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云睿的噩梦1
计划若是顺利,最多再不到一个月,她就可以离开南秦,回去凤苍了。 想到这里,临月不由黛眉微蹙,凤栖那个家伙,似乎很久没给她来信了,最近朝务如此繁忙么? 回到宫里,招来川影,临月淡淡道:“帝都最近没有消息传来?” “帝都的消息?”川影瞥了一眼临月的表情,这位跟着凤梧几十年的凤凰山高手,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一个女儿家的心思,不由轻笑,“少主倒是命人带来了一个口信。” 口信? 临月挑眉,“他说了什么?” “少主说让娘娘玩尽兴就抓紧回去,否则相思病不好治。” 相思病不好治? 临月嘴角一抽,霎时就有些无语。 “少主还说了,如果娘娘玩得乐不思蜀,他不介意亲自挥兵南下,与小皇帝来个正面较量。”川影面不改色地说完,转身就走,“属下还有任务在身,就不陪娘娘唠嗑了。” “……”临月瞪着他的背影,额头上降下三条黑线。 吃醋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吧? 小皇帝才十四岁,能对她如何? 挥兵南下,正面较量?凤栖确定这不是想以大欺小? “乱吃飞醋的男人……” 低声嘀咕了一句,临月转身回了凤阳宫,决定好好睡上一觉。这几天小皇帝已经开始准备祈福大典的各项事宜了,她的计划也已在心里生成。 只要没有意外发生,她的计划几乎堪称是完美无缺的,唯一的东风也就是皇帝定下的日期而已。 至此为止,小皇帝与摄政王的内斗算是告一段落。 相较于南秦这般还算平静的内斗,赤唐的内乱才真的算是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老皇帝驾崩之后,膝下的皇子各成一脉,为了那张皇位斗得你死我活。短短半个月的之间里,朝上重臣已经死了十几个,皇子重伤了两个,接连几个官宦之家被抄家下狱,皇城之中弥漫着一股nongnong的血腥暴戾之气。 而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争也正在往皇城逼近,每日不计其数的士兵死在铁骑之下,皇城之中的内乱,直接导致征战在外的士兵们军心涣散,一溃千里—— 这才真正是应了那句话,看着风光无限的龙椅,却是数万人的尸骨堆砌而成。 而北炎此时的形势,却无疑比正在与凤苍打仗的赤唐更要让人不安,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已经不知仅仅是风满楼了。 接连七天,死了八个朝廷重臣与武将。 除了第一天晚上被杀掉的孟丞相和靖王府长子之外,接下来的六天时间里,靖王府的次子北辰翼,北堂侯府的嫡子北堂旭,伏大将军伏沧的兄长,云氏皇族除了云睿之外,仅剩的一个皇族王爷云棋,还有一个兵部尚书,以及丞相府的一个年仅十八岁的男丁孟祁阳…… 这些皆是帝都最为显赫的权贵世家的老爷公子,最年长的才四十多岁,年纪最小的才刚刚成年。 每天死一个人,哪怕全城戒严,御林军以固若金汤的阵势分布在皇城各世家的府邸外,哪怕大内暗卫倾巢出动,却依旧无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甚至连凶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仿佛曾经的一幕再现,熟悉的手段,让权贵世家齐齐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心底对于某种事情的预知与猜测,以及接连被杀的这些人的身份,让人悲痛欲绝的同时,心里的恐惧也同时以放大无数倍的速度在递增,几乎让人的神经都处在一个爆发的边缘。 暗地里的血腥之气,几乎笼罩着整座皇城,大内皇宫里似乎也同样嗅到了这股无情的杀伐之气。 一国之君云睿,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苍白中透着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青白可怖,然而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必须安抚悲痛欲绝且吓得魂不附体的太后—— 云睿的母亲,曾经的孟贵妃,在儿子即位之后晋升为太后的孟惜。 这六天之中被杀的六个人,就有一个是她的小儿子,也是云睿的兄弟,云棋。
这对她来说,几乎是灭顶的打击。 痛哭声远远地就钻入了耳膜,云睿的心头同样笼罩着一层抹不去的阴影,眉宇间布满阴沉之色,周身的冷酷亦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阴郁。 走进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凄厉的哭声愈发清晰,云睿闭了闭眼,感觉一阵深沉的疲乏骤然席卷而来,他的脚步几乎要僵在地上,感觉抬脚都是那么困难。 “母后。”他开口,一步步走了进去,面前色泽明亮的宫砖地面上,躺着一个身着王袍的少年,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有心脉处插着一把精巧的匕首,这是造成他死亡的致命伤口。 一击致命。 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的太后,曾经的孟贵妃,此时披头散发,形容凌乱,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高贵雍容之气,惨白的脸色,满脸的泪水与凄厉,抬眼间,眼底清晰地流露出深沉的恐惧。 “云睿!”她扑上来,凄厉地大吼,“云棋,我的云棋死了!云睿,你唯一的弟弟死了!是他们来报仇了,一定死他们来报仇的,云睿吗,快杀了他们!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为什么?” 云睿闭了闭,周身气息沉郁,黑暗,幽冷,仿佛地狱里来的死神,此时却一语不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一句诛杀凶手的保证都做不到。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的发生是因为什么。 他们一个是当朝太后,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如今成为天下最尊最贵的女人。一个是一国之君,一呼百诺,一言九鼎。 他们本应该无所不能。 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们? 他们的命令是圣旨,所有不从之人,一律杀无赦。 然而现在,他们的圣旨也不起作用了,这宫里宫外发生的一切,他们无力控制,他们甚至无法预料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即便能猜到,却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