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断翅
h2>她和他紧紧地依偎。她肩膀抽搐着，应该是在哭泣。他的样子又何尝好过，满脸的心疼仿佛要溢出来了。 他们相拥的模样，任谁看来，也是一对深爱彼此的情侣。 彩虹坐在车上呆呆地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开来，说了几句。彩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两人的脸色却从刚才的柔情蜜意转换成了严肃激动。 忽然，程爽爽甩开邓诚的手，转身就跑。 邓诚着急地跟在她身后，迈开脚步想要追上去。他左脚向前跨了一步，右脚跟上的瞬间，身体却歪向一边，摇摇晃晃地摔了一跤！ 彩虹在车里惊叫一声，程爽爽也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担心地站在原地。 邓诚摔倒的地方不知怎么地竟然有一根拐杖。他捡起拐杖，支撑着身体爬起来，一步一步朝傻站着的程爽爽走去。 彩虹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已经看清了，邓诚每走一步，身体就要向右歪一次。 他的右脚，已经瘸了…… 她的脑子里一下蹦出许多人声。 “迈克尔.乔丹、卡尔.马龙、科比.布莱恩特……我想要成为像他们一样伟大的篮球运动员，我想要我的名字印入NBA的历史，我要做中国篮球界第一人！” “我要成为最棒的服装设计师——” “我要嫁给邓诚，做邓诚的煮饭婆！” “我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我希望把脚印踏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我想看许多的东西，体验许多的生活，也许我飞得太高太远，会重重地摔倒，可是即便是摔倒，我也想要试试……” “我们这些人里，至少还有你在为理想拼搏，真好！” …… 汽车玻璃窗的倒影映出她满是泪痕的脸，云一诺担心地看着她，正准备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时，她却猛然拉开车门冲下车去。 她站在两人身后，戚戚地喊了一声：“邓诚，爽爽——” 听到她的声音，忘情对视的两个人浑身一震，缓缓转过头来。 程爽爽小鹿一样的大眼睛里透出惊惧：“彩虹，你怎么在这里？” 彩虹没有回答，看她一眼，又转向邓诚。 邓诚不敢迎视她的眼神，眸子低了下去，在昏暗的路灯下投出一片阴影。 “你们……”彩虹声音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们相爱却没告诉她，为什么明明相爱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更重要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三人都折断了梦想的翅膀？ 她心痛的目光看向邓诚的右脚。程爽爽顺着看过去，仿佛看到什么刺眼的东西般，立刻闭上了眼睛。 邓诚局促地将右脚收到左脚后面，头深埋了下去。 彩虹任泪水迷了眼，一步步走向两人，到了最后更是奔跑起来，迫切地、怜惜地、紧紧地，把他们一起抱住。 她这个动作彻底击溃了程爽爽，她闭着的眼睛里涌出泪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 邓诚的眼眶也红了，但他拼命压制着，魁梧的个子正好把两个女孩都圈在胳膊下，笨手笨脚地拍着她们的后背：“好了，别哭了。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云一诺站在车里看他们，Robert问了一句：“您不过去吗？” 彩虹落在车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上显示着一个名字——端木征。 云一诺握着她的手机，不知怎的，心底又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与那日看到她和那人跳舞时的心情何其相似。 他伸手按下拒接键，有些气闷地回了句：“不了，让她好好哭吧！” …… 纽约街头，天寒地冻，行人来去匆匆，看着抱头痛哭的几个异乡游客，顶多送去几个同情的眼神，又有谁会多在意一些。 三人伤感了一阵，彩虹抬起头来，有许多问题缠绕心中：“邓诚，你的脚怎么了？你的飞机不是失事了吗？你和爽爽，你们是不是……” 程爽爽打断她：“彩虹，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知道一切，对你们没好处！” 彩虹摇头：“不，你们欠我一个解释！”她执拗地盯着他们，“你们欠我的！” 程爽爽仿佛又要哭出来，邓诚摸着她毛茸茸的卷发，柔声道：“彩虹说得对，我们欠了她一个解释。而你……”他的声音柔软却不容拒绝，“你欠了我一个解释！” 程爽爽眼中仿佛吞吐着万千复杂难懂的情绪。 “好了！”邓诚道，“我们上楼聊吧！” 程爽爽犹豫着，终是点了点头。 彩虹这才想起云一诺，连忙跑到车旁：“师父，我想……” 她本来是想让他先回去休息，谁知云一诺打开车门，迈着长腿跨了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 他说完，看也不看她，就朝前方等待的另外两人走去。 彩虹只好快步跟上他们。 四人挤着小电梯又回到那个公寓，经过楼道时，老奶奶突然打开门探身出来。 “Alice，你找到Peter了？” “嗯！谢谢你之前的款待！” “这没什么！”