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梁州生事
且不提青歌调息养气之后,又怎样思考谋划,只说谢玄景带着亲信并几名护卫离开客栈,在梁州城里真个儿闲逛了一圈,零七零八的买了些小物件。眼见头高照,已过了午时,谢玄景随意找了家小饭馆,吩咐几名护卫随意吃喝,自己则带了亲信上了二楼包间。几名护卫恭送他上去,便分了两桌坐下,一桌紧挨着楼梯,一桌靠近饭馆大门,如此一来,无论什么人出入,也躲不过他们的监控,且若是上头有事,也能尽快赶到。 护卫们尽心尽责守护着,谢玄景上了二楼右拐走进最里头的小包房,一言不发扯开腰带脱下月白外袍,一名亲信忙上来收拾,另一名则递上一件秋香色绫纱薄外。换好外衣,两个亲信早移开了墙角一盆茂繁的绿萝藤,在空壁上有节奏的扣了几下,便见那空壁无声无息的向后旋开,一名绿意小童一脸呆滞的躬行礼,迎了谢玄景过去,这便到了隔壁银楼的二楼密室中。 半个时辰后,谢玄景微带倦意的下得楼来,推说逛了一上午有些累了,率着一众护卫们回客栈去了。 他离开后,那银楼里自有一名小厮出来,往梁州城里最是龙蛇混杂的坊市间去了。不多时,便见几名一脸凶相的彪壮大汉脱出人群,骑了马朝城外去了。 谢玄景回到客栈,好言与护卫闲聊几句,好爽的每人赏了十两银子,遣他们各自回去休息,自己也带着两名亲信回了房间。 “主上,这事儿交给他们怕是成不得事儿,不如还是我亲自带了人去……” 其中一名亲信刚开了个口,便被谢玄景抬手止住,温和道:“无需心急。本王原没指望他们能成事儿的。之前那样好的机会你们的人刺杀未成,如今已到了京城脚下,就更不指望了。派了你们手下的人去,只是白白送死罢了。” 那亲信想了一想,又道:“可是主上,既然不成,又何苦费这个事儿?只怕到时候追查起来,那位反而对您起了疑心,防范起来,那就不好了。” 谢玄景冷笑道:“你道他如今就不疑我的吗?你们只见他平孤傲任,放纵不羁,我却总觉得他隐藏了许多。那股子傲和冷是发自内里,但那放纵任,却是未必。若他真是如此,怎的能稳稳坐得那个位置十年?朝中对他虽非议不断,但总是些小角色叫嚣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从未有过伤及根本的,到也新鲜了。” “主上的意思,是想借此事探探他的底?” 谢玄景笑而不答,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叹道:“我原以为上一次即便不得手,总能试试他的深浅,怎知竟被那小丫头给破坏了。那一撞一跌,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可惜了。不过,夏青歌,她到起得个好名儿。” 另一名亲信不解道:“主上,这名儿属下看着也只一般,虽清雅却孤冷了些,做女孩儿的名字并不当宜……” 他话未说完,当先说话年纪大些的亲信变了脸色,轻喝道:“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主上,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谢玄景扫了一眼年轻些的亲信,温和一笑,道:“用不着做什么,且看他如何应对吧。这马上就到永州了,那件事儿可有了进展?究竟他们得没得了那东西?” 年纪大些的亲信低头道:“属下等探问得的消息,那东西他们得了又被人抢了,连邓二公子也是那时受的暗算。我暗中观察分析了,恐怕确实不在他们手里,但却不知究竟是在哪里,属下无能。” “呵呵,这事儿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一时查不出那东西的去向也是正常,怪不得你。”谢玄景温言赞许,拍了拍那亲信的肩膀以示嘉勉,又道,“对了,等回了京城,你立刻再去一趟锦州,且去好好查一查邓瑨在那里都做了些什么,还有,夏青歌之父的底细。第一件事量力而为便是,毕竟是他们的地方。第二件事,却是必须要查清楚了!” 那亲信忙认真应下,见谢玄景再没什么吩咐,便带了年轻那个出来,回自己房间。 一进门,那年轻的就不满道:“小舅,你在主上跟前就不能给侄儿留几分体面?主上还没说话呢,你到先拿我发作起来了。” 年纪稍大些那个赶忙把门掩好,细听左右再无他人,才转看着侄儿恨声道:“闭嘴!你还敢多嘴,活腻了也该想想你母亲!若非念在大姐面分上,我早把你打死了,免得将来惹出麻烦来!你只看主上待人温和便忘了自个儿份了?主上的话也是你能随意接搭的?别什么时候丢了小命儿还不知道!” 年轻那个也恼了,一把扯了外衣摔下,道:“您也用不着老什么死不死的!我是靠了您的关系才得跟着主上的,您的恩德我一时也不敢忘,也绝不会抢了您的兴头!