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泼妇骂街的精髓
“桃花,你在这儿呢,都快吵翻天了。” “和谁?” 乔言都不用睁开眼睛,除了这具身体大伯家比自己大一岁的馋嘴狗蛋还有谁?果然,放在右手边的茅草根划动了一下,等乔言再摸时,小山似的一堆已经稀拉得没几根了。耳旁尽是牛吃草似的咀嚼声。 “汪二婶子。”忙里偷闲的声音口齿不清的传来。 “哦。”身体没动弹。乔言穿过来,是带了这具身体的记忆的,只是毕竟还不到十岁的小屁孩看问题的角度明显还看不出什么玩意儿来,更不要说一个长年缠绵病榻,家里人都没把握养不养得大的孩子,知道的很有限。不过这家人与这汪二婶子家那是宿敌,两家的恩怨真是说来话长了。 真要追根朔源,得从乔桃花爷爷的父辈说起,听说桃花爷爷乔有粮父母生了不少子女,各种原因存活下来,还都住在水口村的最终只有乔有粮和乔有根两兄弟。两兄弟娶亲生子后都是一个家里住着,在一口锅里吃饭。话说牙齿和舌头也有打架的时候不说这一大家子人,日子久了便纷争不断。至到没了老人后才分的家,由村里里正作主,两家人一个把家安在南头,一个把房建在北头,这才减少了不少的口角,但两家现有的田地也是由一家分出来的,边挨着边,界搭着界,大争小吵也没断过。至于是否有无桃花奶奶王氏所说的如祖宗偏心、兄嫂刻薄那样大事件就无据可考了。 说到纷争就不得不提到战果。一切没有胜负的战争都是不道德的,毕竟双方都费心费力干了一场。哪怕多骂了对方一句话那都是好的。而决定胜负的关键是——人。这点乔有根的婆娘陈氏特别窝火,以致于有一段时间竟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忍气吞声了好几年。那是因为乔有根家人丁不旺,忙活大半辈子也就留住两个儿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妇,那大儿媳李氏却是个不争气的,连生了三个丫头,硬是没生出个儿子。李氏感觉脊梁骨都快被人戳破了,哪敢高声叫骂。好在小媳妇汪氏终于让她硬气了一回,头胎就生了个带把的乖孙子。俗话说:压得越重,弹得越高。伙同伶牙俐齿的小儿媳狠狠地在村里出了几回气,性子一下张扬起来,对妯娌王氏更是针尖对麦芒,对于狗子说现在又吵上的事,乔言是习惯成自然,半点不惊讶了。 “我们去帮忙吗?”狗蛋打断了乔言游离的思绪。 “帮谁?”乔言脱口而出。 “桃花,你啥回事?”狗蛋很不解的白了乔言一眼。这丫头今天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乔言微微一窘,这反应,跟以前相比是有点反常啊,代入感确实不强。瞪了眼狗蛋,这吃货人倒机灵。就是个头瘦小了点,光着膀子的小身板在阳光下黑得放光。像足了水沟里的黑泥鳅,滑不溜手。 “怎么吵起来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 “小姑去菜园子摘菜,抓住春花正偷拔我们的青菜,就吵起来了。” “关我娘什么事?” “小姑骂了春花,汪二婶子出来帮腔,小姑吵不赢,回家搬的你娘啰!”笨!狗子丢给她一个鄙视的表情。 “那现在成骂群架啦?” “可……可不,里里外外都是人呢,刚才我娘也去了。”狗蛋说话的功夫嘴里也没闲着。 “走,看看去!”乔言翻身坐起,一扫之前的慵懒,瘦骨嶙峋的小身板顿时充满力量,两眼放着光,像看见rou腥的饿狼。这……这真的不能说明什么,与女人天生的八卦什么的不沾边哈,谁知道会被流放到一个精神文明、物资文明的沙漠呢?日子缓慢的像蜗牛爬。 吵架地点就在桃花家后面的菜园子旁边。