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在哪里
离开了李娆所住的院子,冬藏派了两个丫头为他提灯引路至留风居。 留风居当初原本不叫留风居,而叫听竹轩,因里头有一片竹林而得名,就连留风居的房子也不是一般的土木建筑,而是以几栋连在一起的竹楼。 之所以会改名唤作留风居,是李娆的杰作。 想到那女人笑着问不知留风居可能否留住他这阵清风时妖娆的样子,南随风就忍不住嘴角微弯。 两个小丫头送他到了留风居就回去了,留风居这里自有其他人服侍。 南随风踩着竹梯,在咿咿呀呀的声音中上了楼,扫雪服侍南随风脱了外头的蓑衣收好,倒了茶,又问道。 “公子,可要备水梳洗?” “嗯。” 南随风应了一声,扫雪就去命人筹备了。 敬修大约是听到这边的动静了,他就住在南随风的隔壁,这时跑了过来,坐在南随风的面前,两眼直盯着着他。 南随风将他的脸往旁边一拍。 “发什么神经?” 敬修摇了摇了,又摇了摇头,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再叹了口气。 “没话说就给我回屋去,别在这里号丧。” 南随风嫌弃道。 “我是为随风兄你叹息啊。好好的风流才子你不当,偏偏要改行当什么情圣,而且,不是别人,偏偏是被容王爷休弃了的女人。你这情路,我看,坎坷啊!坎坷!” 说罢,又大大地摇了回头。 南随风轻啜了口茶,装糊涂。 “有空说这种胡话,还不如去好好想想见了云涛姑娘该怎么说?我可是听说,云涛姑娘的手,可是已经痒得不行了。” “不,不会吧?” 敬修大惊失色。 “她、她为什么手又痒啦?我都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不可能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吧?她怎么老是对我手痒啊?” “就是因为你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她,她才会手痒啊!” 南随风在心里暗道,不过,这种话他可不会告诉敬修,要不然,岂不是又少了一场好戏可看? 已经完陷入云涛手痒恐慌症的敬修再也没有心思管南随风的闲事了,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 “要不,下次见她的时候戴帽子去?” “不、不行,这也太傻了吧?又不是大冬天,带什么帽子?” …… 热气氤氲的浴桶里,南随风的双眼微闭着,由着扫雪替他搓着背。耳边又回响起李娆的那句话来,“今晚,要留下来吗”,仿佛一个魔咒似的,脑海里更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些旖旎的画面,身体竟有些发热了。 南随风突然将头整个浸入了浴桶中,吓了扫雪一大跳。 在水里头憋着气,直到再也憋不住了,南随风才又把头伸了出来用手抹了抹满脸的水,还是有些水浸入到了眼里,传来微微地刺痛。但这样也好,起码那种幻听消失了。 扫雪赶紧递了毛巾给南随风擦脸,今天的公子还真有些奇怪。突然,一件事情跳入了他的脑海,扫雪不禁大叫一声。 “哎呀,差点把这事忘了。” “什么事?” 南随风随口问道。 扫雪却嗫嚅着,偷偷地瞧他脸色,半天没一句话。 南随风的脸就沉了一下。 “是我父亲吗?” “不、不是,是夫人,请您务必回一趟府里,说有事同您商量。” 此时,一阵强风吹过,关得好好的窗子被打了开来,发出一声有些刺耳的响声,随之扑出里面的,是一阵冷雨。 本来缠缠绵绵的蒙蒙小雨,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暴雨,稀里哗拉地仿佛盆倾似地。 窗外猛地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狰狞吓人。 轰—— 李枚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仅穿着中衣的她披散着头好,巴掌大的脸十分苍白,她紧抱着双肩,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从小,她就怕打雷。 以前,李娆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每到打雷的时候,不论是多晚,即使是大半夜里,也会跑到她的房里抱着她睡,温暖的体温总会趋散她心里的惧意。 后来,李娆出嫁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做了。 李枚以为她已经克服得很好了,在李府里,她的确已经渐渐地克服了一切,她以为她已经不那么怕了。 但是,当醒来看到如此陌生的房间时,恐惧却如山压来,让人难以忍受。 