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君心难测
清冷的月光孤独的映在安静的长廊上，为夜色更添了一份深沉。如今虽已是晚春，可风儿仍就带着一丝凉寒，吹到人身上，不免一阵轻颤。 “落儿姑娘是否要加多件衣裳？如今虽然已快入夏，可晚上还是有些寒凉，当心着凉了！”刘公公笑容可掬的朝身旁的落儿说道，那满脸的皱纹看上去犹如一朵盛开的ju花。 “多谢公公关心，落儿身体好着呢！”她微笑的谢过了刘公公的提议，心中有些不安。 刘公公刚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落儿，发现这丫头虽说长得不是特别的美艳，可一颦一笑间却显得格外的清雅脱俗， 落儿心里本就有些七上八下，皇上突然当着主子的面要召见自己，莫不是为了私自拜祭之事？不对啊，他不是不追究了吗？再说皇上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亲自来处理这么些小事呢？ 再看到刘公公对自己这个态度，也不象啊！谁都知道刘公公是个什么样的主，就连得宠的后宫娘娘，甚至皇后对他也是巴结示好，可现在，他却对自己这个小宫女如此客气，到底是什么事呢？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算了，管它是福是祸,随它去吧，到时随机应便就行了。 刚进入正殿，落儿便感受到了一道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自己，她透过眼睛的余光稍微朝那道目光瞄了一下，只见李淑妃正阴阳怪气的望着自己，漂亮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 “奴婢见过皇上，淑妃娘娘！”落儿来不及考虑娘娘为何如此表情看着自己，直接便朝他们行礼。 “平身！”冷墨言放下了手中的洒杯，霸气的双眼在落儿身上来回扫过：“不必拘礼，抬头回话！” “谢皇上隆恩！”落儿依言稍微抬起了些头，目光微触了前方的皇上与娘娘一眼，便快速的闪开。一瞬间她发现娘娘的脸上早已是风情万种，刚才自己看到的仿佛只不过是错觉。而冷墨言则仍就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落儿谢恩后，便静静的立在一旁，殿内顿时一片沉默，冷墨言并不出声，只是继续毫无顾忌的打量着她。皇上不出声，其他的人也不敢擅自出声，气氛显得十分的诡异。 良久，李淑妃终于忍不住了，她轻轻唤了一声皇上，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冷墨言听到李淑妃的声音，终于收起了对落儿打量的眼神，转而颇有兴趣的朝她问道：“朕听说你不但能识文断字，还精通琴棋书画？” 落儿心里一阵打鼓，平白无故的皇上怎么跟自己提起这个？自己能识文断字，精通琴棋书画之事，宫内应该无人知晓才对，为何他会知道？就算有人知道，自己不过一个小宫女，他贵为天子，怎么有闲心来理这些事情？ “回皇上，奴婢只不过是个小宫女，并无皇上说的这般能耐！”虽然不知道他因何有此一说，但对她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哦，是吗？”冷墨言冷笑一声，俊美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嘲笑：“如此说来，朕养的那些探子还真是没用，竟然连个小宫女的底细也查不清楚！” 什么？皇上竟然派人调查了自已？她惊讶的抬眼看了一眼冷墨言，只见他一脸的深不可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努力稳了稳心绪，她尽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心慌，默默的告诫，一定要冷静：“回皇上，奴婢确实学过一些，奈何天资愚钝，终究只是略懂皮毛，并不精通。” 此时，连一旁的李淑妃也看得越来越迷糊了，原本以为皇上是对那丫头有意思，可照这情形看也不象啊，毕竟宫里才色双全的女子比比皆是。可皇上为何还如此花心思的找人查那丫头的身世背景？算了，自己还是耐着性子看看再说吧！ “略懂皮毛？你倒是挺谦虚的！”冷墨言突然轻笑一声，突然转变的表情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 落儿此时，只觉头皮一阵发麻，那皇上是在笑，可这笑却比不笑还来得恐怖。她将头埋得更低了，只希望皇上干脆快点挑明事情算了，不要再这样让她一惊一窄的。 冷墨言知道落儿现在心里一定有些心惊胆跳，虽然她表面强装得十分镇定。见她没有回应，只是象只驼鸟般将头埋得更低，冷墨言的心里莫名的一阵高兴。其实一开始他没有打算如此逗弄她，只不过见她一进来又是一副恭敬谦卑的样子，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自己一眼，心里着实有些不悦。 他侧过头去，看向一旁的李淑妃，语气中带着三分的玩味：“朕突然想听小曲了，爱妃可有兴致陪朕一同听听？” 李淑妃正出神的盯着那落儿瞧，听到皇上的话，马上换上一副温顺娇柔的表情：“皇上想听曲啊，不如让臣妾为皇上唱上一曲？” 论唱曲，那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戏，这后宫之中，她若称第二，那就无人敢当第一。