不用狗蛋带路,尖锐的女声老远就吸引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估计现在哄动了整个村子。 目前对战双方经纬分明,各站一方,乔有根家出战的主力是老婆子陈氏、小儿媳汪二婶子、孙女儿春花。旁边呈半包围式的是亲友团,有根二叔、根大伯两兄弟,根大伯家的另两个丫头和根二叔正在摇晃着学步的儿子,根大伯的媳妇李氏搭拉着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客串一下。这是全家齐上阵了? 而另一方就显得单薄多了。主力只有桃花的娘王大兰和小姑乔枝儿两人,亲友团也少,后面只站着狗蛋的娘张氏,也就是桃花的大伯娘和桃花的两个哥哥满仓和满园,一个十四,一个十二,两个半大小子。 其实能促使乔言赶这趟热闹的关键因素就是:看大伯娘骂架。用奶奶王氏的话说:那是磨盘都压不出一个屁的人 场上虽然力量悬殊,但战况却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乔枝儿与乔春花及另两个meimei一组,毕竟都是女孩子,多少抹不开脸面,只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辨偷与没偷,或偷与拿的关系,言语没什么特点,但神色都认真无比,几句话翻来覆去的争得面红脖子粗。大伯娘张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失望。
桃花娘与汪二婶子和陈婆子这组就有看头多了! 只见桃花娘右手菜刀,左手揽着砧板,骂一句用刀背在砧板上敲一下,声调抑扬顿挫,极有韵味,此刻正一脸笑容越骂越欢实,面对强敌那是毫无压力啊! 汪二婶乔言还是第一次与真人对上号,那是一个短小精悍的年轻女人,一副能干样儿,虽说嘴唇有点厚,骂起人来却丝毫不见影响,嘴皮子上下翻飞,虽架不住桃花娘拉得下脸,但有陈婆子在一旁帮腔,与桃花娘倒不差上下,只是桃花娘突然用上了道具,两婆媳在气势上慢慢的就有点落了下乘。 不过也就一会儿功夫,不知什么时候跑回家的春花气喘吁吁的抱着菜刀砧板跑来了,汪二婶子忙不迭的接到手上,立马上手,不曾想,她家的砧板是用一个老树蔸锯下来的,超厚实,一只手哪里接得住?扑通一下砸地上,差点砸到脚,陈婆子手忙脚乱的帮小儿媳妇抬砧板,也就这么一打岔,原本很流畅的配合程序,就有点打乱,同不了步了。两婆媳常常接上同一个话题,发现重了,双方又都略停顿,再张嘴开骂时,桃花娘早已调转了话题,就这么一会儿空,桃花娘又骂了几句,发现吃了亏的两婆媳又急急的回嘴,往往又落下风。结果是桃花娘越骂越顺畅,陈氏两婆媳越急越不顺,嘴上吃了不少亏。 今天天气不错,村子里的劳力大都干活去了,战场外围着厚厚的人墙中多是老幼妇孺。或长身而立或抱臂斜倚,却无一不神情愉悦。 “我一刀剁你个贱人不得好死……我两刀剁你个贼婆娘没心肝……偷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烂肚肠,算我好人积德,帮你斩了罪孽,下辈子变只好狗,给我好好看门口……” 桃花娘嘴皮子利索,额~这文采!考状元的节奏么? 汪氏则完全乱了方寸:“你……你个恶婆娘,我剁、剁死你……剁……剁不得好死”嘴皮子不利索,只能手脚快些,使劲儿地去敲砧板,可惜到底年纪轻了些,只学了个样子,没学到泼妇骂街的精髓,错把菜刀刀刃狠狠的剁在砧板上。结果用力过猛,菜刀深深的嵌在砧板里拔不出来了,口里顾不上念词,手里又得去用力拔菜刀,结果用力过猛两婆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大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