李枚猛地把被子一扯,跳下了床,绣鞋都顾不得穿,外衣也不罩一下,就这么穿着一身中衣朝外跑去。 她跑得如此匆忙,致使刚刚醒过来的墨香的声音被她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姑娘、姑娘,你去哪里啊?” “等等我啊。” “知画,别睡了,快给我把伞找出来!” 墨香将仍睡得沉沉的知画摇醒,手里则俐落地扣着扣子,脚也同时蹬上了鞋子。知画显然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怎么啦?找伞干嘛?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啊?” 嘴里虽是问,手下的动作倒不慢,一下子就把伞找了出来,这些天经常下雨,这却是常用的东西,放的位置不难找。 墨香只丢下一句,姑娘出去了,我去寻她,就左手拿着一盏灯,右手拿着伞,匆匆向李枚离去的方向追去了。 李枚一直跑,一直跑,径自跑到了耶律琏所住的院子。 他一直是单独一个人住的,以前的六个王妃则住宁和院,李枚身为第七任王妃,也没有任何特殊地住在宁和院。 “开门、开门!” 李枚用力地拍着院子的门。 “谁来开开门啊!” 过了好一阵子,门才开了,一个小太监张口就是一阵抱怨。 “谁啊?长了豹子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门是随便敲的吗?惊扰了王爷,这个罪,谁担当得起……” 说到这里,小太监的话停住了。 手中宫灯的光在雨天仍然十分明亮,王府里什么东西都尽好的用,他虽是一个下人,可是在王爷的院子里当差,手里用的东西自然是好中之好了。虽然他只是个奴才,可是,若是这灯不亮,给王爷开门的时候路照不清楚,摔了王爷,那可如何是好? 这时,托明亮的宫灯之幅,即使在夜晚,看到了一个全身白衣的女人,小太监的“鬼”字转了半圈就憋在了嘴里,他已经认出这个白色苍白,穿着件中衣就跑出来的疯女人,不正是现任王妃又是谁?
只是,王妃入府的时日虽然不长,但最是温柔贤惠知礼。 怎么会穿成这个样子就跑来这里? 虽然有着这样的疑惑,但就算是王妃,也不能乱闯王爷的院子了。 所以小太监行了个礼,客气地道。 “王妃,王爷已经歇下了,要不,明儿个一早您再过来吧!” 小太监的话客气,如果是平常的李枚,自然不会开罪于他,但是,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被惊雷吓坏了的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既然知道我是王妃,就给我识相点,让开,我要见王爷!” 李枚大声喝道。 “这,王妃您就要不要为难小的了……” 两人正在这里争执,由几个小丫头簇拥着的林姑姑听到动静匆匆赶到。 “吵什么?” “还有没有规矩了?” “再吵,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没有看到仍然站在门外的李枚,林姑姑对着小太监劈头就是一顿训斥。 小太监委屈极了。 “情jiejie,不是我的错,是王妃她……” “王妃?” 林姑姑向门外看去,就看到了一身狼狈的李枚,她施了一个礼。 “拜见王妃!” “林姑姑,我要见王爷,叫他让开。” 李枚直接命令道。 “这么晚了,王妃找王爷有什么急事吗?这样吧,不如王妃先到我房里歇歇,梳洗一下,换身衣裳,给我说说是什么事情,我再去禀报王爷。您看如何?” 李枚见到了林姑姑,这时也稍稍清醒了一些,这时,墨香也追了过来,将外衣给李枚披上了。林姑姑、墨香就一左一右地扶着李枚往林姑姑的房里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一阵娇媚的笑声传了出来。 李枚的脸色顿时变了,停住了脚步,朝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书房的窗户上,有一个女人的剪影。 “是谁?” 李枚问道。 “是谁在王爷的书房?林姑姑。” “王妃。” 林姑姑面不改色,没有回答李枚的问话。 “我的房间在这边,请跟我来。” “林姑姑——” “我问你,那、个、女、人是谁?” 李枚一字一句地道,见林姑姑仍然一句话也没有,她恨恨地道。 “好、好你个奴才。你不告诉我,我倒要瞧瞧,是哪个没有规矩的sao蹄子在媚惑王爷!” 说完,李枚扭脚就要朝书房而去。 后面,林姑姑淡淡的嗓音止住了李枚的脚步。 “王妃想去,做奴婢的自然不能拦你。但之前,还请王妃听我一句话。若是听完,还要去,奴婢在前面为王妃领路就是了。” “什么话?” “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第一任王妃她是去了,现在,您知道她在哪里吗?”