曾经连皇上也亲口夸赞过自己，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今日若皇上能再听自己唱一回，说不定对自己的宠爱又会加多几分。 正当李淑妃信心满满的想站起来为皇上献唱时，冷墨言的话却象一盆凉水浇灭了她心中的热情：“爱妃也会唱曲啊？下次朕一定要好好欣赏一翻，不过现在朕想听落儿唱。” 不想听自己唱也罢了，可他竟然不记得曾亲口夸赞过自己的声音有如天簌，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他唱过曲。难道当初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认真倾听过？ “爱妃怎么啦？”冷墨言难得注意到李淑妃的神情，见她神色突变，随口问了一声。 “臣妾无事，多谢皇上关心！”听到皇上的询问，她失落的脸孔这才稍微恢复了些生气。 “落儿，皇上想听你唱曲，这可是你的荣耀，还不快献上一曲！”李淑妃面带微笑的朝落儿吩咐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皇上亲自开口，娘娘出也出声吩咐，看来今日想不唱都不行了。 “奴婢唱得不好，要是有辱圣听，还请皇上恕罪！”落儿深吸了口气，再怎么不情愿，可皇上的话是不能不从的：“不知皇上想听什么样的曲？” 冷墨言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泯了一小口，一脸的悠闲自在：“唱首与梨花有关的吧！” 与梨花有关的？看他也不象是爱花，怜花之人，突然提到梨花，虽不知到底有何目的，不过绝不是真想听曲这么简单。可既然皇帝发话了，自己就得照做。 落儿微微思索了片刻，发现还真没有什么歌咏梨花的曲子，于是脑海中快速将与有梨花有关的诗词歌赋过了一遍，寻思着从中挑一首再自己配上合适的调子即可。 选定之后，落儿微微抬起了头，目光避开皇上与娘娘，将视线看向他们旁边的空位上，然后轻启樱唇，轻柔的歌声从容不迫的流淌出来。 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春暮。 *惜天真，玉颊洗风露。 素月谈相映，肃然见风度。 恨无尘外人，为续雪香句。 孤芳忌太洁，莫遣凡卉妬。 她的歌声婉转清脆，灵动脱俗，有如，没有任何乐器的修饰，也没有舞蹈华丽的陪衬，却句句如玉珠落盘般圆润，回味无穷。绝佳的梨花诗和柔和缠mian的曲调，看似随意的唱腔，发自内心的深情，全都合在一起，混然天成。让人心如饮甘露，心旷神怡。 冷墨言虽然知道落儿在音律上有些造诣，却也未曾想过她的歌喉竟能如此打动人心。如今亲耳听到，也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她还真象一个宝藏，每次打开来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曲完毕，大殿之内鸦雀无声，大家都沉浸在落儿的歌声中，久久不能自拔。原本以为李淑妃的歌喉已是宫中翘首，却没想到如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却远在淑妃之上。 突然，几下单调的掌声响了起来，冷墨言双手微举，嘴角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若有所思的鼓起了掌：“唱得真是不错，果然非同凡响。” 众奴才们听到皇上的夸奖，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均露出羡慕的神色。皇上可是难得这样当众夸讲一个人的，能得到皇上的青睐，以后说不定还能飞上枝头呢！ 而李淑妃此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旁的紫烟则紧张的注视着自己主子的一举一动，生怕主子一个没忍住，当着皇上的面做出什么难看的事情来。不过，紫烟很快便松了口气，李淑妃毕竟在宫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她岂会如此轻易的为了一个小宫女而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 皇上的话音刚落不久，落儿正准备行礼谢恩时，却见李淑妃已是笑容满面，仿佛发自内心般高兴：“落儿唱的实在是动听，要不是皇上，臣妾到现在还不知道落儿竟有如此的本事，白白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妙人儿呀！” 该说的也说了，该唱的也唱了，落儿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不论他想干吗，左右最多不过是一条小命罢了。 听到皇上和娘娘的夸赞，落儿微低着头，再次向他们行礼谢恩：“奴婢多谢皇上、娘娘的夸讲。” 正当众人皆以为皇上会对落儿有所赏赐的时候，却听冷墨言朝淑妃说道：“近日天气不错，明日爱妃随朕一同赏花吧！” 淑妃一时也有些摸不清头绪，但听到明日可以陪皇上一同赏花，心里自然是高兴万分：“臣妾遵旨！” “落儿明日也一同前往吧！”冷墨言的声音再一次出乎意料的响起在大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