遇让杨善立马警醒。一骨碌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翻窗进来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杨善这时候醒了，一时也愣在当场，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杨善咳嗽了两声道：“陆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陆安宁也轻咳了一声，道：“我是来送药的。”说着上前两步。将手中握着的药瓶递给杨善。 杨善心里一阵羊驼路过，颇有些戒备的看向陆安宁，见陆安宁没有别的动作。这才伸手接过陆安宁掌心中的药瓶。药瓶是很平常的黑色，上面用木塞塞着。杨善剥开木塞就闻到一股清香，味道很好闻。 陆安宁道：“这是我自制的，效果不错。” 杨善到没想到这是陆安宁自制的，愣了一愣，然后道：“陆大哥会制药？” 黑暗中陆安宁的语气很轻松，道：“以前得到过一个药方，后来跟着上面学过，效果还不错！” 杨善点头，然后想起来在黑暗中陆安宁怕是看不到，所以又开口道：“谢谢！” 说完之后，两人就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尴尬。好半天杨善才试探着开口：“陆大哥，时辰只怕是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对上杨善小心翼翼的态度，陆安宁嘴角勾了勾，难得的起了恶作剧心思道：“时辰还早！” 果然！杨善听到这话怔在当场不知道说什么好！许久才在打击中找到舌头说：“我……我……我要睡了！” 陆安宁轻笑一声，说：“那你睡吧，我再坐一会。” 坐……坐一会？这……这是在玩笑吗？杨善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位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了。顿了顿，问：“你是陆安宁……没错吧？” 杨善这会是真的有些发蒙，这态度几个意思？太不忌讳了吧？陆安宁是什么样的人？陆安宁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还真的要娶自己不成？要不然怎么也不应该有这个态度啊。 杨善话在嘴边转了很多遍，最后还是准备开口将话说开，道：“陆大哥，你这个样子我有些不习惯。”说着讪讪一笑，又道：“我今天的话可能没说清楚！但是我真的不用你负责。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杨善说过这话，屋里一阵沉静。陆安宁站在床前看着杨善，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好一会才道：“你和他怕是成不了。” 杨善一怔，心道陆安宁看出来自己喜欢秋温煦了？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一直遮遮掩掩的。等等……陆安宁都看出来了，那秋温煦知不知道？或许是知道了，但是一直装作不知道？那陆安宁刚才说的话又是另一层意思了，或许……是秋温煦让陆安宁这么说的？ 杨善脑子里的念头又是层出不穷的冒出来。说实话，这一会杨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有什么表情才对。 屋里还是沉静着，陆安宁像是知晓了杨善的心思，又说：“他只怕不知道你的心思。只不过……你与他差的太多……”陆安宁这话说的没错，但是杨善却依旧不愿意轻易撇开自己的念想。杨善也是个认死理的人，要是不撞南墙只怕是不会死心的。 陆安宁话说完。见杨善还是默不作声，多少有些了然。这个时候得到时辰确实不早了，陆安宁便转身告辞。杨善自然不会留他，眼见着陆安宁又翻窗出去，就这么抱着被子陷入沉思。 一会儿想的是秋温煦这块难啃的骨头，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陆安宁身上。秋温煦的问题杨善每逢临睡前都会去想一遍，想来想去都是那些问题。简单的也就过了。到陆安宁身上杨善却是不由得费了不少心神。陆安宁明知道自己喜欢秋温煦还说要负责的话……是有几个意思？他就一定知道自己最后一定嫁不成秋温煦吗？哼！凭什么他说不行就不行啊？ 想着想着杨善再次睡了过去。等杨善睡过去后。一道影子又从窗子翻了进来。翻窗的人悄然无息，一点响动都没有发出。 此人正是陆安宁，陆安宁进来后在杨善床前站定。眉头微皱。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此时陆安宁心中想的却是：今天竟然忘了点香！ 香是安神用的。那日杨绪北心情不大好，过来找秋温煦与自己喝酒，酒醉之后无意识的咒骂了两句话。出于好奇，陆安宁就问了一句：“何人让你这般恼怒？” 杨绪北虽然醉了酒。但还是不愿意透露口风。