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午后红茶 八七 这样就好
他们站在冰冷的走廊里,杨筱光只想和潘以伦在这里拥抱到天荒地老。 潘以伦在下一刻放开了她。 “我没事。” 杨筱光捧住他的脸,哀伤仍在,他努力往下压抑。 “mama坚持了很久,解脱未必是坏事。” 杨筱光说:“是的。你令她放心。” “有很多手续要办。” “有我在呢!” 他再抱了抱她。 远处有人走过来,是杜月月,杨筱光朝她点头,她也点头,都微微讶异,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在这样的形之下。 潘以枫正等着潘以伦一起办手续,姐弟俩心里哀痛,不再和她们多寒暄,只是随着医院的工作人员指导做善后工作。有护士提醒说:“需要去民政局做登记。” 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亲人来不及收拾悲伤,就要将她存在的痕迹抹去。杨筱光怆然。 杜月月在她的边说:“这天固然悲伤,但一切都能好起来。”她转头微笑,笑起来很开朗,杨筱光这样想。 “是的,总会好起来。” 她们不再多说话,用无声的行动帮助潘家的姐弟。 “媒体记者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以伦只想安静送走他的mama。” 杨筱光说:“我明白。” 她看着潘以伦在签字,确认他的至亲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杨筱光走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他扭过头看她,她说:“假期我会帮你请好。”他伸手,握一下她的掌心。..点一下头。 潘以枫才得空,走到了杨筱光跟前,与她重重握手。 “你能在这里。真好。” 杨筱光鼻头冒酸,摇头。 “请----节哀!” 潘以枫说:“我们都要好好的。是对逝者最大地宽慰。杨小姐,你终于是来了,来了就好。” 她说,你终于是来了。杨筱光没有听懂,但是也没有问。她拥抱潘以枫。给她慰藉。她不知道自己能给予多少,只是,她知道,她这对姐弟,她希望他们能幸福,少悲伤。 潘家姐弟将有序的手续一项一项办理妥当,最后一项就是选定火葬场,将逝去的人正式送离这个人世间。 杨筱光和杜月月始终默默陪伴着,帮不上太多地忙。因为她们都是家里捧着的人儿,对一些世俗琐碎地手续并不能搞清楚,反而潘家姐弟要熟练很多。 杜月月说:“叔叔走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不说话。跟着阿姨后面把事都办了。” 是有往昔悲伤的经验。那个时候,并没有她。杨筱光很伤心。她起:“我去买些吃的。” 走出医院。她左右看了看,马路对面有家中式点心店,她走进去买了四碗葱油拌面,用打包盒装好。她不知道潘以伦喜欢不喜欢吃,忽然就悲哀起来,潘以伦的喜好,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站在十字街头,杨筱光恍惚了。 什么是?兜兜转转地两年,她知道自己很孤独。只是很孤独。 红灯灭了,绿灯亮了。她怔忡了一会,对面有人叫她。 “杨筱光。” 她望过去,是潘以伦。她快步走向他,急匆匆地,差点栽到他的怀里。 “正太,不要难过。” 潘以伦朝她摇摇头。 “正太----”她的眼泪,毫无预警地流下来。她抬了头,踮了脚,轻轻吻他的唇边。 潘以伦再度拥抱了她,她手里的打包盒滑到脚边,什么都顾不了。这样一天,她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离开他。 “正太,我在。” “我知道。” “我不走。” “谢谢你。” 这一夜过得很悠长,没有月亮,空气很凉。潘以伦牵着杨筱光在医院的门外站了很久。其实没有再说过什么,她说她不会走,这一夜就陪在他的边,一直握紧他的手。然后,她的手机响了,是杨爸地例行询问。 “在哪里?几点回家?” 杨筱光顿了一顿,才说:“潘家mama去世了。” 杨爸乍听之下,不能及时反应过来。好半晌,才“啊”了一声,随后说:“你当心一点。”
“嗯。”杨筱光挂了电话。 潘以伦说:“我没有想过后悔或是别的什么,似乎一切都是应该经历的。” “你做地很好,我相信你的mama一直以你为她地骄傲。” “这样地骄傲太虚幻了。到了后期,她几乎放弃治疗。”这两年,他的压力一定很大。没有什么比面对亲人逐步走向死亡更令人难过地了。这样的压力,他一直承担着。她不曾分担,所以很难过。 “以伦,你要好好的。” 他说:“我会。” 杨筱光挨着他,越靠越紧。 潘以枫和杜月月走了出来,杜月月说:“我先回去了。”她同杨筱光道别,“再见。” 杨筱光也同她道别:“再见。”然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潘以枫说:“mama也想在最后见见你,可是终究是没赶上。” 杨筱光黯然。 潘以伦说:“我送你回家?” 潘以枫说:“我来吧!” 杨筱光对潘以伦说:“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有生有死,人生必然得继续。潘以伦点头。 潘以枫托住杨筱光的手,送她出去。杨筱光知道她是有话说。 “杨小姐,你能来,让我生出些额外的希望。” 杨筱光坦然地说:“人生有聚也有散,我想有些人或者事,应该去珍惜。” 潘以枫转而握住她的手。 “你能这样想,我觉得mama可以走的更安 杨筱光转而握住她的手。 “mama在临终的时候,别无所求,唯独对以伦有懊悔,我们都想他不用被这个家庭带累。可是我们条件有限,他注定比一般同龄人更辛苦。” “这也是我所期望的。”杨筱光说。 潘以枫的眼睛亮了一下,蕴出些泪:“这样就好。” 杨筱光说:“老板娘,我们都要好好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