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心性
“不怕，这殿里的人我都打发走了。”荀攸被荀攸教训，却是笑意不减，又道，“叔叔找个机会给侄儿也封个高官……” “公达，要我与你说多少次。”荀彧压低了声音，“这都是天子与主公的意思，我只是代笔罢了！” “我晓得我晓得。”荀攸见荀彧脸色不好，便收了玩笑话，“你别老沉着一张脸，看着比我还老。” “最近矛盾很多，越发多了。”荀彧蹙眉道，“我感觉有些控制不住。” “这孔融的官职，是……天子的意思？”荀攸反应极快，“主公怎么说。” “孔融本就素有远名，天子又发了话，主公干脆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两人的声音都很轻，尤其是荀彧，“天子本想安排孔融做吏部尚书的，主公做主改了。” “吏部？”荀攸笑的有些轻蔑，“天……他也真敢想，教孔融负责官职的任免、升降？只怕不出三月，我们都要滚回老家了。” 荀彧垂下眼，没有接话。 荀攸又问：“那，那个女人呢？” 荀彧道：“天子没有管林珺，是主公安排的。” “嗯，天子肯定更愿意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主公。”荀攸自顾自点头，“可我有些猜不透主公了，你巧她那答卷，答非所问，偏到海外去了，若是真需要她来改善良田，安排个工部主事不就好了，安排什么郎中。” “不。”他停了停又道，“主事都无需安排，直接把那女人收了不就了事了。” “公达！”荀彧忍不住责怪道，“你在主公身边都这么久了，军国大事参的很透，怎么主公的心思你一直摸不清呢？” 荀攸不高兴道：“我若摸得清，还大老远绕到你这里来？” “唉。”荀彧叹气道，“你以后千万别提将林珺收了这种话出来，尤其是在主公面前。” “为何？我觉得很合适啊，主公就喜欢这样的。”荀攸好奇道。 “因为……大公子！”荀彧似乎并不想说的这么明白，但不想让荀攸去触霉头，只好解释道，“公达，主公平日里虽然未表现出来，但大公子去了，他心中极为难受的。大公子生前想娶林珺，主公是知道的，还加以阻拦了的，所以现在愧疚不已。” “他弥补不了大公子，就来弥补林珺？以这种方式？”荀攸有些不可置信。 “不然你以为呢？”荀彧幽幽道。 荀攸却只摇头不语。 “不过你也莫要小看林珺。”荀彧的声音轻的如飘在半空的鹅毛，“你也知道她的，或许……对我们有好处。” “但愿吧。”荀攸蹙眉道，“我并非看不起她的能力，只是她终是女子，太过感情用事。她那日能为了大公子，连对方是谁都未看清就乱说话。他日她或许也能为了什么别的事，做出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女人的心思和行为太过难以判断！” 荀彧闻言，也是半晌才道：“无论她身上有什么秘密，也只是个孩子罢了。且我今日观察，她能忍气吞声的向孔融服软，也算是心性有所长进了。” “亏吃的多了，自然是有长进的。”荀攸颔首道。 —— 郭嘉似已料到林珺今日能成功出仕似得，早早地准备了一桌美食美酒，就等林珺归府享用。 “小林珺终于也有官职啦。”他对林珺笑的开怀。 可郭嘉越是开心，林珺就越是怀疑他别有用心，只是暂时想不出用心是什么。 郭嘉边同她吃饭，边不断打听今日殿上的情景，令林珺无奈不已。 “你明日去朝上，保准什么都清楚了，何必捉着我问？” 郭嘉不以为然道：“那怎的一样，明日去了得知什么都是口口相传的，没准都传变了味儿，不如从你这里听到一手的。” 林珺想想也对，孔融的事告诉他也好，便将他们今日去宫中，面试，任职的事简单与郭嘉说了说。 “人家孔文举第一天来，官职就大过你郭奉孝了哦。”林珺故意打趣道，“奉孝大才子怎么想啊？” 郭嘉笑道：“工部那地方，权轻事多，打死我也不愿去的。” “我本来以为我会去工部呢。”林珺道，“还好没有去，让孔融做我上级，他还不得可劲收拾我。” 郭嘉摇头道：“你自然是去户部的。户部是直属尚书令管的，尤其是财政方面，大部分拨款都要得尚书令首肯才行，所以你做什么都有文若管着你。天塌下来，也有文若给你顶着，放心吧。” “噗！”林珺听得喝酒都不小心呛着了，“怎么那般敬业的荀令君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个冤大头。” “冤大头？似乎是很像。”郭嘉认真的点点头。 “难道是主公想让荀令君看着我么？”林珺又饮一口，细细琢磨着，“今日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主公，不想平日里那般威严的他也有这么哀伤的一面。” “很哀伤么？”郭嘉问。 “是，我一度觉得他要流下泪来了。”林珺回忆着，其实她是早早落下泪来的，但没有与郭嘉说，“他似乎很后悔，并且想让我也说后悔。我……我说了后悔后，他就即刻说同意我做官了。” 她顿了顿又道：“就好像是因为曹昂……他才同意的一般。” 郭嘉又笑了起来。 “林珺，这是不可能的。”他深深的望进林珺眼中，“主公岂是这么感情用事的人？其实，你的答卷他早已看过，并与我探讨过。” “什么？！”林珺吃了一惊，从哀伤中醒过神来，“你怎么从未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事。”郭嘉淡淡道，“你征天下的思路很清晰，主公很赞赏，还问我是不是我教你的，我说不是。” 林珺心下有些不安：“你就说是你教我的呗。” “那怎能行？”郭嘉摇着头，“林珺，你的才华是掩盖不住的，主公都看在眼里。孔融之事你今日受委屈了，不过事情还没完，今后工部和户部，少不了要打不少交道的，你要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