直到最后喝趴下了才又说了一句：“丫头别急，大哥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安宁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妹子不是杨慧。不是杨慧那自然就剩了一个杨善。至于杨绪北的另一妹子杨菁……那是小孩子，孩子之间的问题不至于让杨绪北那般失态。 这么长时间下来，陆安宁对杨善的关注只增不减，所以不免就起了打探的心思。也就是这么一打探才知道杨善竟是被贼人欺负了。 后来杨家一系列的表现。让陆安宁多少知道了他们一家的计划。知道那个方案之后陆安宁有些啼笑皆非，倒是没看出来平日里那般死板的杨绪北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再后来呢？再后来陆安宁看到杨善在河边洗衣服时候暗自抹泪的场景。那时候事情事情发生也不过几天而已，杨善还没有走出来也很正常。 鬼使神差的。当夜陆安宁就做了夜探香闺的事情。杨善睡觉时候喜欢开着窗子，这点陆安宁是知道的。因为之前过来拿钥匙的时候陆安宁也翻过杨善的窗子。 那天陆安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在杨善屋子门前站了半宿，最后还是天边泛亮的时候才抖了抖袍子回家去了。 再后来，这一站就站成了习惯！陆安宁并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这种情况下再是否定也没用，他陆安宁就是动心了。 知道这个想法后，陆安宁第一反应就是嗤笑一声，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对一个小丫头动了心。在陆安宁往年的遭遇中，陆安宁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但是不论怎么想也不是杨善这种小丫头片子类型…… 不过动了心之后，日子过的不如之前那般枯燥，每日见一见小姑娘，偶尔说上两句话，心情都会大好，这倒是让陆安宁生出一些感慨来，想想之前自己只拿杨善当妹子的想法，再看看现在的处境，真真是应了那句“半点不由人”。 陆安宁替杨善守夜这件事，秋温煦是知道的。这点倒不是陆安宁故意透露给他的，只是一次秋温煦晚上过来找陆安宁喝酒，但是一直等到天亮才见陆安宁回来。两人的关系在那，陆安宁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秋温煦顺理成章的就知道了。 秋温煦知道之后还调笑了许久，拿出昨晚带过来的酒，两人小饮了一会后秋温煦道：“用不用我去帮你提亲？” 秋温煦说这话的时候，陆安宁才想起来杨善那丫头好像对秋温煦的态度有些不同。这个念头刚起，陆安宁就将它掩没在心里，陆安宁对秋温煦了解的程度比杨善多，哪怕秋温煦一辈子鳏寡也不会娶杨善的，这一点陆安宁几乎是笃定。 原因？原因也很简单！秋温煦以后会走仕途，他不会为了杨善断送自己的前尘！就是他想，他家族也不会同意！ 床上的杨善双目紧闭，鼻息一下一下均匀呼吸着。陆安宁站一会觉得累了，坐到杨善的床尾就这么盯着杨善看。被子隆起的地方清晰的映出杨善的身形。靠近自己的地方是杨善的双腿，陆安宁眼眸沉了沉，想起白天看到的场景…… 陆安宁也是无意的，倒是没想到那上药的姐妹二人会直接将衣裳掀到大腿位置。陆安宁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袒胸露乳的样子。不懂事的时候，仇老爷喜欢带着自己四处跑，生意场所大家都喜欢找有女人的地方，所以陆安宁是见过的。现在将那时候的场景回忆一遍，还是一如小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想到无意中看到的杨善小腿……陆安宁心头就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小丫头今天拒绝了自己“负责”的提议，虽然这点也在陆安宁的预料之中，但是多少让陆安宁有些不自在。陆安宁并不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人，所以那一点不自在也就只是不自在而已。 中午回去的时候，陆安宁也考虑过用些手段，但是最后都被一一否定了。陆安宁这小半辈子过的不太顺意，感情再勉强的话，岂不是自找麻烦？陆安宁对于自己想要什么向来清楚，若是往后没有与杨善走到一起那也只能说明缘分不够。 熟睡中的杨善自然不知道陆安宁的想法，后半夜一如既往的好眠。起床后，杨善见到床头的药瓶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来昨晚陆安宁翻窗进来的模样！心道：怎么都惦记着自己的窗户？赶明儿干脆把窗户钉死算了！ 想归想，药不用白不用。等杨善收拾好后，院子里黄氏已经开始清扫起来，见杨善起来后第一句就是：“你今天看家，我去绪北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