便是主上与我亲近些,莫非我还能暗里排挤您?至于这么防贼一样防着我吗?您要真看我不惯,索回了主上把我撵出去不就是了!” “你!”年纪大些这个又是气又是痛的,年轻那个却不耐烦再与他一处,摔门离去。年纪大些这个气怔好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哀道:“真是惯坏了你啊!若非当年大姐对我恩重义深,我又何苦自惹人嫌,放你去碰了伤了就是。” 正自愁苦感叹,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有惊呼怒喝的,有焦急害怕的,还有一叠声让快快请大夫来的。谢玄景这亲信心中一动,忙起朝前面奔去,步履匆匆间并未留意到廊角花盆架子下,一只可至极的小白猫蜷做一团轻tiǎn)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一双黑幽幽的猫眼儿眯成了一条缝。 彼时青歌恰好练了一上午功,刚和邓璞一起吃过午饭,去寻张大夫谈心求指点,便有护卫匆匆奔来,火急火燎的拉了张大夫便要走。青歌忙拦下他,道:“急什么,至少也让张爷爷带上药箱啊。到底是谁出了什么事?你把况简单说了,也让咱们心里有个底儿。” 那护卫见她说得在理,忙催促阿昌收拾东西,一边道:“回夏小姐,是墨公子出事儿了!刚才一血的被抬了回来,现在还昏迷不醒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们也还不知道。”
青歌心里一咯噔,忙道:“那是伤了哪里?外伤还是内伤?” 张大夫也已收拾好,急忙朝外走,一边道:“边走边说,快!” 青歌也忙跟了上去,一边交代竹叶和梅蕊去通知邓家两兄弟,并让厨房烧干净的水熬清粥备用。 这客栈后面的院子整个都被包了下来,张大夫和谢玄墨所住的房间不在一座楼里,不过也就片刻功夫的路程。谢玄墨房外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至少二十多名护卫,却是连咳嗽声也没有一点儿。房门是敞开着的,进得房中,谢玄墨的小厮有些无措,手脚也不知往哪儿放才好,只哭丧着脸在边照看。谢玄景一脸焦虑的站在头,低声询问另一个小厮具体况。 “张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我们公子啊!”边着急的小厮首先发现了张大夫等人,忙哭着抢上前来拉。 谢玄景也转过来,忙叫住那小厮,拱了拱手将张大夫让到前,急切道:“张大夫,有劳您老了,您快看看五弟的况,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便是。” 张大夫拱手回了礼,也不多说,径直走到边杌子上坐下查看谢玄墨的况,又给他号脉诊断。片刻之后,张大夫皱眉道:“墨公子的况有些严重,但也并非十分危急。景公子无需心急,我先开一个方子,劳您着人先去抓药熬药。另就是需要一坛烈酒,几块干净的细白棉布。” 说着,张大夫招手将阿昌叫过来,开了箱子取出一支细长颈子的青瓷瓶,倒出几粒黑乎乎的米粒大小药丸来,交给阿昌让他喂给谢玄墨。接着,又翻出一盒味道刺鼻的灰褐色药粉来,交给青歌,让她帮忙寻滚水配成药水。恰好竹叶领着一名护卫送了刚烧的滚水来。 东西准备好后,张大夫便客气的将众人都请了出去,只留阿昌在里面帮手。青歌、邓家兄弟和谢玄景只能巴巴的等在房门口,看着那两扇紧闭的门,都没了说话的兴趣。时间一刻刻过去,头西斜时,张大夫终于推门而出,宣布谢玄墨已无大碍。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青歌见张大夫额头见汗,忙告罪一声,扶了他回房休息,阿昌则留下来照顾谢玄墨。 张大夫劳累过度,回到房中便再动不得了,青歌忙命梅蕊去打温水端粥来,自己亲自服侍他擦脸喝粥。 喝过粥,张大夫算是缓过些许来,舒了一口气,招手让忙着收拾的青歌到自己边坐下,道:“青歌,今之事甚是凶险,墨公子上多处剑伤,且中了厉害的毒。若非赶巧老夫上恰有克制那毒的药,又有一保命的绝技针法,只怕就要出大事了。” 青歌没想到竟是如此危险,也是吓了一跳,却没有说话,只体贴的为张大夫揉肩捶背。 张大夫闭上眼享受着她的孝敬,老怀甚慰,不想一生孤独,老来终于还是有这么个不是孙女胜似孙女的后辈,真心待自己。既是如此,自己又如何能袖手看她陷入麻烦漩涡?想到今之事和之前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形,张大夫也坐不住了,决定今无论如何要将话对青歌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