老奶奶挥挥手，转而对Peter道：“小伙子，你到底跑到哪儿鬼混去了？” 邓诚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喃喃道：“还真的差点见鬼呢！” 几人进了屋，屋子里倒是比整栋寒碜的大楼好很多，布置得温馨舒适，收拾得也很干净，满屋子贴满了NBA的各种海报。邓诚一瘸一拐地，却丝毫不影响他麻利地在厨房里忙碌。 程爽爽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干得很不错，为什么还不搬家呢？” 邓诚刚泡好茶，递了一杯给她，在她接过茶杯的瞬间，低声说了句：“我怕你找不到我！” 她的手抖了一抖，捧着热茶呆怔在座位上。 等每个人都拿到了茶，邓诚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拐杖放到一旁的专用位置上，笑道：“我想，我应该先解释一下飞机的事情。总的来说，我误机了！” 彩虹舒了口气：“果然是这样！洛杉矶高速是美国最堵的高速！” “这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我最该感谢的人，是你！”邓诚看着彩虹道。 “我？” “那晚，我知道你来公司找我的事情。因为种种原因，我还不能和你几面，又怕我要是有你的电话，会忍不住打给你，索性连电话都没要。只是，这样做的后果是，我良心不安，几个晚上都睡不着。为了睡好觉，我就只能把自己灌醉……谁知，第二天宿醉不醒，误了飞机。” 这次真的是各种巧合了。他不仅睡过了头，也忘了给手机充电，高速又塞车。等他到达机场，飞机早就飞走了。他只好改签，却买不到直达的，必须转一次机。接下来的旅途里，他就一直在飞机上睡觉，直到到达纽约，才从出租车司机那里听说了飞机失事的消息。 他连忙借出租车司机的电话给公司报了平安，然后快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程爽爽的身影…… 接下来的事，彩虹都看到了。 “说起来，也要感谢这场事故，让我能再见到你们……”他说的是“你们”，眼神却只看着程爽爽。 彩虹看得出，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都在看程爽爽，眼神中带着小心，仿佛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看不到她了似的。 “爽爽——”彩虹问道：“你应该在S市吧？怎么会在纽约？” “我是坐包机来的！”程爽爽抬头看了邓诚一眼，又低下头去，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邓诚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看上去很是失落。但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而严肃地问彩虹：“现在，你是不是想听听十年前的事情？” 彩虹点头，坐直了身体。 邓诚回忆往昔，眼神不由飘远：“这件事也许要从骊寿山说起！” “当我看到爽爽吻了阿狼后，我心里忽然很不舒服，那种嫉妒又心酸的感觉让我明白，原来我早已经喜欢上她了……可是，我很怕，怕自己已经失去了机会。” 一直看似心不在焉的云一诺突然动了动，身体向前倾了些。 “我想，无论怎么样，也要为自己的爱情勇敢一次。所以，我鼓足勇气，跟爽爽表白了。而她……”邓诚看向程爽爽，“她竟然答应了我！” 邓诚的外表与斯文一点儿也沾不上边，就是个魁梧的汉子，十年过去了，他依然是那副生畜勿近的凶样。可是，他现在却在那样一张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回忆起往昔的爱情。而一直低着脑袋的程爽爽，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她微颤的指尖已经泄露出了情绪。 彩虹怪自己，她早该发现的，他们竟是这般相爱。 邓诚柔声说完他和爽爽相爱的经过，忽然语气一变，道：“本来一切都很幸福！我和爽爽，你和端木，这是我们最幸福的日子……可是，有一天，什么都变了！爽爽突然哭着告诉我，端木家和程家正在计划联姻！” 邓诚顿了顿，直到今天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场联姻势在必行？甚至为了让它能够成立，害得他们每个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难以接受，我最好的兄弟和最心爱的女孩子，因为那些大人们的利益纠结，就要这样妥协吗？如果端木身边没有你，我或许会放手祝福。但他明明爱的是你，所以我不能把爽爽交给他！” 彩虹吃惊，端木征也早就知道要联姻的事情吗？所以，才会提出要和她去法国？ 她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只听邓诚继续道：“我生气地去找端木，他却坚决地告诉我，他心目中只有你，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他甚至，计划了悄悄出国的事情。我和爽爽这才放下心来，还一起去为你践行。” 彩虹点点头，那是她和邓诚相见的最后一面。 说到这里，邓诚原本温和的表情突然一变：“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和端木征的恋情还是被他母亲发现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