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往死里打
弥香苑外，太阳已是升到了云端的高处，用着炙热的光线烤着这片古城，风吹到行人的脸上，都能够惹出汗来。 钟静好似提线木偶般，被架到了院子里头。 叶新玉和陈宏瑜已是坐在了榕树下的石桌旁，身后分别站着两个丫鬟帮着他们打扇。 知了在榕树上叫得热闹，仿佛也同这院子的主人一样，等着看血rou淋漓的好戏。 钟静好眸子扫了一眼摆在院子正中央的春凳和廷杖所用的板子，那木板上红漆有些脱落了，木芯中隐隐能看见黑色的印迹，像是渗透了人血般。 原来叶新玉一早就准备好了刑具，无论她是否是陈铭烨的近身丫鬟，都难逃这顿毒打吧。只是现在她被揭露的身份，更是让叶新玉定下主意下狠手了吧。 “怎么样？看到这架势，就害怕了吧。”叶新玉看着脸色苍白的钟静好，很有趣味地问道，“不然你就告诉我们，是不是你主子让你来给我们家瑜儿送糕点，趁机害我们家瑜儿的？” 钟静好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叶姨娘，我刚才说的话，您都是没有听清呢。还是故意装傻呢。你口口声声地说三少爷想害四少爷，又没有真凭实据。若是这话传了出去，你这般诬陷我家三少爷，您日子也不会好过，您又何苦这样自找没趣呢。” 叶新玉心狠手辣，也是有了杀人的前科，这次对她肯定是不会手下留情了。 即然这样，就让她心直口快地逞能一回吧。 “好个牙尖嘴利的下贱胚子。”叶新玉银牙紧咬。 “骂人的话也就这么几句，来回用你也不嫌无聊么？”钟静好鄙夷地笑道，随即故意拉长了音调，“啊……我知道了，叶姨娘你是失宠了吧。虽说是母凭子贵，但毕竟是个妾室身份，你家的瑜儿终究也是要叫大夫人为母亲的，而你呢，奈何岁月流逝，新人笑旧人哭，看到杨姨娘现在那么受宠，心理很难受吧。不能找其他主子的茬子，就只能拿其他主子手下的丫鬟们撒气了。上次把大夫人院子里头的碧玉打死了，这次又轮到雅兰苑的我了。你就这么点出息么？” 叶新玉哪会想到一个十岁左右的丫鬟会这般说话，方才只道她嘴倔得很，但是此刻态度一变。看到这院子的刑具，非但不害怕，反而这般讥讽了她一番。 这丫鬟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这不是属于儿童的眼神，更不是一个下贱的丫鬟应该有的眼神， 院子里的人听完钟静好的话之后，脸色各异，就连陈宏瑜也是反应不过来。大家都是愣愣地看着叶新玉，等候着这位被讥讽的主人公发话。 叶新玉脸已是被气得通红，撕扯着嗓子喊道：“你们都愣在那里干嘛！还不给我把这下贱，不要脸的丫鬟给我架上去。” 架着钟静好的小厮这才被电击了般反应过来，拉着她往春凳上趴着。遂又上来一人，两个按住钟静好的瘦小肩膀，一个将她的长裙下摆撩起，随后按住她的双脚。 钟静好嘴上虽然逞能，但是身子仍是麻木着，任由着他们把她往鬼门关门口送。当她结结实实地被摁在春凳上时，鼻息间能够闻到木凳缝隙间污血腐烂的味道。她下意识地用手抱住了春凳，下巴抵着木凳面上，牙紧紧咬着。 仿佛是在回顾这一生般，她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的画面，大部分都是亲朋好友的笑脸。现在她死在了这里，连个帮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不，不对…… 这个身子不是她的。 钟家小姐的亲属应该是在赶往虹凤城等到路上的吧。她占据了这具身体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至少，至少也要让钟家小姐能跟着亲人一同，回到自己的故土下葬。而不要像她这样，没有了躯壳，许是死后只是变成孤魂野鬼了。 头一次，钟静好这么热切地希望钟家人赶紧来到。 “叶姨娘，要打多少下板子呢？”执着棍杖的小厮转头，朝着仍是一脸怒气的叶新玉请示道。 “打到这丫鬟承认为止。”叶新玉牙根咬得很紧，说出的话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不，打到这贱人死为止。” 钟静好听到她咬牙切齿地补上这么一句，本还是惆怅无比的心情又被一桶冰水淋头般消失殆尽，她侧过头，眸子淡淡地扫了叶新玉扭曲的脸庞，“叶姨娘，在我死之前，我能劝你一句么。你以后还是别信菩萨了吧，你既然信奉神灵，肯定也是相信世上有鬼了。你真是要打死我才好了。这样我怨气那么重，死都不会放过你的，变成了孤魂野鬼后，每天每夜地缠着你，让你吃不好睡不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也是好心劝你的。” “娘……”陈宏瑜哪见过这奇怪的场景，以前的丫鬟要被廷杖时，都是哭闹求饶，好不热闹。而这丫鬟却是怎么阴森森地说着这些话语，就好像她真的会变成孤魂野鬼来纠缠。 钟静好见陈宏瑜害怕的神色，也是睚眦必报地转头，“四少爷，你也信佛么？” 陈宏瑜见她的话题焦点一下子对准了他，已经被吓得没有之前的嚣张气势，张大着嘴巴，嗓子里像是噎着了，没敢回答钟静好的问话。 “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叶新玉将手中的纨扇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恨不得抢过小厮手里的棍杖来。 小厮害怕牵连到自己也受罚，赶紧将棍杖高高地抬起，随即狠狠地往钟静好身上砸去。 啪地一阵闷响，这一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到了钟静好的腰椎上，本就是被陈宏瑜踢打的伤口更是撕扯着、火辣辣的疼。她浑身颤栗着，紧咬着贝齿，不肯痛喊出声，倔强地要维持着自尊心。 “继续打，继续打！”叶新玉已是进入了疯狂的状态，在一旁厉声叫嚣道。 钟静好紧闭着眼，手指紧紧地抠着木凳，准备挨着下一个棍杖。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